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代号魂2 第48章 黄飞燕篇（完）

“孩子，如果你怨恨妈妈的无能为力和故意忽视，为何从未托梦给妈妈，哭诉着告知给妈妈——

“你早就被迫躺在又湿又冷的泥土里无法呼吸，也没能逃脱凶手的魔爪，好好活着与你的哥哥弟弟，还有一样爱你的妈妈和担心过度的爸爸，一同在屋檐下和睦相处呢。”

“那年你才十六啊，心智都还没跟着年龄长大，怎么就草草结束了宝贵的生命，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里。”

目睹被安全气囊好好保护住的高锦彬，还能尚存一口气息；被她紧紧护在身下的高季航也头破血流的，同样奄奄一息。

唯独毫无保留的她，却横死在了破裂的车窗外，五官被撞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直直的目光逐渐涣散，绝望地盯着灰白的天空，彻底死不瞑目。

“你好，我是前来带走你的罗清野。”憨厚冷静的嗓音回荡在虚空的脑海里，幽幽传入对方未能缓过神的意识之中。

黄飞燕双眼一颤，收回了呆呆的目光，转头斜睨身旁的那道灵魂。

共同经历了四十九年漫长又短暂的岁月，终于与黄飞燕的身体彻底分离，再次回忆起自己的身份。

罗清野一脸冷漠地看向她，语气平淡，似乎早已将人类的死亡看淡得见惯不惊。

“姑娘，你……”魂体的黄飞燕站定在不堪入目的事故现场，看向身材矮小的对方，一时间哑口无言。

看出她的眉眼神似高秋颜，但上半张脸的五官寡淡怯钝，又完全不同于她女儿天生的俊俏，上挑的眼型更显得这姑娘的神情十分犀利。

“好了，跟我走吧。”看出她的恋恋不舍，罗清野喟然晃了晃脑袋，“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寻找高秋颜，但是她的灵魂早就去往空白之境，只是一直没有选择投胎转世。”

“我还不想走。”她的执念里可是还有年纪尚小的小宝高季航，和待她如初的丈夫高锦彬，以及好几年都未能见上一面的大儿子徐江。

而且徐江至今都还在上电视做节目，借着机会拼命寻找掩埋了高秋颜的杀人凶手。

张着嘴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叹了不知多少口气，罗清野张口结舌了好几回，这才姗姗道：“走吧，秋颜也在等着你。

“她也很想见到你们，但是一直都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

“她没办法托梦给你们，是因为她就只剩下无法保持稳定的残魂，根本进入不了你们的梦里。”

“你见过她？”对方话音刚落，黄飞燕不禁脸色一僵，愕然一滞。

“……是。”当然，她还附身在高秋颜身上，一起度过了短短十六年的人生呢。

但她没有明说，也懒得解释其中的“奥秘”。

“好，我去见见秋颜，但姑娘你有没有办法，托梦给我的儿子，让他别担心妈妈，也别上电视找啥凶手了，劝他好好跟女朋友过日子，好好生活，好好吃饭……”

黄飞燕说到后边，哽住的语气愈发呜咽。

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

哪怕儿子瞒得很好，她也看得出徐江对秋颜的喜欢，已经超脱了平常的兄妹之情。

更加知晓——他误把非血缘关系且桎梏的亲情，想象成了异性双方依恋的爱情。

“我托梦不了的。”罗清野自然清楚她心里所想的一切，更加确切地感知得到她的担忧。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算得上是徐江的半个母亲——精神上的母亲。

她的身后渐渐出现了莲安排的扭曲虫洞，且是普通人类无法看见的——这块不断撕扯放大的穿梭时空。

“走了，等将来我有能力了，一定转告给你的儿子。”罗清野淡然一笑，“那个世界没有时空的概念，所以无论呆了多久，都不会受到时间的限制。”

“好……咱俩一块走。”跟在这位不知名姑娘的身旁，黄飞燕一步三回头，担心地望着丈夫与小儿子的方向。

好在他们也只是昏迷不醒，全身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伤害，还能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陪同罗清野进入绚烂不已的银河系之中，不断穿梭飞扬，终于抵达了对方口中怪异的“空白之境”。

被耀眼的白光包裹住全身，刚踏入苍茫一片的空白世界里，她错愕地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女孩，竟然真的是完好无缺的高秋颜。

“妈妈？”立即认出那位愣在原地的妇人是谁，高秋颜脸色一顿，小跑靠近了她，“妈妈，秋颜想妈妈。”

明明对方平静的语气那么冷漠无情，可黄飞燕还是听出了她言外之意的兴奋和开心。

正想拉着她的胳膊揽入怀里，双方却都彼此扑空，谁也没能抱住谁。

“秋颜……！！！”她的眼中只有失而复得的女儿，自己身后的其他三个年轻男人，她都没看在眼底。

“哟，回来啦。”郭贤李看着状态不佳的罗清野，正风风火火地靠近他们，立马露出笑脸迎接。

“这女的谁啊？”赵璟渊站在贺志铭身后小声“蛐蛐”。

被人躲在背后“咬耳朵”，贺志铭一脸嫌弃地撇开脸颊，歪着脖子回答：“我也不知道，她还没跟我说名字，我人就被那个兔头女怪物拉去做任务了。”

抬眼看了下新加入的另一个长发男人，罗清野冷冷扫了眼贺志铭：“你好，我叫罗清野。‘水清则秀，山野则灵’的清野。”

“贺志铭。”当事人刚想掏出塞在胸口兜里的证件，结果一手抓空，只能作罢接着道，“我是隶属于泉川公安局的一名现役刑警……”

“啧，当然，我已经……埋地里了。

“嗬——我们在抗战时期就已经跟你介绍过了，那时候我还编了个假名字，叫‘小明子’。罗清野，久违，你好。”

“是个魂都能看得出来的好吗。”没把贺志铭后边的话听进耳朵，赵璟渊白了一眼，也向她自我介绍道，嗓音雌雄莫辨，“我叫赵璟渊，只活了三十年整的‘盖娘’。

“别听我声音这样，其实我之前也是出了名的帅哥音～”

被眼前的怪人隔应得直打哆嗦，两个直男立马默契地后退了两步，生怕自己被性格古怪的赵璟渊盯上。

目睹郭贤李跟贺志铭同时后撤步，她只觉得二人简直莫名其妙，悄悄丢下一记白眼。

“赵璟渊？”听到耳熟的名字，罗清野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你几几年出生的？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徐江的男艺人。”

罗清野话音刚落，震惊得三个男人全都瞠目结舌，异口同声：“你说啥？！”

在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之际，赵璟渊立马摆手回答：“喂喂喂，不是吧，我们这一群人里咋的都认识徐江？他真出名到人尽皆知了？”

“你就说你几几年的，别废话。”罗清野瞪着他追问，“还有，你是怎么死亡的，什么时候死亡的，都跟我说出来。”

“我……我九八年的，比徐江小一岁，确实认识他。”赵璟渊眨了眨无辜的双眼，如实回答，“不过我在2028年5月6日就自尽了。

“因为受不了徐江无视我的爱，就拿了刀子割手臂……

“喏，左手的伤疤也带到这里来了。”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闭眼后又睁眼，一记白眼回给一本正经的赵璟渊。

得到他的答复，罗清野叉着腰，抬眼看向一直打量着她的贺志铭：“嗬——朋友，巧了吗这不是。

“我是因为附身在秋颜身上认识的徐江，这个盖……算了，这位朋友是因为本身就认识对方，还跟当事人产生了感情，所以他俩认识应该算是理所当然的。”

目睹他们三个疑惑的目光，罗清野用竖起的大拇指，往后指了指背后还在嘘寒问暖的母女俩，咋舌一声：“后边这位女士，是徐江的亲妈，也就是高秋颜的后妈。”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将话题陈述给贺志铭，但对方是个人民警察。

哪怕大家都是魂体的存在，她也更加信任这位一面之缘的真刑警。

“我——滴个乖乖。”站在一旁的郭贤李听完惊了，“那你岂不是也算得上是徐江的半个妈了？”

“我去！”一想到徐江这小子竟然也算得上罗清野“半个”生下的，赵璟渊的惊呼破了音，“你这……真的假的？我惊呆了老铁！”

瞪直了眼的贺志铭也恍然大悟，缓缓扭头看向自己附身过的赵璟渊，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变脏了。

虽然他的前世还有每隔一段时间才能见到的女朋友，可他到现在也就跟对象牵过几回手而已。

而他附身在赵璟渊身上的期间，对方可是为了钱啥都干过……

他不禁哆嗦了下，鄙夷的脸上挂着不出彩的土色。

“嘿嘿。”被他们震惊的表情逗笑，罗清野傻乐了两声，察觉他们一脸诧异，随后立马抿着嘴，恢复了往常平静的表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是这样。”

要不是亲眼见到她莫名其妙“嘿嘿”两声，他们三个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也不知道对方的笑点在哪里，居然能对这种怪诞诡异的事情，还乐得出声来。

“清野，你们都到齐了？”忙完上一份工作的莲终于再次出现，看到那位黄飞燕女士还在，也没选择进入其中一道门里，牠疑惑不解，“怎么最近的人类都不选择进入‘门’的世界里？

“你们也不愿意选择进入，才会被莲安排能帮忙的工作。但莲不需要那么多帮手，更不能放任人类在这个世界不管不顾的。”

“呆在这里不好吗？”罗清野疑惑，“我不想遗忘自己的身份。

“他们什么想法我就不知道了，我可以一直帮你做任务的。”

“不好，非常不好。”莲目睹黄飞燕吃惊的模样，收回目光看向罗清野，语气平静，“不论是哪种形态的个体意识，一旦在这里待久了，你们就会被曾经附身过的生物吞噬掉当下的记忆，然后慢慢变成与莲一样的嵌合体奇美拉兽。”

“你不是说，你之前是选择了‘无局’才变成这样的？”郭贤李错愕追问。

其他三人也疑惑看向牠。

“性质不一样的。”莲喟然长叹，“莲是主动成为‘无形者’，所承受的痛苦几乎为零。

“而你们是被动变成你们口中的怪物，不断被宇宙规则吞噬掉自身的**和执念，那样只会更痛苦。”

“随便吧。”黄飞燕看了一圈比自己年轻有力的青年人，壮胆盯向奇怪的兔首人身怪物，讪讪道，“将来啊，我是不是能在这块地方遇到我老去的儿子们？

“那我要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还能跟儿子们相认？”

“是。”莲点头，“这里不存在时空概念，你很有可能不需要等到‘将来’，很快就会遇到变成老人的儿子们。”

儿子们……

一言不发的四人暗自腹诽。

“那真好，只要他们有好好活下去，我也没啥想法了。”黄飞燕笑了笑，看向高秋颜道，“秋颜啊，咱们一块在这儿等等，等到你爸和你哥他们，到时候咱一家子再一起投胎，还做一家人……

“就是只能等他们变老了再跟咱们相认喽。”

“好，秋颜等。”她咧开嘴角模仿黄妈妈的笑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行的。这样会扰乱宇宙的秩序！”莲立马出声抗议，“本来让你们不需要选择进入‘门’也只是暂时的。

“违规者的人数一旦超过规定的阈值，肯定会被这个空间吞并掉自身个体意识的特殊性。”

“这有啥好怕的。”赵璟渊在其他人出声之前打断了话题，“本来我们的身体都化成骨灰了，现在是生是死都没啥区别，倒不如搁这儿帮你点忙，还能消遣一下。”

可莲还是坚持自己的工作底线：“不行就是不行！莲会尽快安排你们的抉择，而你们也必须乖乖听莲的话！”

看出郭贤李也想张嘴反驳，牠立马盯着他冷哼：“傀的哥哥，你也是差点变成奇美拉的受害者之一，别妄想反抗宇宙的力量，你我都抵抗不了规则的制约。”

“得了吧。这都圆寂飞升了，还得接受这些神神叨叨的主观臆断。”赵璟渊急眼叫嚷，“别说这些宇宙这宇宙那的，老娘混得那么苦了都没见过宇宙给我安排个好人生。

“我生前还住的烂尾楼改的青年旅舍呢，裤兜里的钱也就凑合过五六天的日子。

“真要有神仙，咋的不给苦命的我送点钱来。叨叨叨，叨个没完没了了真的是。”

“不可以乱说话！”罗清野先牠一步辩驳，“唉，别争了，再怎么争也改变不了我们身体死亡的事实。

“大家都看开点吧，我累了，我想歇一会儿了。”

话音刚落，她便将自己的大脑逐渐放空，直至身体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中，闭上眼陷入了沉睡。

众人震惊得愣在原地，望着她渐渐升空的魂体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