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月说完话,就再也忍不住,跑到无人初二,把自己吃的早餐都要吐完了。
江朝月一边狼狈地那手帕擦嘴,一边后悔,早知道就晚点吃了。
正这么想着,一边的树枝被“啪”地一声折断,店小二一张冷脸出现在后面。
江朝月点点头,问,“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可能需要你回京一趟。这个新进展太过重要,没人可以替你担保。在你到达京城作证大理寺之前,我们会保护好你。”店小二说话平平淡淡,却给人自带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江朝月点点头,“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能不能晚几天?”
店小二没有立刻回复,一会了,才说,“最迟后天早上。”
想了想文腊,江朝月说,“应该够了,那我到时去镇上找你?”
“不,”店小二忽然一改平淡地宛如公事公办的口吻,换上了一个堪称笃定的语气,“你要做什么,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江朝月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一些要处理的私事。”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率先松口。
“你做什么?”店小二问道,“如此焦急,以至于到了一个如此慌张的地步。”
本就因为吐过一回脸色有些苍白的江朝月在店小二说完这句话之后显得更加虚弱了,“我对这起案子背后的隐情有了新的推测,我打算去说服那人作证。但是他生性多疑,带你前去,我怕连人都见不上。”
这说辞天衣无缝,但是店小二还是不肯让步。或许是怕多说多错,店小二就拿一双不赞同的眼睛看着江朝月。
江朝月觉得自己越是和对方对视,时间就浪费得越多,索性自己先退一步,“若是跟着,那也可以,但是不能让别人发现。”
“不必,”店小二好像就是等的江朝月这一让步的举动,拿出一个圆柱形的东西,“若是遇到突发情况,拉响这个,对着天空,会放出一个烟花,只要周围有我们的人,看到了,都会尽快赶过去保证你的安全。”
江朝月点点头,“不会离很远,大概过去就半个时辰。”口头上说着,手和眼睛不停的研究着。翻看了一会,江朝月失了兴趣,放下收好,才说,“太感谢你们,也太麻烦你们了。”
说完,两人没再言语,各自分开。
江朝月走到树下,再往前几步就是寨子入口。他蹲在地上,右手摸起一些泥,又在手上拍了几下,尽量将泥土拍的薄些;而后,在衣服上,特别是下摆处抹上;最后,折下一些树枝,叶片,将土擦在上面,又在脸上、衣服上划过。
好了,现在的江朝月一看就非常狼狈、非常风餐露宿。江朝月又伸出手,将手指插入头发里,使劲揉揉,搞出几缕杂毛出来。按江朝月的说法,看上去这头发是一种较为克制的乱糟糟。
较为克制的乱糟糟的江朝月,深呼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感之后,全速向寨门口冲去。
守寨门的一看有人跑来,大吃一惊,正要弯弓射箭,被凝光剑一晃,也是立马认出了江朝月,见他如此焦急,更为吃惊。
江朝月的手越过拦路的树桩、铁网,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喘了两下大声喊道,“开门,我有要紧事要和文腊讲!”
那守门人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地要去开门。此时,江朝月也放下手,转而改成支在膝盖上,假装跑太多累着了。
门刚打开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江朝月立刻闪身进去,还不忘回头和两人道谢。
江朝月抓紧悬在腰间的剑,如一支射出去的剑,所过之处,微风卷起一地的泥土尘灰。
一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要叫住江朝月的时候,江朝月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再也瞧不见他的身影。
文腊还在吃饭,就被江朝月冲进来一拍桌子,“还吃,现在外面事态紧急啊!”
“哐当”一声,桌面上的碗筷、饭菜都一震。文腊口中还未吞下去的饭一时就像梗在喉咙的鱼刺,让文腊不知是该先吞下去,还是开口询问江朝月。但考虑到嘴中含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文腊选择了先吞下去。这一下,差点没给文腊噎死。
“什么事,这么急?”文腊放下碗筷。一边的文思齐身子微微后仰,好像还没从江朝月冲进来的事情中回神。
江朝月深呼吸了一口气,“你不是要我去调查新来的县令吗?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调查结果。”
文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县令是暂时的,主要是担当隔壁省的大官,这时来应该不过是为了收拾烂摊子。
就在昨天,他们于后山……发现了尸体。”
文思齐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连带着文腊都有些震惊。
“对,就是尸体,很多。挖了一晚上了出来了十多具。”江朝月缓了一口,又挑了个严重的话题继续说,“现在,整个镇子都被禁严了,他们说要侧底搜山。”
文腊此时终于是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江朝月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张什么,后面还有呢,不仅要搜山,而且连带着周边全部戒严,京城特派的官员说了——”江朝月举起一个手指,在两兄弟面前晃了一遭,“一只鸟也不许放过。”
筷子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滚到了地上。江朝月恍若未觉,接着下猛药,“京城还没审完,这边变故又生,而且事情发展朝着大理寺收到的证词越来越远,你觉得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文腊有些回过味来了,“你什么意思?”
“自首吧。”江朝月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尽量展现出自己的真诚,“你也不想被编排致死吧?你猜猜他们会说你什么?会把什么锅往你身上甩?”
文腊额头边淌下一滴汗,“这……”
“你要等吗?和京城派来的人比比,是我们藏得好,还是他们找得快。”说着,江朝月咧嘴露出一个无意义的笑,“你修桥就是为了快点跑掉吧,说什么‘方便采购’其实只是一个幌子。但是,你、其他人现在能跑哪里去呢?”
文腊敏锐地察觉到江朝月的话不管怎么看都把自己给摘出去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但是看了一眼此刻焦急万分的文思齐,知道这不是一个可以在他面前聊的话题,故而选择了一个更加不痛不痒的问题,“你觉得我们被抓住了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江朝月以一种不屑的语气“哈”了一声,“说好听点不过是背井离乡自立门户,说难听点……”江朝月又故意停顿了一下,“我就先不说了,反正你心里清楚。”
文思齐想呵斥江朝月怎么说话的,但是现场的气氛实在是过于压抑又吊诡了,以至于他抬起手,手指还没伸出来,就没了下文。
江朝月看见文思齐的动作,伸手狠狠将他的头发揉得一团糟。文思齐几乎是要跳起来了,就被江朝月一句冰冷的“先出去梳完头再进来说话。”
“你……”文思齐终于说出话来,却在文腊严肃的眼神下败下阵来,无奈地离开了。
文腊终于能全心全意地对待江朝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江朝月冷笑一声,“你是真当我不知道啊。如果说,那个村子,是为了测试炼丹成果特意建的,抓过路人来试丹,那么,这个寨子,就是一个后备军培养地,你说对不对啊?”
又是一滴汗,从文腊额头上流到下巴上。
“那什么通缉令也是为了掩盖资金来源异常吧?”江朝月冷笑一声。
“你全都知道了?”文腊忽然一下子卸了力,好像肩上的重担终于被丢下了。
江朝月收起了笑,面上的表情严肃到无以复加,“你应该问我还有什么不知道。”这么说着,江朝月接着加码,“你们其实是想举兵造反,对不对?上线在哪?京城?不——那筐生蚝来得太过于突兀了,但是有生蚝,还能如此迅速地送来,选择想必也不多……”江朝月越说越开心,坐到文思齐的位置上,“我都不用查,我只要往大理寺上面一站……”
“哎呀!”江朝月忽然惊呼一声,“都不用我往大理寺上面一站了,单是这里面藏兵一件事,我们就已经被当做土匪给剿掉了……”
文腊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晴不定,难看极了。江朝月还想再说什么,忽然一点寒光直逼面门。“啪”地一声,江朝月一掌拍向桌子,手边的筷子被震得老高,这个号和射来的针撞上,让针角度偏移,深深镶嵌进了柱子里。
“你知道的太多了……”文腊冷着脸冷着声站起来,“留不得你了。”
江朝还是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被文腊的影子所覆盖,“那你要看看,你杀不杀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