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
意识是先于视觉苏醒的。
沈砚还未睁开眼,便被周身萦绕的、浓郁到化不开的气息包裹。
那不是单一的味道,他自身柏木的温润沉厚,与江林茉莉的清冽甜香,如同经年累月生长在一起的藤蔓,死死缠在一起,每一缕空气里都浸透了昨夜疯狂的余韵。
记忆是碎片式的,带着特有的滚烫与模糊。
他只记得失控的柏木香如何像脱缰的野马,而江林的茉莉信息素又如何强势地介入、安抚、乃至……掌控。
记得那双有力的手臂如何将他禁锢在滚烫的怀抱里,记得压抑的气息与失控的呻吟如何交织,记得自己如何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攀附着对方的肩背,在浪潮里载沉载浮。
没有标记。
即使在最混乱的时刻,那道底线依旧清晰地横亘在那里。
江林的唇曾无数次流连在他的后颈,灼热的呼吸烫得他浑身战栗,但最终,没有咬下。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遵守,却也像一盆冷水,时刻提醒着他们关系的本质。
沈砚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主卧熟悉的天花板。
身体像是被拆卸重组过一般,绵软而酸痛,但特殊时期那种焚身般的躁动已经平息,只剩下一种慵懒的、被充分满足后的疲惫。
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微微侧头,江林还在沉睡。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他睡着的样子很安静,褪去了平日里的恭敬与疏离,也敛去了昨夜那种近乎侵略性的强势,眉眼间竟透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沈砚的目光不自觉地流连,从对方挺拔的鼻梁到微抿的薄唇,再到裸露在被子外、线条流畅的肩臂,上面甚至还有几道红痕——是他失控时留下的罪证。
一股热意猛地窜上耳根。沈砚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试图悄悄起身,腰间却骤然一紧——一条手臂横亘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重新揽回了那个充满茉莉气息的怀抱。
“再躺会儿。”江林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沙哑地响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沈砚身体一僵,随后便放松了下来。
空气中,交融的柏木与茉莉香气如同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紧密地缠绕在一起。在这片由气息构筑的私密领域里,那些冰冷的协议、刻意的距离,似乎都暂时失去了效力。
沉默在晨光中蔓延,却不似往日尴尬,反而弥漫着一种事后特有的、微妙的温存。
不知过了多久,当窗外的阳光变得有些刺眼时,沈砚动了动。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江林沉睡的侧脸,声音带着事后的微哑,却异常清晰地打破了这片静谧:
“三天后,陪我出席一个宴会。”
没有前缀,没有解释,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江林的眼睫颤动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那双眸子里是一片清明,他对上了沈砚的视线。里面没有惊讶,没有询问,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预料到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飞快闪过的复杂情绪。
他看着他,看着沈砚在晨光中显得异常透亮的眼睛,没有任何犹豫,低声应道:“好。”
空气在那声简短的“好”之后,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一次的沉默,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它被一种无形的、由亲密接触和后知后觉的羞赧所织就的网轻轻笼罩。
沈砚这才发现江林的手臂还环在他的腰间,掌心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传递着灼人的温度。
两人都维持着那个姿势,谁也没有先动,如同情侣般,享受着事后温存。
最终,是沈砚先挪动了一下身体,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宴会那天,我会让李秘书把礼服和宴会资料送过来。”他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但尾音处那一点点未能完全掩饰的沙哑。
“好。”江林应着,怀抱骤然一空,带着茉莉花香的热源离去,清晨的微凉瞬间侵袭过来,让他心底莫名泛起一丝失落。
沈砚起身,没有再看江林,径直走向浴室。关门声响起,紧接着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江林躺在尚且残留着两人体温和气息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柏木与茉莉依旧缠绵不休,如同昨夜疯狂的余响,在他脑海里一遍遍重放。
沈砚在他怀中颤抖的模样,情动时氤氲着水汽的眼眸,还有那一声声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
他抬手覆住自己的眼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身体的某些部分在清晰地回忆着那份极致的欢愉与契合,但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沉甸甸的。
他想起沈砚昨夜情热时,偶尔看向他的、复杂难辨的眼神,那里面除了**,似乎还有些别的、他不敢深究的东西。
是因为特殊时期后的依赖吗?还是……别的?
他不敢确定,也不敢奢望。
“宴会……”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也从那次之后,江林搬到了主卧。
......
宴会当天下午,李秘书便将准备好的礼服和详细的宴会资料送到了公寓。
礼服是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剪裁极致优雅,面料昂贵,细节处透着不张扬的奢华,非常符合沈砚一贯的审美,也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江林挺拔的身形和独特的气质。
沈砚就在沙发上,上下打量着江林,那目光细致地掠过江林被西装完美包裹的宽阔肩膀,收紧的腰线,以及笔直修长的双腿。
良久,沈砚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很合身。”
他伸出手,并非触碰江林,而是极其自然地替他调整了一下领口那枚造型简约却价值不菲的黑玛瑙领针,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挺括的衬衫面料。这个动作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江林比沈砚稍微高一点,从他的视角能看到沈砚鸦黑的眼睫。
沈砚调整好领针,指尖收回时不经意掠过江林衬衫的领口。他抬起眼,对上江林微微垂下的视线,声音平稳:
“今晚这场宴会,来的多是影视圈的资本方和几个国际时尚品牌的掌舵人。”
话语点到即止,没有更多的解释或叮嘱。但江林瞬间就明白了。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