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怎么也看不出赢面,甚至看不到江朝月能够成功拖到支援来的可能性。
除非文腊倒戈,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文腊,你想清楚你在干什么!”
一个柴刀被文腊紧紧握在手上,寒光一闪,帮江朝月挡住了砍来的一把刀。
江朝月在文腊身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抬头,看到文腊的背影,没忍住笑了一声,把自己笑岔气了,在后面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终于傻掉了。”文腊和系统同时想到。
江朝月用手掩住嘴,止住了咳嗽,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文腊看着地上江朝月的影子,有些不太赞同地皱皱眉。
好痛,到处都好痛,江朝月想。
“我现在很生气,因为我真的好痛,等你们被抓住了,我要给你们一人念一个大悲咒。”江朝月这一番话让文腊开始真情实感地担心要是江朝月真傻了,谁来给他作证?那他这不就是白叛变了吗?
“咚”地一声,伴随着着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的人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朝月左右一看,算上院子里的,约莫有八十人左右。
“都在这了,是吧。”江朝月看向那个被自己揪过领子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少一点,但是果然,还是打不过啊。”
那人狞笑着上前,却见江朝月表情平淡,但是他脸颊旁边的血又冲淡了这个感觉,反倒是给人一种疯感。江朝月没说话,咬住了下唇。
“你很让我吃惊。”那人越过文腊,两只手抚上江朝月的脸颊,“你是怎么联系上太子的,你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目的?”一边说着,还用手拍了拍脸,把江朝月脸上的血迹拍成了一个五掌印。
江朝月敛下眉目,“多谢夸奖。”下一刻,一道银光如划破天际的流星一闪而过,下一秒,血喷涌而出的声音和尖叫声同时响起。
那人捂着手,在江朝月脚边蜷缩成一团。
文腊大惊,死死地盯着江朝月被血糊了半边的脸,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江朝月还是平静地好像没什么表情。因为文腊站得角度不好,刘海遮住了江朝月大部分的眼睛,以至于文腊还觉得若不是现在江朝月就站在太阳底下,他都要怀疑江朝月是不是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是厉鬼,是猛鬼。
太阴森了。
阴森的江朝月轻轻用脚踢了一下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我只是划破你手掌而已。”说完,还环视了一圈周边虎视眈眈的人群,看完了,又去看地上的人。江朝月歪了歪头,“你为什么要叫,我觉得还没你们对我下手重。”
文腊几乎是汗毛直立。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他鼻尖,挥也挥不去。
“其实你们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吧?”江朝月又冷不丁的开口。
文腊都快要被江朝月的语言表达给吓死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捂住江朝月的嘴巴,打晕了埋进土里。太吓人了,他都怕江朝月再多说几句把这些人全惹毛了。
“你们其实也不想造反对吧?毕竟你们还有孩子不是?虽然现在惨的惨残的残。”江朝月语气平缓,好像在念稿子,“你们这个算不算消极训练?但凡你们平时训练量有正规军的一半,我应该早死了吧。”
我的老天鹅啊。系统和文腊双眼一黑,感觉自己已经开始看到江朝月死无全尸的模样了。
江朝月恍若未觉,还一脚踩到刀上,将刀缓缓挪至一旁,“你知道的吧?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你才这么消极怠工,对吗?”
躺在地上的人抬起头,面目狰狞,一张嘴正要说什么又被江朝月打断,“你们的教练呢?被带走了吧?”
本该是回答的时间,却被一声禽类嘹亮的叫声打破。江朝月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看过去,看见自己的乌鸦正在城头绕着圈圈,就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
随着江朝月那点动作,越来越多的血滴在地上,蜿蜒地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平静的表面偶被滴落下来的血砸出一圈圈涟漪,连带着云也一刻都不平整。
文腊注视着这一小小水洼,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和身体剥离了。灵魂高飞于上头,喊着“快跑!”,□□则被这血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江朝月没再说话,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
剩下人对视一眼,再次持刀冲上来。江朝月一抬脚,猛地将地上人踢远,免得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文腊举起柴刀,勉勉强强抵挡了两下,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手,一用力将他推到了一边。文腊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等再睁眼时,却见江朝月失力,剑被打飞,再空中划过一道后笔直地落在地上。太阳当头,一柄弯刀正要砍下。
文腊一瞬间冷汗都要下来了。
下一刻,一只箭带着破空声,直直地射穿了拿刀人的手掌。下一刻,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咚”地一声人也栽倒在地。
江朝月本在举手横挡,一看此情此景,忽然朝寨门方向望去。
城寨墙门的二楼,正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手中持弓。
安全了。
江朝月这么想着,松懈了下来,还有兴趣吹了个口哨。
“江朝月!”耳边和脑海中忽然同时爆发出两句怒喊,江朝月反应慢半拍的回头,正见一把刀被明晃晃地举过头顶,正要朝江朝月砍下。
如果这刀中了,江朝月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是很可惜,下一秒,还是一只伴随着空气被撕破声音的箭狠狠射来。
这次就没那么心慈手软了,直接对着脑袋射的。
温热的血溅在江朝月脸上。江朝月呆呆的,举起手正要往脸上摸。还什么都没摸到呢,整个人就笔挺地往地上倒去。
耳边传来整齐地,响亮的脚步声。再然后,江朝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江朝月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被绑得动弹不得,只能依稀靠动静辨别出自己现在是在一辆马车上。
耳边是马蹄踩在松软泥土上的声音,伴随着车轮滚动发出的轻响。车窗外还隐隐传来泥土的馨香和草酸味。车帘被微风吹起一角,从空隙里透出一点阳光来。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美好且安逸。江朝月就这么在车厢里被晃啊晃,又晃进了梦乡里。
再次睁眼,是在床上,眼前是木质的天花板。江朝月眨眨眼睛,听系统在脑海里讲述他晕倒之后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你当时有多吓人。”系统用一个陈述句总结了一下开头,随后又继续讲到:
“不过你晕倒之后大家都不敢动了——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明明这时候冲你动手是最轻松的——再然后就是那些官兵‘呼啦啦’地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拿着刀和他们打成一片。你还得去感谢文腊和文思齐他们两兄弟,手无寸铁地冲进乱七八糟打成一团的人群把你拖到一边,不然你高低还得伤上加伤。”
江朝月静静地听着。
系统又开始讲,“然后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参与的、预估有重要情节的全部送京,参与但是不知情的先押在镇上的监狱里干活。至于你嘛——重要的人证、伤势过重的病患,成功地被发配到了坐马车。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江朝月扯出一个笑,“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说着,就想坐起来,一动身,剧烈的疼痛感就涌上大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又倒回床上。
但这次江朝月疑似把幸运值都用完了,倒在床上的时候半边身子下面垫着被子。一边高一边低的,有点难受。江朝月缓了一会,想动手把被子扯出来,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扯到地板上了。
“咚”地一声,证明了江朝月的头是颗圆润坚固的好头。
“……”刚推开木门的店小二和被跌在地上的江朝月对视上了。
江朝月清清喉咙,意外地发现自己完全没有那种长时间没喝水的干涩感,“好久不见。”
店小二顿时一口气堵在心口,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江朝月嬉笑两声卖傻混过去,“麻烦你了。”
最后还是店小二帮忙,江朝月才重新回到床上。
“找医师看过了,你身上没有什么大的致命伤。”
江朝月点点头,毕竟在系统的帮助下,他都尽力避开了。但是,他好想不觉得他受的伤有这么重啊。
许是疑惑太有实质,店小二还专门抽出空为江朝月解答了一番,“给你用了宫里的药,好得快,缺点就是会特别疼。”
“感受到了。”江朝月有些麻木地动动手指,成功被疼得差点维持不住表情龇牙咧嘴。
“我们现在是在回京路上,约摸着还有三天就能到了。你被救下之后当即发了一场高烧,烧了两三天。”店小二言简意赅,“医师正在过来……”
话语刚落,门就被敲响,外面的医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店小二冲江朝月点点头,放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