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腊哈哈大笑,“我如何杀不得你?”
江朝月也站起身,手握上剑柄,“不……你杀得了,倒不如说,这寨子里的士兵虽然将将百人,杀我不成问题,但是,你敢杀吗?你敢杀我吗?”
文腊简直要被江朝月自信的态度给气笑了,“我为何不敢?”
“因为我已经去揭发你们了啊,我现在是一句话都来不及说的人证呢。”江朝月歪歪脑袋,整个人呈现出一股小孩子般天真的残忍,“你杀了一个证人,你在挑衅大理寺。你养了兵,你在挑战皇帝。单单这两项罪名,你的九族你觉得还能保下吗?”
文腊脸上铁青,“你威胁我?”
江朝月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就算你不为寨子里的普通人考虑,你也得为文思齐和你自己考虑吧?”
“你觉得我还有路可以选吗?”
“有的兄弟,有的有的!”江朝月又拍拍桌子,“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你就一口咬死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背景离乡自己立了个寨子住,我叫人帮忙递了一封‘文腊’的举报信上去,就说你听闻镇上发生的事情,进行了搜查,结果……”江朝月一把躲开一把劈下来的大刀,“怎么?你这么想拉着所有人下水?也对,毕竟那些孩子,不过都是还活着可继续观察的‘试验品’罢了,确实比不上你自己的‘忠心’。”
文腊听得咬牙切齿,“你以为他们是谁,你觉得能送上去吗?你这蠢货,被他看到了,我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江朝月一个闪身又躲开了一刀,整个人向后一跳,落在开阔处。随后向着房梁处一跳,同时伸手去够,腰腹发力配合手臂在上面吊了一圈,在一个近乎倒立的时刻收手,整个人一翻,落在了房梁上。江朝月像是只猫一样蹲在上面,继续往文腊心口上插刀,“送到,肯定送到啊,因为我是直接给到案件的主审人手上啊。”
“你认识主审人?”文腊表情都扭曲了,“你开什么玩笑,你——”
“我怎么了?”江朝月也大声喊回去,“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为什么不能认识太子?我为什么不能把检举信送到太子手上?可是我已经做到了啊。”
文腊目赤欲裂,“你说你交给了谁?”
“太子啊,”江朝月还特意将身子往前探探,好让自己的整个脸都能被文腊看见,“怎么,自己镇上安插的人手被拔了知道不了什么特别有内情的急了?”
江朝月一晚上没睡,此时眼下还带着一点乌青。本身应该是一副睡眠不足让人心疼的模样,偏偏给江朝月整成了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文腊自然是不爽的,还不等他说什么,江朝月又开口了。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江朝月一只手拢住耳朵,“好多人啊。”
话语刚落,门被甩开,进来几人身形魁梧穿着布衣的大汉。阳光被他们的身形遮挡住,几乎照不进来。
江朝月还蹲在房梁上。
打头的,正是刚刚被江朝月揪住衣领那个。
江朝月偏还要转个身,冲人招招手,“哎呀,我和文——大哥讲事呢,大家这么急过来,是有什么大事吗?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先聊。”说着,就轻飘飘如蝴蝶般落在地上,打了个哈欠,悠哉悠哉地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说,“我等你们。”
刚踏出大门的一刻,脑后拳风打来,江朝月头往旁边一歪,成功躲过,还顺势双手抓住来人的手臂,给偷袭者来了个过肩摔。
江朝月一边直起身子,一边拍拍手,“不好意思,手滑。”
文腊也从屋里踏出来,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旁人打断,“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不如直接动手杀了。”话还没没说完,一个小木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来,砸到额头上,留下骇人的血迹。那人伸出手,摸了一下,毫不掩饰地“嘶”了一声,随后更是勃然大怒,“抓住他!”
江朝月笑眯眯的拉下手中的拉环。下一刻,一个烟花被放到了空中,发出几乎半座山都抖三抖的巨大响声,同时开了一个绚丽的红色烟火。
远处,江朝月屋子里,大家都被响声所吸引,探出头来正好看见烟花,被美得合不拢嘴,正激动地晃着身边人。
“你!”那人没想到江朝月还有这么一手,当即大喊一声提刀向江朝月杀去。
江朝月几个闪身躲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反倒是周围一圈的篱笆被毁得七七八八了。江朝月一个后撤步,刀正好卡进门里。江朝月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就是这么训练的?那还有什么卖命的必要?正打起来了连垫背的都找不到。”
文腊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肉跳,直觉江朝月这是在往所有人心上撒盐。
江朝月一脚踢向拿刀人的膝盖。直听得“噗嗤”一声,传来人体倒在地上的声音。江朝月双手去拔刀,拔了两三下,没拔出来,悻悻地收回手。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倒在地上的人翻身坐起来,“把他抓了,就为了他这个人证,我们跑出去不成问题。”
江朝月拔出剑,剑锋上反射出他的小半张脸,“你们为什么要帮害你们的人造反?为什么救济粮迟迟不下?因为被贪来养兵了,你们现在吃的用的,不也是踩在别人的救济粮上面获得的吗?”
“别听他胡说!”有个人大喊,“妖言惑众!”
江朝月深呼吸一口,胸膛随着他的动作剧烈的起伏了一下,“谁说我没有?”
说着,一人大刀劈下,江朝月躲开后踩着那人的肩膀一跃带了树上,扶着树干,从袖子里拿出几沓纸,“这里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说着,把纸一撒。纸张如雪花般飘飘扬落下。
“呵,”最开始那人站起来,推开一边的人,夺过刀,直指江朝月,“他们不识字,你想让他们看什么?”
江朝月笑脸盈盈,“没关系啊,我可以念出来,啊——”江朝月被突如其来的飞刀吓得惊叫一身,急忙抱住一边的树干。江朝月躲完,又回到树枝上,“纸上写——”
还不等江朝月开始念,下面的咆哮声、怒骂声、命令声不绝于耳。江朝月也不停,在树干上以正常语速正常音量念完了。
在江朝月嘴巴合上那一刻,越来越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被扔过来。江朝月从树上跑到树下,躲躲闪闪,即使又被砸到,也是一些小物件,没受太大的伤。
于是人又冲了过来。
江朝月打不过他们,只能尽量闪躲着,但双拳难敌四手,身上还是被划了几刀,顿时衣服就变得血迹斑斑、破烂不堪。
“文腊!”江朝月喊道,“你还在愣着干什么?马上就要来人了,你跑不掉的,还不如假装抵抗至少能减轻一点——”说着,又是一把大刀劈来,扼住了江朝月继续往下说的可能。
江朝月撤开一点距离,“所有人都跑不掉,因为已经全部戒严了,你还不明白吗?”越说越气,江朝月后面都快喊破音了。
因为这边乱糟糟吵吵闹闹的,不少人围过来看,看了没两下,又被人给驱赶开。没有热闹看,自然是要说几句的,于是就变成了一种哪哪都在吵的感觉。
江朝月快拿不动剑了。血一滴一滴地沿着手臂往下流,手掌黏糊糊的,得用大一点的力气才能抓住。这理应是一个非常狼狈的时刻,但是江朝月反倒往地上“呸”了一口血沫子,问文腊,“看到哪了?看完了?”
江朝月丢下来的,是一张张采购流程。上面写了商铺上能查到的资金来往以及金额。这说不上是什么“踩在新的难民救济粮上的钱”,但绝对是文腊中饱私囊的证据。
别的人不清楚,但是帮文腊算过账本的江朝月和文腊心里门清。
文腊看向此刻狼狈不堪得几乎马上要摔到在地的江朝月,恨得牙痒痒:
他根本没给自己选择的机会!
文腊内心大声喊到。如果他按照江朝月说得做,对了,也免不了牢狱之灾,错了,他就全玩完了;如果他坚定立场不变换,那这个玩意捅到京城那位贵人手上,他也几乎要玩完了。
江朝月把一个百分百概率死亡和百分之五十概率死亡的选项放到他面前,笑眯眯地和他说,“你选一个吧,其他的你再选不能不能了,因为我已经全部亲手斩断了。”
简直就是来找他索命的男鬼啊。
而此刻,和文腊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系统。系统先是非常尽心尽力的告诉江朝月哪里哪里又有危险,再是没办法般指挥江朝月往哪里躲伤害最小化。系统都要开始祈祷对方忘掉江朝月赶紧想着跑路放他们一马了,谁知道江朝月那个嘴巴还追着他们杀,一副不死不罢休的样子。
系统两眼一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