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第5章 第5章

次日晌午，雨势停歇，阳光明媚。

叶凝霜今日也不太舒坦，小腹处阵阵坠痛感袭来，痛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自己是来了月事，可从前，从未感觉月事这般难捱，这回怕是因着连续两晚都不曾睡着的缘故。

原是想一觉醒来便去对面看看他，不想一夜无眠，唱完曲儿依旧毫无睡意，这下腹痛难耐，躺在床上完全无法起身，直到日上三竿，才终于撑着起来，不想正推开门，便迎面碰上福平，扶着秦韫之向这边走来。

“公子，你……还好吗？”叶凝霜望着他脸色仍是不大好，清澈的眼眸中透出一股疲态，眼下乌青的眼圈衬着白皙的肤色更是明显。

“我无事，心口疼，老毛病，休息下便好了。”他此刻说这话却是一脸的云淡风清，仿佛昨日那般痛楚难当、无措地甩开她的手的人，不是他一般。

“真的……无事了吗？”叶凝霜此刻因为腹痛加之睡眠不足，说话也有些中气不足，对于他说的话，也不太相信。

“叶姑娘不必如此关心挂念于我，我说过，只要姑娘不违背我说的那些，以后我的财产便都是你的。”秦韫之神色淡漠，他并非有意去揣测她关心自己的用意，只是想着命不久矣，自认待她冷淡些便是对她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小女关心你，就是觊觎你的钱银财物么？”叶凝霜这下却是心间升起一丝怒意，“既是瞧不上我这般风尘女子，又何必为我赎身？”他这句话无声地刺痛了她的自尊，原来在他看来，她们这样的女子，说到底还是冲着银子来的。

“我……并无此意，你是不是不舒服？”秦韫之知道自己说话不中听，这般惹得她不快，他心里并不好受，见她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腹部，脸色苍白，额角都渗出一层汗，便关心起她来。

“公子既是不需要小女关心，那小女舒不舒坦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叶凝霜这下却是不再看他，转过身去，“小女要更衣了，还望公子回避。”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不想秦韫之离开房间后，过了一个时辰，福平却是端着一碗姜汤进来了，另一名仆从，手里拿着个汤婆子，上面还搭着条毛巾，“叶姑娘，把这碗姜汤喝了吧。若是不舒服，便把这个抱在身上取暖。”福平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话，转身便出去了。

“是公子吩咐你们的么？”叶凝霜惊讶过后，心间闪过一丝欢喜。此言一出，却并无人应答。

叶凝霜喝完姜汤，便将汤婆子放于被褥中躺下取暖，一阵暖意蔓延开来，腹痛感也终于开始有所缓解。这人，分明是关心她的，却总冷着一上脸叫人无法亲近。不知何时，他能打开将自己隔绝起来的那扇门。

就这么又过去了十日

秦韫之的身子仍是时好时坏，不变的是，每夜屋子里的灯，总还是亮到很晚。她知道，他是因着身体不适，总是很晚才能入睡。

她不曾发觉，自己每夜都会推开窗子，望着对面他房间里的灯火出神，有几个夜里，看着他屋子里的灯火终于熄灭了，她方才能安然入睡。相识不过半月，这个男人，习惯冷言冷语，却总是不经意地在关心她；虽威胁过她，却从未对她有任何不敬之举。就连那让她匪夷所思的“约法三章”，细细想来，也是对她的一种尊重。按理说，他花费千金为她赎身，那她就是他的人了，如何待她全看他的心情，可他没有。

她想试着去关心他、走近他，却总是被他又推了回来，可她仍旧止不住地，想去探寻关于他的种种。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喜欢他。

今夜，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好

“出去！出去！”对面传来秦韫之的声音，清澈的嗓音里透出一股声嘶力竭之态，所有随侍周身的仆从，都被他喝了出来。

叶凝霜再无法忽略这边的动静，穿整好衣裙，犹豫再三，还是推开门，向着对面的屋子走去。

“公子的房间，岂是你能进去的？！”福平等人上前阻拦。

“你们都被他哄出来了，还不让我试试了？让开！”叶凝霜道。

“你就不怕，公子杀了你？”

叶凝霜一早便看出这些人颇为畏惧他们的这位主人，半点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便道：“我若是有办法缓解他的痛苦，他总不至于还要杀了我吧？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一人一力承担，于你们无尤，你们只需说是我要硬闯，没拦住便可。”说罢便也顾不得那么多。

轻轻推门而入，走到他身畔，床上的男子此刻似是昏睡过去，清秀的脸庞，睡颜安详，一动不动的模样像是真的睡熟了，可看到他身上的汗濡湿了衣衫，急促的呼吸声微微传来，叶凝霜意识到情况不妙，忙把了把他的脉搏，方才意识到他不是睡着而是晕了过去，且脉息紊乱，更像是中毒引发疾病发作突然晕厥。

忙喊门外的人进来，“公子都这样了，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她怒道。

“公子说未得他吩咐我们不得入内。”

“……”叶凝霜急了，忙吩咐他们拿来针灸，为秦韫之施针过后，又轻轻按压他的胸口，试图使他苏醒过来，隔着亵衣薄薄的衣料，她感到秦韫之胸口的一处有些硌手，轻轻撩开他的衣襟，心口处一道箭痕映入眼帘，观位置，只偏开心脏寸许不到，再往左分毫便是当即毙命，可虽如此，这一箭仍是洞穿了他的肺，当初定是九死一生，担心用力按压会让他的心肺无法承受，便自作主张吻上了他的唇，渡气给他。毕竟此番情况，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

过了半晌，秦韫之终于微微转醒，他感到方才好似去了鬼门关一趟又回来了，模糊的视线中年轻女子的芙蓉秀脸映入眼帘，唇上湿热热的，衣襟微开，他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你……”下意识地提了提衣襟，白皙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双目圆睁，传递着慌乱、无措、惊恐和难以置信，面上又羞又怒，欲言又止。

“你方才差点窒息，若不是我给你渡气，你怕是醒不过来了，”叶凝霜望着他这副惊恐不已、手足无措的羞窘模样，仿佛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而自己则是想要轻薄他的登徒子，“你这什么反应？好像我要把你怎么样似的，我一个姑娘家，为了救你，吃亏的是我，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不想眼前男子拉起被子，将身体藏进了被子里，“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叶凝霜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想哪儿去了？我叶凝霜虽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但也知道分寸廉耻，未经你同意，难道还会对你做什么不成？”叶凝霜觉得太阳从西北出来了，在花漾楼这些年，她都没见过哪个姑娘家有这般羞怯怯的样子。

今日这是个什么情况？话本子里，可不是这么演的。

不想藏在被子里的人这会儿终于探出了头，确认没有发生什么更出格的事，方才长吁了一口气，这便强撑着起身，“多谢了！”唇上湿热的感觉让他回过神来，羞窘错愕过后也不见几分欢喜，却是一阵苦涩蔓延开来。

叶凝霜望着他这般模样，不知他复杂的心理活动，只想逗一逗他，“谢就不必了，给我躺下，听到没有？不想再发生方才的事，就给我好好躺着！”

甜蜜中夹杂着苦涩，坐等男主身世揭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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