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林站的木屋藏在雾织林深处,红棕色的木板被岁月浸得发亮,门口挂着的铜铃被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时渊推开虚掩的木门时,护林员老周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擦猎枪——他守这片林子快三十年了,从青丝到白发,林子里的一草一木、每种动物的习性,都刻在他骨子里。
见两人抱着团毛茸茸的东西进来,老周放下枪站起身,目光扫过池晚舟怀里的猕猴,眉头立刻皱起来:“这是后山那群猕猴里的幼崽吧?看这样子,是被枯木压伤腿了?”
他不用凑近看,仅凭毛色和体型,就认出了这小家伙的来历,转身往屋里走时还不忘叮嘱,“快抱到里屋的木桌上,我那急救箱就放在窗台上,纱布和消毒水都是上周刚补的新货,对付这种皮外伤,保准没问题。”
池晚舟小心地将猕猴放在铺着旧绒布的木桌上,小家伙大概是认熟了他的气息,不再像刚才那样发抖,只是用湿漉漉的黑眼睛盯着他,小爪子紧紧扒着他的袖口,连老周走近都没松开。
池晚舟蹲下身,指尖轻轻蹭了蹭它的头顶,温声安抚:“乖乖的,周叔是这里的老护林员,他处理过好多受伤的小动物,很快就能好。”
老周戴上磨得发亮的皮手套,从急救箱里拿出镊子,先小心翼翼地夹走猕猴后腿绒毛里的碎木屑,又用生理盐水慢慢冲洗伤口——他的动作娴熟得像在摆弄珍贵的瓷器,连猕猴都没怎么挣扎,只是偶尔发出两声细弱的呜咽。
时渊站在一旁,目光没怎么落在猕猴身上,反而频频看向池晚舟:男人半蹲在桌边,侧脸线条被阳光描得柔和,眼尾的红痣在光下愈发鲜明,像落在雪地里的两朵红梅,连垂在肩头的碎发,都透着股温软的气息。
“你对动物倒是有耐心。”时渊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声音比在林间时放轻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里的刻意亲近。
池晚舟抬头看他,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温柔:“它们懂好坏的,你对它好,它就愿意亲近你。”
他想起刚才在林子里的情形,又补充道,“刚才多亏你指了近路,我之前只知道护林站的大致方向,没走过那条小径。”
“我常来这边跳伞,对路线熟。”时渊走到窗边,目光落在窗外缠绕的青藤上,看似随意地提起,
“我之前看过你的照片,在希尔兰德大学的合作项目资料里,你是‘语言文化研究中心’的核心参与人?”
池晚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是时境控股的人?我确实参与了,上个月还和你们公司的项目组开过视频会议,不过当时对接的是项目总监。”
“我是时渊,时境现任董事长。”时渊转过身,伸出手,指尖还带着晨雾的微凉,“之前的会议我在外地考察,资料是助理整理后给我的,你的《猫科动物呼噜声与情绪关联研究》,我当时还特意多翻了两页,很有意思。”
池晚舟握住他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池晚舟的手偏凉,指腹带着常年翻书、握画笔留下的薄茧;
时渊的手温热,掌心有攀岩留下的细小划痕。
短暂的触碰后,两人迅速收回手,空气里莫名多了几分微妙的安静,只有老周给猕猴缠纱布的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