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 第22章 第 22 章

草原帐篷里，苍正笨拙地给景喂着肉汤。景的气色好了很多，已经能自己坐起来，虽然还很虚弱，但眼睛里的光彻底亮了。

“林野先生，”苍忽然开口，“你说的‘三叶草中心’，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野正看着窗外的篝火，闻言转过身：“是三个叶片连在一起的地方，那里的人不用打猎也能有吃的，亚兽人不会生病，孩子们能在月光草上睡觉。”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透明的晶片，激活后，里面映出山谷部落的景象——成片的螺旋草田，挂满红色果子的孕育果树，还有亚兽人们在田埂上欢笑的样子。

苍的竖瞳猛地放大。他活了三十年，从没见过不用跟旱季和猛兽争斗就能吃饱的日子。

“这……是真的？”

“比草原的太阳还真。”林野收起晶片，“山谷部落的首领叫铮，他正在联合周围的部落，建立一个‘不会饿肚子的家’。如果你愿意，草原部落可以加入，我们共享种子和医术，你们提供战士，一起把这片土地变成真正的乐园。”

苍看着怀里喝着肉汤的景，又看了看窗外欢呼的族人。草原的旱季越来越长，猎物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不用枯萎症，族人也会饿死。他猛地攥紧拳头：“我要去见铮！”

一周后，苍带着草原部落的十二位长老，骑着最快的踏雪兽，跟着林野向山谷部落出发。当他们穿过雨林边缘，看到山谷里那片泛着绿光的螺旋草田时，所有兽人都惊呆了——原来植物真的能长得比树还高，原来果子能挂满枝头像星星。

铮站在月光草坡上迎接他们。这位山谷部落的首领已经褪去了最初的青涩，眉宇间带着沉稳的气度。他身后站着云，云的手里捧着一碗孕育果汁，递到苍面前：“尝尝，这是三叶草的甘甜。”

苍接过碗，红色的果汁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他一饮而尽，一股清甜的暖流滑入喉咙，仿佛连灵魂都被滋润了。

“我愿意结盟。”苍放下碗，单膝跪地，“以狼族的荣耀起誓，草原部落愿追随‘三叶草’，守护这片土地！”

铮扶起他，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山谷里的风带着螺旋草的清香，远处传来翼虫的振翅声，像在为这场联盟唱赞歌。

联盟成立后的日子，A星的土地上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楚渊派出的战术教官冷湖带着士兵，开始训练草原部落的兽人——教他们如何排兵布阵，如何用改良后的石矛刺穿鳍人族的鳞片，如何在夜战中利用狼族的夜视能力突袭。

冷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类军官，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那是与鳍人族交战时留下的印记。他站在草原的高地上，俯瞰着正在训练的兽人士兵，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狼族在前，熊族殿后，牛头人居中！"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刀锋划破空气，让每个兽人都下意识地挺直脊背。

狼族青年黑牙是学得最快的那个。他能在全速奔跑中突然转向，石矛精准地刺入草人咽喉——那是鳍人族鳞片最薄弱的部位。但更多兽人仍习惯于单独作战，特别是熊族战士，总是一味向前猛冲，将刚学会的阵型抛在脑后。

"停下！"冷湖的声音让所有兽人都僵在原地。他走到熊族首领巨岩面前，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但冷湖的气势完全压制了这位能徒手撕裂犀牛的勇士。"你们熊族的力量，在战场上只会白白送死。"冷湖的话引起一阵骚动，巨岩的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冷湖毫不退让，他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在巨岩反应过来前，刀尖已经抵在他岩石般的胸膛上。"鳍人族的鳞片比你的皮肤坚硬三倍，但他们从不单独作战。你们想要复仇，就要学会相信身边的同伴。"巨岩棕色的眼睛燃烧着怒火，但在冷湖冰冷的注视下，最终低下了头。

夜晚的训练场上，狼族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如同草原上飘荡的鬼火。冷湖特意选择没有月光的夜晚进行夜训，让狼族带领混合小队进行突袭演习。"记住鳍人族的弱点，"冷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他们的夜视能力很差，但听觉敏锐。进攻时要像影子一样安静。"

黑牙带领的小队渐渐掌握了诀窍。他们光着脚掌在草地上移动，像一阵风掠过草原。在第三次夜训时，他们已经能在不惊动哨兵的情况下，"杀死"所有训练用的草人。当狼族战士发出胜利的嚎叫时，冷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与此同时，山谷部落的农人带着螺旋草种子来到了草原。老农人青叶已经六十多岁，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但眼睛依然明亮。他抓了一把草原的土壤，在指尖细细摩挲，然后摇了摇头："太硬了，需要翻耕。"

草原兽人从没见过耕地的工具。当山谷部落拿出青铜制的犁头时，狼族少女银爪好奇地用鼻子轻嗅，然后试图用牙齿试试它的硬度。"这不是武器，孩子。"青叶温和地拿回犁头，"但它比武器更能带来和平。"

第一天的开垦充满艰难。牛头人不习惯缓慢的耕作节奏，常常不耐烦地用蹄子刨地；狼族觉得这种工作枯燥无味，总是找借口溜去参加军事训练；只有熊族表现出意料之外的耐心，他们巨大的力量翻起土块来毫不费力。

"食物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老狼人灰鬃嘟囔着，"食物是用牙齿和爪子从猎物身上夺取的。"他的话代表了许多草原兽人的想法。

转机发生在第十天。那天下午，当第一株嫩绿的螺旋草芽破土而出时，所有兽人都围了过来。银爪小心翼翼地用爪子轻触那株脆弱的幼苗，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它真的能从土里长出来？"她睁大了眼睛，毛茸茸的耳朵因惊讶而微微抖动。

青叶耐心解释："只要照料得当，六十天后我们就能收获。不需要冒险狩猎，不用担心冬天找不到食物。"苍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族人们脸上混合着怀疑与希望的表情，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作为首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去年冬天饿死了多少幼崽。

随着螺旋草田一天天扩大，草原上的气氛悄然改变。每天清晨，都有兽人自愿来到田边帮忙除草、浇水。银爪甚至组织了一支"护卫队"，防止不懂事的小狼崽在田里打滚嬉闹。当整片田地被绿色覆盖时，许多年老的兽人忍不住流下眼泪——他们从未想过能在草原上看到如此丰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