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第68章 第66章

战役已进入白热化阶段，战场上厮杀声不绝于耳，穿过漫天的呼啸的北风，传入营帐内依旧听得真切。

军营里

秦韫之来回踱着步，低垂着眼眸，半晌无言。

“阿韫，别乱动了，快休息下吧。”叶凝霜望着他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想到他身上的伤病还未好全，不禁有些担心。可她知道，他为何会如此。

他的心中，其实有一团火。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秦韫之不自觉吟起了唐代诗人李贺的诗句。最近接连大捷，高高的苍穹下，距离军营不远外的战场上厮杀声还清晰可闻，也许胜利就在眼前了。这段日子自入了军营，他一直觉得自己成了最无用的那个人，不仅无法上阵杀敌，便是连不拖后腿也难以做到。这会儿兄长龙星筠都去了前线厮杀，助上官策一臂之力，而自己呢？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叶凝霜听他吟诵起唐人的这句诗，心下立刻了然，“阿韫，等你养好了身体，有的是机会上战场，不急在这一时。”她一面说着，一面冲他笑着，她知道他的梦，亦知道他的无奈。

“嗯嗯。”秦韫之微微点了点头，可他心中知晓，这个梦，怕是此生再无机会实现。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叶凝霜自然知晓这段时日，他肺上的伤口虽在她的调理下还是慢慢愈合了，一到夜晚，却还是咳个不停，这让她无比揪心，只能再想别的办法，奈何从京城家中拿来的药材已是不够，得尽快回京才是。

“无事，只要有你在，我怎么都会没事的。”秦韫之说着，轻轻拥住了她，他知道她定然也十分担心他的身体，便轻吻了下她的脸颊，以示安抚。

及至傍晚时分，军队终于归来，又是一次大捷。秦韫之牵着叶凝霜的手，缓步走出了帐子，辽远的地平线最远处，云霞在天边晕染出一片绚烂的红，落日的余晖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草原上一路凯旋。策马扬鞭驰骋在军队最前面的自是上官策无疑了，只见他俊朗的面容上满是风霜之色，却依旧看得见眼中意气风发的光芒。他右手握着一颗头颅，那日与秦韫之对饮时，他说到要将鞑鞑部首领阿尔伯塔的项上人头挂在军营外，这下便已说到做到。

紧跟在后面的是龙星筠，他虽不是军中之人，这段时日下来，上官策也知他武功高强是一号人物，龙星筠又坚持要上战场助上官策一臂之力，上官策便点头应允了。龙星筠本就英俊潇洒，披上一身战甲更显气宇轩昂。

“哥！”叶凝霜一眼便瞧见了自己哥哥，二人连同福平等人这便过来迎接。

秦韫之望着他们，就好像望着自己此生永远无法实现的梦，不禁轻叹了一声，然后藏起眼角眉梢的失意，“上官将军，恭喜你们凯旋归来！”“大哥，厉害啊！”他说着，苍白的脸庞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将它挂上去！”上官策这便将阿尔伯塔的人头径直往地上一扔，失意手下兵士将他挂在军营外的栏杆上。

“是。”

秦韫之下意识地将叶凝霜护在身后，担心此番情景会吓到她。

“阿韫，我不怕，此人狼子野心多次进犯我大邺边境，实在是死有余辜！”叶凝霜愤愤道。

一行人这便进了营帐。

夜晚，营帐外生起了篝火，耀眼火光映照下，苍茫暗夜不再孤寂。将士们围着篝火欢歌起舞，一派热闹、喜悦与祥和。

“秦督主，过来一起啊！”上官策进来道，他知道秦韫之这会儿定是和叶凝霜窝在帐内，便想他们一同过来热闹热闹，“你大哥都在，你就别拘束了。”

叶凝霜这便望着他，秦韫之想到现下大捷，营中将士心中自是喜不自胜，便眼神示意她自己无事，叶凝霜适才拉着他的手出了帐子，带上手下诸人，找到龙星筠，几人围着篝火，一起跳起舞来，“阿韫，累不累？”

“无事的。”秦韫之笑道，这下却是来了兴致，甚是开心。

叶凝霜很少见他露出如此孩子气的纯真笑容，笑眼弯弯，颊边也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梨涡，如若不是开怀大笑，都显现不出。她都快忘了，他今年也不过才二十有三的年纪，常年困于深宫内廷，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曲意逢迎，本该有的少年心性早已消磨了大半，这般远离深宫的辽阔之地，没有君臣猜忌尔虞我诈，方才又找回了些许。

军营里的日子虽苦，阿韫却也在此找回了一些他本该有的样子，也许，他本该是如此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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