舒婉三十岁那年,母亲要翻新老房子,打电话让她回去收拾自己房间里的旧物。推开那扇积了灰的木门,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书桌最底层的抽屉上,那里藏着她整个青春的秘密。
她蹲下来,慢慢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摞笔记本,还有一支掉了漆的黑色钢笔——是陆京川当年送她的那支。钢笔旁边,躺着一枚边缘磨损的硬币,国徽上的纹路已经模糊,却是她当年攥着走进高考考场的勇气。
最上面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初三毕业那天拍的,她和陆京川站在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她扎着马尾,两个人都笑得很傻,身后是漫天飞落的梧桐叶。照片背面,是陆京川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很认真:“舒婉,要一直开心。”
她指尖抚过照片上的字迹,忽然想起大学时收到的那本书。扉页上的“对不起”和“祝你幸福”,当时觉得刺眼,如今再想,却懂了那里面藏着的释然——他不是不爱,只是他们的人生,早已在南北相隔的时光里,拐向了不同的岔路。
收拾旧物时,母亲走进来,看着她手里的照片,叹了口气:“当年你和京川那孩子,真是形影不离。前几天我在菜市场碰到他妈妈,说他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看父母了,还问起你呢。”
舒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是吗?那挺好的。”
母亲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都过去了,你现在这样,妈也放心。”
那天下午,舒婉把笔记本和钢笔装进纸箱,却把那枚硬币和照片留在了书桌的抽屉里。有些东西,适合留在原地,就像有些回忆,适合放在心底。她不需要带着它们往前走,因为那些温暖,早已融进了她的骨血里,成为她面对生活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