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代号魂2 第49章 愧疚与悔恨

罗清野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等到疲惫的精神在虚幻悠扬的乐声中得到升华，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五个人里少了俩。

见赵璟渊跟贺志铭都不在，她放下身子轻脚落在灵水之上，走到莲身旁询问：“那两个人呢？”

“他们啊。”终于等到罗清野苏醒，莲转过身，收回了身后悬浮透明的某种显示屏，慢条斯理解释，“赵璟渊需要负责带回拥有个体意识的地球动物。

“那样就不用担心他的记忆，会被其他人类的叠加覆盖，甚至是自我意识的消亡。”

血红的双眼倒映出她的一知半解，牠道：

“贺志铭的灵魂里已经有莲的一部分，他跟你一样的工作性质，需要从其他人类的一生开始体验，同样是回收全部灵魂。”

“哦……明白了。”敷衍回答完，罗清野抬头看向围坐在不远处聊天的其他三人，见他们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清醒，她转而问之，“还要接着继续魂穿下去吗？

“我感觉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跟你一块去做任务了。”

“……”莲这次并没有着急回应，更加没有急急忙忙将她带走，只是合拢唇瓣沉默片刻。

透过混浊的表象看清她的内里，牠姗姗答谢：“清野，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你为何如此执着不选择任何一扇门？释放了混沌的**，将一切交给莲，这不是对于你们人类来说，那样的选择会更好？”

“为什么一定要进入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让人类一次又一次被困在虚妄的物质世界里？”

罗清野没有回答，反而追问牠这些对于她来说，十分不解的谜题。

“把我现在作为罗清野的记忆删除了，再把我投入进新的人生里，这样光想就觉得很累。

“即便我失去了曾经上一世的人生经历，潜意识里还是不停会对尚未到来的新人生感到恐惧。”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被命运一次又一次操控，半推半就的过日子，活着了还得提防这提防那，老是受尽人性的折磨……

“我就想过我自己的生活。”刚说完她的愤愤不平，不远处的三人也似乎听到了她们的争执，动身走向她们的方位。

“嗬……我想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不想在有限的生命里被困住手脚，还因为没钱学不到自己想学的知识和真理啊。”

“知识永远都是无价之宝。

“当你真正想学习知识的时候，无论是否有钱，真理都会涌入你的脑海里。”牠打断了她谬误的思想，“清野，别给自己找借口。”

“……嗐，为什么非得逼我说出这些话？”被牠驳回赌气的话，罗清野耷拉着脑袋，身心俱疲，“你不是都已经成为‘无形者’了，不是能用意念听到我们的心声了？”

“莲并没有交换那种能力。”牠淡然一笑，“莲很讨厌听见人类的心声，尤其是兽性的半智慧生命体。”

“在莲帮助祂们回收许多回归宇宙的个体意识之初，就已经听见过他们不止一次对莲产生腥味的思想。

“就连在另一个无需语言传声的意念时空之中，那里还停滞着许多兽性大于人性的半智慧意识体。”

抬眼看向郭贤李，对方也早就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牠不由得冷笑一声，低头看了眼由意念转换出的新背带裙，十分欣赏自己的漂亮衣服。

“这片庞大的宇宙之中，还存在着与你们人类文明等级相似的其他外星生命体，不止单单你们人类一族。

“但莲不知道是谁让你们诞生出邪恶的种子，一刻不停地杀戮和战争，为了利益能够不惜一切地伤害同类。

“导致许多还能继续活下去的个体生命，遭受惨无人道的非自然死亡。”

“完全回收残留执念和**的它们，是我们这群‘无形者’的必要工作。

“这个世界除了莲以外，还存在着其他‘无形者’。

“当然，牠们也在不断回收从集体意识里发散出去的个体意识，以免你们的三维世界受到同类其他存在体的影响。”

牠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四个人的脑海里，简直超脱了人类的一切认知，震惊得他们瞠目结舌，欲言又止。

“莲已经不需要那么忙碌地瞻前顾后了。

“清野，你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如何帮助莲，到时候再去回收尚存在人类世界的‘残魂高秋颜’。”牠喟然商谈完，便转头看向这里边唯一的男人。

“你需要感谢灵魂尚且真挚的自己，不然莲早就将你推入任何一扇门。”莲冷笑。

“嗬，不是，干哈？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当事人嗤鼻疑惑，眼神却蹙眉瞟向离开的罗清野。

之前被前几世的罗清野针对，这次又被莲冷嘲热讽，郭贤李一时间搞不懂牠莫名生气的点在哪。

在他们于目光中闪现刀光剑影之时，三位女性已经相谈甚欢。

其中，向来沉默寡言的高秋颜，也因为黄飞燕的到来而一脸高兴。

“……那你难不成，也能看见我跟孩子他爸做的那些事儿啊。”一得知自己前世被人附身过，黄飞燕脸色一惊，脸颊都快羞红得能滴出血来。

“我会用睡觉的方式自动屏蔽。”已经附身在阿雅身上有过几次“那种”经验，自身的上一世却是单身至死，罗清野无奈摇头，“在我还没意识到我是罗清野的那段时间里，我跟您到底是不是黄飞燕这一身份，总的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您要是觉得这样会失之偏颇，我在这向您诚恳道歉，任您处罚。”

“没事儿没事儿。”黄飞燕慌忙摆手安慰，“你这姑娘，咱们都算一家人了，别跟阿姨整这些客套话啊。

“你也是没办法嘛不是。唉呀，起来，快点起来。”

收敛了唐朝的礼仪，抬起头看向对方，罗清野转移了话题，神情凝重：“阿姨，您儿子虽然不是直接造成秋颜死亡的人，但是因为秋颜根本不懂撒谎，也不会把事情全都藏着掖着，所以……”

目睹对方的惊愕，她接着解释：

“秋颜在学校里受了很多人的诽谤，还被同学针对欺负。

“我虽然魂穿在她的身上，但我没办法操控她的行为，去避免她受到的伤害……真的很对不起。”

听完她的话，黄飞燕愣了很久，悲伤在内心挣扎过后，她才梗着脖子回应：“唉哟，没事儿了，没事儿，多大点事儿啊。

“咱秋颜也得好好谢谢你嘞，不然就她这样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她会在学校里受那么多苦和累。

“能在这里跟她久别重逢，阿姨啊，早就想通了，你就别一个人瞎自责了。”

仰起头望着一览无余的空白世界，她又转而笑之，撇下的嘴角苦涩不已：“我知道我儿子在外边学坏了。

“但是我作为他的亲妈，我能不知道那孩子肚子里有几条蛔虫吗。

“本来想着我们都……都离开他爸了，跟高锦彬他们过上好日子了，可他还是走了他爸的老路。”

深呼吸了会儿，她频繁眨着双眼，希望泪水能别掉下来，被这四个孩子看见了，得多难看呀。

哽咽顿住声音许久，她苦笑：“那孩子要是当初在东瀛能有个好的老师教他做人，他肯定不会学坏的，也不会一直怨恨秋颜她爸，更不会瞎想些有的没的，讨厌他的亲弟弟。

“可我没能力留住他，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长大……

“我都没好好看住秋颜，大宝又跟着学坏了，我两边都没守好……但现在，还被徐博磊钻了空子。”

“我咋的那么命苦呢，还想着小江上了电视，人能学好点了，长大了，还知道给父母分担压力了。

“结果那孩子真的救不回来了……”

“我知道他因为自己长得好看，交了不止一个别人家的闺女。

“我做为他的母亲，也作为一个女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电话里头换了名字的姑娘不是同一个。”

“可我又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儿子，真的就变成了混社会的坏孩子……

“要是能托梦给他就好了，也能劝劝他好好做人，别到时候干了太多坏事，人老了之后下地狱呀。”

“地狱是你们人类虚构的产物。”莲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话题，“这里可不是天堂，这里是存在于时空夹缝之中的多维空间。

“不论好人坏人，死亡后……”

“别科普了，没人想听这些话。”罗清野当机立断打岔道，“你不是还说得提防规则的制约，你把真相全都告诉给了我们，你就不会被规则吞噬了？

“别到时候变成傀那样消失不见，我可不会替你变成‘无形者’。”

“没关系的。莲是自愿成为无形者的。”牠淡然一笑，看淡一切，“不论是谁，是人类也好，还是地外生命也罢，大家都会回到最初的来处。

“你们人类害怕死亡，就是因为会对无知的世界感到恐惧。

“但不需要害怕，来自宇宙的爱能包容一切。”

“又在科普了。”罗清野扶额吐槽，扭头看向郭贤李，“喂，她俩在另一边唠嗑了，咱俩也聊一聊家长里短。

“让莲休息一下，牠也累了。”

“清野……”被她排斥在外，垂眸看着状态不佳的自己，莲不情愿地嘟囔，“好好好，莲累了，莲去休息，再见！”

目送莲消失在虚空之中，与她疲倦的目光对视，郭贤李尴尬摸着后脖颈搭话：“清野，你还好吧？魂穿了那么多人，还能保持理智，不容易啊。”

“别跟我说客气话了。”颓废摆了摆手，她叹息一声，“我记得你……是叫郭贤李吧。

“非常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协助，不过，你的衣服好像比以前干了。”

被她跳脱的思想逗乐，他也坐在地上哂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衣服干了，感觉人也比以前轻松很多。”

“哦……”扭头用余光斜睨他，罗清野扫了眼他的消防服，再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另外两人，“每个人穿的都是自己生前的衣服呢。

“还好我的身上还是下葬时候的白袍，里边还有一套衣服，没光着身子出现。”

“呀，呸呸呸！说啥呢。”听到她提及那两个字眼，郭贤李比她还避讳。

大呼小叫过后，他又低下头掰着手指头：“咱都是莫名其妙到这个地方的，也不知道我的那些战友怎么样了。

“我爸妈在我高考完早离婚了，我也没好好看见未来的光景……唉呀，人生无常啊——”

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罗清野沉思良久，才姗姗提问：“听说傀是你妹妹变的？”

“对啊。”一想到自己那个彻底被“空白之境”吞并的人偶妹，郭贤李错开目光，垂下眼帘，黯然神伤道，“我妹在她十一岁那年走的。

“听信了我家邻居的挑逗，觉得是因为她的出生，才会导致我们父母不和，天天吵架摔东西。”

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苦涩的哭腔，他皱着眉头笑了笑：

“但是她还太小了，根本不懂那是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觉得这是在逗小孩子，单纯等着看笑话……

“然后我妹又想得太多了，想不通我父母干嘛非得整天起争执，就那样跳河自尽了。”

抬起手触碰到对方的肩膀，罗清野先是一愣，随后轻拍他的后背：“我也有个弟弟，我比我弟大四岁。

“我跟我弟的关系，比我跟我爸妈的关系还要好。”

见他停了哭声，她撤了轻拍的左手：

“跟你差不多，我爸妈重男轻女，什么事都向着我弟。

“他们觉得我是女儿，迟早都要嫁出去，所以不肯把我当家人，我每天都跟寄人篱下一样。”

“其实很多……算了。”目睹郭贤李盯着自己发呆，她立即闭上嘴，缄口无言片刻，“随便吧。”

抬眼看了下一望无际的空白之境，试图与观察她的某种存在对视，罗清野不由得冷笑一声：

“没事，没什么好说的，人都挂掉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也改变不了人生烂透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