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月光 第5章 第 5 章

宴会厅流光溢彩，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与酒液混合的气息，这其中还参杂着alpha与beta信息素的味道。

这让Omega的沈砚带着江林出现时，引得众人侧目。

这不是江林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但是以现在这个身份倒是头一遭，他跟在沈砚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看着沈砚与各色人等周旋，言笑晏晏，举杯示意，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寒暄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完美无瑕，却也冰冷疏离。

此刻的他就像一柄出鞘的名剑，优雅，锋利，寒光凛冽。

他看到沈砚与人举杯，谈笑风生，周身却散发着一种冰冷的屏障。那不再是公寓里偶尔流露疲惫的沈砚，也不是情动时意乱情迷的沈砚。这是完全属于这个世界的沈砚，是那个用Omega身份坐上掌权者位置的沈砚。

很快，沈砚便被几位一看便知身份不凡的人围住。话题从无关痛痒的寒暄，迅速切入到某个正在激烈角逐的海外影视发行项目上。

沈砚的目标明确。

“沈总，听说星耀那边也很有兴趣，开价不菲啊。”一个端着酒杯的中年Alpha笑着试探，目光却锐利如鹰。

沈砚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他唇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眼神却清明冷静：“张总消息灵通。不过，价高者得，有时候未必是唯一的准则。”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的注意力。

“哦？愿闻其详。”另一位穿着中式褂子的男人饶有兴致地开口。

沈砚对市场数据的精准引用，对合作方潜在需求的敏锐洞察，以及对谈判节奏的完美把控。这些都不是沈砚公司的业务，但是如今能侃侃而谈，也恰巧说明对这行业有过深入的了解。

这些都让江林叹为观止。

但他也并非仅仅是一个旁观者。

在沈砚与他们就条款细节激烈交锋时，江林会在恰当的时机，以一种探讨专业问题的口吻，插入一两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却往往能精准地切中对方在内容制作或艺人管理上的潜在软肋，为沈砚的进攻提供了意想不到的切入点。

他谈论起影视项目的数据分析、受众心理、乃至国际市场的风向，其见解老辣，视野之开阔，完全超出了沈砚对他“演员”身份的认知。

他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江林，这个时候的江林似乎不一样了。

那一刻，江林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落魄的月光，他本身就像一把出鞘的剑，寒光凛冽，与沈砚形成了某种默契的、致命的配合。

两人步步为营，诱敌深入，在对方以为胜券在握时，轻描淡写地抛出致命一击。

本围过来想看沈砚笑话的几个人脸色几经变换，最后黑下了脸，灰溜溜地离开。

其中一个alpha，不甘心地冷哼一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沈总真是好手段啊。江公子虽然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没想到在旁门左道上，倒也如此有‘魄力’。”

这直戳痛处的羞辱，让江林端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过往的狼狈与难堪如同潮水般试图将他淹没。

但沈砚上前半步，看似随意的将江林挡在了自己身后。他举杯，目光平静地迎上张总恼羞成怒的视线，唇边的笑意未减分毫，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冰冷如霜。

“张总，合作看的是利益与能力。或者，诸位还有更好的提议？”

一片寂静。

沈砚这才重新看向脸色黑沉的张总，优雅地举了举杯：

“那么，合作愉快。”

江林偏头看着沈砚被灯光勾勒的轮廓，看着他在觥筹交错间、掌控全局的姿态，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在胸腔里疯狂鼓噪，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紧紧攥住，又缓缓松开，留下满室轰鸣的心跳声。

这就是被护着嘛？

沈砚仿佛感应到了他过于专注的视线，微微侧过头，对上他复杂难辨的目光。

此时，沈砚眼底那层冰冷尚未消退，带着一丝的锐利，以及一丝……因看不懂江林眼中翻涌的情绪而产生的、纯然的疑惑。

他甚至下意识地歪了歪头，鸦黑的眼睫在灯光下扑闪了一下。

他看不懂江林眼里的情绪。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落在了沈砚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上，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宠溺的温柔，揉了揉。

“怎么了？”沈砚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懵了，清澈的眼底疑惑更甚，甚至忘了避开。他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江林，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好可爱。

江林感觉自己完了。看着他那双映着璀璨灯光、此刻却显得有些懵懂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脏软得一塌糊涂。

“没什么。”

江林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发丝柔韧的触感，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

一定是信息素导致的错觉。他低声为自己反常的举动找补。

沈砚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被另一波上前寒暄的人打断。

江林稍稍退开半步，看着沈砚重新挂上那副无懈可击的社交面具，心底却因刚才那短暂的、越界的互动而泛起层层涟漪。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甜腻玫瑰香气的Alpha男演员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靠近沈砚。

“沈总，久仰大名。”男演员声音刻意放得低沉磁性，目光大胆地在沈砚身上流连，“我是星河的周允，非常仰慕沈总的风采。”他暗示性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江林，又对沈砚笑道：“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私下和沈总聊聊……关于未来合作的可能？”

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沈砚好奇江林的态度，微微偏头看过去。

江林只是低着头，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荡出细小的涟漪，侧脸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有些冷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不合时宜的搭讪。

刚才那下意识的维护和亲昵的揉发，只是错觉吗？

一丝难以捕捉的的失落极快地掠过沈砚心底。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面前这个散发着过于浓郁玫瑰信息素的Alpha，眼神恢复了一贯的疏离与公事化。

“周先生，”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不好意思今晚的行程已经满了。如果您有业务需要洽谈，可以联系秘书预约时间。”

说着，他从容地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纯白色的名片，递了过去。

周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沈砚会如此干脆地拒绝，甚至连名片都准备得如此官方。

他没有伸手去接那张名片，身体又向前倾了半分，脸上重新堆起殷勤的笑意，那甜腻的玫瑰信息素也随之变得更加浓郁，带着明显的引诱意味，如同无形的触手，试图缠绕上沈砚。

“沈总何必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呢？只是交个朋友，聊几句而已，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他的话语带着暗示，目光也更加露骨。

沈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厌恶这种不依不饶的纠缠，更厌恶对方试图用信息素施加影响的行为。这就是Omega最不好的一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以为一点信息素就能影响。

正当他准备用更冷硬的语气让对方知难而退时——

一股清冽而强势的茉莉花香骤然横亘在他与周允之间！

那香气不再仅仅是平和的存在，而是带着凛冽的寒意和不容侵犯的锐意，精准地、霸道地撞上了那甜腻的玫瑰信息素，瞬间将其压制、驱散。

江林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上前一步，再次站在了沈砚身侧，几乎是并肩的位置。他没有看周允，目光落在沈砚递出的那张名片上，然后伸出手，极其自然地从沈砚指尖将名片接了过来。

他的动作流畅，仿佛本该如此。

接着，江林才抬起眼，看向脸色微变的周允，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冰锥。

“周先生，”江林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晃了晃手中的名片，“沈总的话，您没听清吗？”

他向前半步，将沈砚更严实地挡在身后，周身散发的茉莉信息素如同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沈砚牢牢护在其中，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窥探与侵扰。

“业务洽谈，请走正规流程。”江林的目光扫过周允胸前的工作牌，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还是说，星河传媒的艺人，习惯用这种方式来争取‘合作机会’？”

这话已经带着明显的讽刺和警告。

周允被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冷意与强势的Alpha气息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一阵青一阵白。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但在江林那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能悻悻地瞪了江林一眼，灰头土脸地转身快步离开，那浓郁的玫瑰信息素也如同它的主人一样，狼狈地溃散。

周围若有若无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一些人，也纷纷收回了视线，心中对江林在沈砚这里的地位，有了新的估量。

江林看着周允消失在人群中，这才收敛了周身凌厉的气息。他转过身，将那张纯白色的名片递还给沈砚，动作间，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沈砚的指腹，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抱歉，沈总，”他低声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恭谨，但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冷意，“是我逾矩了。”

沈砚看着他。

他的目光落在江林依旧紧绷的脸上，落在他微微抿起的唇线上，感受着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带着守护意味的茉莉余韵。

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江林的维护，感受到了那冰冷社交面具下，因他而起的、真实的情绪波动。

不是错觉。

沈砚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江林递名片的那只手腕。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在江林温热的皮肤上，让江林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没有逾矩。”沈砚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在江林的心尖上。他抬起眼，对上江林有些错愕的目光，眼底那片冰冷的屏障似乎融化了些许，流露出一点真实的、细微的温度。

“做得很好。”

他松开手，将那张名片随手放回了口袋，仿佛刚才那个短暂的触碰从未发生。

但空气中，那清冽的茉莉与温润的柏木香气，却再次无声地、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融洽，都要缠绵。

江林看着沈砚转过身，继续从容地应对其他前来寒暄的人，耳根却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漫上滚烫的绯色。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被沈砚握住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凉而柔软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