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蜕·胭脂出鞘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熔炉戮影

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通道里最后一丝喧嚣。门内，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巨大的噪音瞬间淹没了一切。那不是单一的轰鸣，而是无数种声音的混合体：大功率服务器机柜风扇高速旋转发出的尖锐高频嘶鸣，大型备用柴油发电机低沉的、带着金属震颤的隆隆咆哮，中央空调冷却系统水流在粗大管道里奔涌的哗哗声，还有各种指示灯、继电器、散热口发出的、无处不在的、令人烦躁的嗡鸣和嘀嗒声。空气闷热而浑浊，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滚烫金属和机油挥发的气味，以及一股越来越明显的、塑料电线过载焦糊的刺鼻气息。惨白的LED顶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没有一丝阴影可以遁形，反而让那些堆积如山的冰冷机器显得更加庞大而压抑。

影刃（此刻的“胡安”）低着头，帽檐压得更低，快速扫视着这个地下堡垒的核心。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层高惊人的地下空间。一排排比人还高的黑色服务器机柜如同钢铁森林，整齐地排列着，向深处延伸。机柜上密密麻麻的指示灯疯狂闪烁着红绿光芒，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电子眼。粗大的、包裹着银色隔热材料的通风管道如同巨蟒，在头顶的金属网格桥架上纵横交错，发出气流高速通过的啸音。地面铺设着防静电格栅板，下面是更粗壮的线缆管道，隐约可见里面五颜六色、纠缠如蛇的线束。

整个机房的核心，位于空间最深处。那里矗立着几台体积更为庞大、表面喷涂着醒目标识的服务器机柜，显然是主数据库和核心控制系统所在。而就在这几台核心机柜的后方，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被临时用厚重的、深色的防弹玻璃隔断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安全屋”。玻璃隔断上贴着深色的防窥膜，从外面只能隐约看到里面透出的、比机房主照明更柔和的暖黄色灯光。

安全屋门口，如同两尊门神，矗立着两名保镖。他们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戴着耳麦，腰间鼓鼓囊囊，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机房的每一个入口和角落。他们的体格健硕，动作沉稳，与门口那些惊魂未定的普通保安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经过血火淬炼的冷硬气质。影刃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在顶层走廊，如同拖拽垃圾般将艾米丽拖走的光头壮汉克鲁兹！另一人虽然陌生，但那股精悍的气息，绝不在克鲁兹之下。

影刃的心跳平稳如常，但业火在冰冷的躯壳下无声沸腾。目标就在那扇防弹玻璃后面！费尔南多·萨尔加多！

她迅速将目光从那两名核心保镖身上移开，装作被巨大的噪音和混乱环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脚步略显“慌乱”地朝着管理人员指的方向——那台发出焦糊味、位于机房一侧角落的备用柴油发电机走去。那里也确实在冒烟，一股淡淡的青烟正从发电机组的散热口缝隙里袅袅升起。

“就是它！快！检查线路！看看是不是短路了！妈的，可千万别烧起来！”管理人员指着冒烟的发电机，对着影刃的耳朵大吼，试图盖过震耳欲聋的噪音。

影刃点点头，放下沉甸甸的工具袋，蹲下身，装模作样地打开发电机侧面的检修盖板。一股更浓烈的焦糊味和热浪扑面而来。她拿起一把螺丝刀，在复杂的线路和接头间胡乱拨弄着，目光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穿透机器的缝隙，牢牢锁定着远处安全屋的动静。

安全屋那扇厚重的玻璃门滑开了。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凌乱、脸色铁青的男人探出头来，对着门口的保镖咆哮了几句西班牙语，语气暴躁而焦虑。影刃听不懂具体内容，但“电力”、“网络”、“快”这几个词反复出现。正是费尔南多！他眉骨到嘴角的那道蜈蚣般的刀疤在安全屋柔和的灯光下扭曲着，显得更加狰狞。他的眼神充满了惊悸和暴戾，显然之前的混乱和持续的电力网络不稳让他如坐针毡。

克鲁兹对着耳麦说了几句，另一个保镖则朝着机房入口方向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费尔南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退回安全屋内，玻璃门再次关闭。

机会！保镖的注意力被老板的咆哮和入口方向短暂分散！

影刃动了！动作快如鬼魅，却又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机器的阴影和巨大的噪音背景之中。她没有直接冲向安全屋，那无异于自杀。她如同一个真正的、被机器故障困扰的维修工，弯着腰，沿着墙边粗大的线缆管道和通风管道的走向，快速而自然地移动。她的目标是机房深处，靠近核心服务器区域上方，那纵横交错的金属网格桥架！

头顶的桥架离地面足有四五米高，上面除了粗大的通风管道，还布满了密集的线缆槽。那里是监控的死角，也是通往安全屋上方区域的捷径！

她在一个大型不间断电源（UPS）机柜的阴影处短暂停顿，这里距离安全屋直线距离还有二十多米，但头顶的桥架就在正上方。她迅速脱下油腻的工装外套，露出里面深灰色的冲锋衣，将鸭舌帽塞进工具袋，只留下压低的冲锋衣兜帽。接着，她深吸一口气，业火流遍四肢，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柔韧！

只见她双手抓住UPS机柜上方一个凸起的金属支架，身体轻盈地向上一荡，双脚在机柜侧面借力一蹬，整个人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翻上了机柜顶部。整个过程在巨大的噪音掩护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机柜顶部距离金属桥架还有近两米。影刃没有任何犹豫，屈膝，蓄力，猛地向上跃起！双手精准地抓住了桥架冰冷的金属横梁！

身体悬空，巨大的噪音和震动从手掌传来。她双臂发力，腰腹核心收紧，一个干净利落的引体向上，整个人便翻上了摇摇晃晃的金属网格桥架。

桥架上的空间狭窄而危险，布满灰尘和油污。粗大的通风管道紧贴着身体，散发着灼人的热量和气流呼啸的噪音。下方，是如同迷宫般的服务器森林和远处亮着灯的安全屋。两名保镖依旧守在门口，背对着影刃的方向。

影刃如同壁虎般紧贴着通风管道，在狭窄的桥架上快速而谨慎地移动。她的动作带着舞者特有的平衡感和柔韧，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避开可能发出异响的松动网格。目标明确：移动到安全屋正上方！

距离在无声的潜行中迅速缩短。十米…五米…三米…终于，她抵达了安全屋正上方区域的桥架。这里能清晰地看到下方安全屋的顶部结构——也是由厚重的防弹玻璃构成，只是没有贴膜，是透明的！影刃小心翼翼地伏低身体，透过网格缝隙向下望去。

安全屋内布置得像一个临时的奢华避难所。一张宽大的真皮沙发，一个堆满了酒瓶和食物的茶几，角落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吧台。墙上挂着几个大屏幕，上面分割显示着机房不同区域的监控画面，以及一些跳动着复杂数据的图表。费尔南多就瘫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烈酒，但显然无心品尝，烦躁地盯着那些屏幕。一个穿着暴露、脸色苍白的金发女郎战战兢兢地跪在他脚边，为他捏着腿。还有两个保镖站在屋内靠近门口的位置，同样全神戒备。算上门外的克鲁兹两人，目标身边至少有四名核心保镖！

影刃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迅速扫过安全屋的结构。唯一的入口就是那扇厚重的防弹玻璃门，由克鲁兹两人把守。玻璃墙极其坚固，强行突破可能性极低。通风？安全屋有独立的空调出风口，但管道太小，无法通行。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安全屋顶部角落——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覆盖着金属格栅的方形检修口！那是通往空调系统或线缆管道的入口！

一丝冰冷的决绝闪过影刃眼底。就是那里！

她从后腰皮带内侧，极其小心地取出一片薄如蝉翼、边缘淬着幽蓝光泽的“出手鞭”钢片。又拿出那管强力麻醉剂，用特制的微型针头吸取了满满一管。然后，她将吸满麻醉剂的针头，极其精准地、小心翼翼地刺入钢片尾部一个预留的微型凹槽，让麻醉剂液体充盈凹槽，却不会立刻泄露。

一枚淬毒 强效麻醉的致命飞镖，准备就绪。

影刃调整呼吸，将身体伏得更低，如同潜伏在蛛网中心的毒蛛。她在等待，等待一个绝对完美的时机——下方保镖视线转移，费尔南多靠近检修口下方，或者…

就在这时，安全屋内的费尔南多猛地将酒杯砸在茶几上！玻璃碎裂声刺耳！他指着墙上的一个监控屏幕，对着耳麦愤怒地咆哮起来！屏幕显示的是机房入口处，似乎又有几个维修人员被带了进来！

门口的克鲁兹和另一名保镖立刻被吸引，侧身探头看向入口方向。安全屋内的两名保镖也下意识地朝门口和费尔南多看去！

就是现在！

影刃眼中寒光爆射！她闪电般出手！手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一抖！那片淬毒的钢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黑色闪电，无声无息地穿透桥架网格的缝隙，精准无比地射向安全屋顶部那个小小的检修口格栅！

“叮！”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巨大噪音完全淹没的金属撞击声！钢片锋利的边缘卡进了格栅的缝隙！针头尾部的麻醉剂凹槽，在撞击的瞬间破裂！几滴无色无味的强力麻醉剂液体，在重力作用下，悄无声息地滴落下去！

下方，费尔南多正烦躁地站起身，指着屏幕破口大骂，恰好走到了检修口下方不远的位置！

“嗯？”站在费尔南多斜后方的一名保镖，突然极其警觉地抽动了一下鼻子！他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头顶桥架网格缝隙间那一闪而逝的微光（钢片边缘的反光）！以及那几滴正在下落的、几乎看不见的液体！

“上面！”保镖用西班牙语厉声咆哮！反应速度快得惊人！他猛地伸手去拉费尔南多！

但，晚了！

那几滴强力麻醉剂，如同死神的唾液，在费尔南多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落在了他裸露的后颈皮肤上！接触的瞬间，强效成分便透过毛孔疯狂渗入！

费尔南多浑身猛地一僵！正要出口的咆哮戛然而止！他感觉一股冰冷的麻痹感如同毒蛇般，从后颈瞬间窜遍全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想呼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老板！”屋内的保镖惊骇欲绝，扑上去搀扶。

“敌袭！桥架！！”门口的克鲁兹也反应了过来，狂吼着拔出手枪，枪口瞬间指向影刃藏身的桥架区域！另一名保镖也同时拔枪！

暴露了！

影刃在保镖抬头的瞬间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她根本没有去看费尔南多是否中招，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后翻滚！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入左臂袖内，“锵”一声清越龙吟，哑黑的“乌啼”匕首已握在手中！

“砰砰砰！”克鲁兹和另一名保镖的子弹如同暴风骤雨般倾泻而来！子弹打在影刃刚才伏身的通风管道和桥架上，爆开刺目的火星！灼热的跳弹四处飞溅！金属碎片和粉尘簌簌落下！

影刃的身影在狭窄的桥架上如同鬼魅般闪动！她将东北秧歌的“闪身步”与格斗本能融合到了极致！每一次拧腰、侧身、翻滚，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弹道！冰冷的“乌啼”在她手中划出死亡的弧线，精准地格开一颗角度刁钻的跳弹！

“抓住她！”安全屋内的保镖将瘫软抽搐、口吐白沫的费尔南多塞给吓傻了的金发女郎，怒吼着拔枪冲了出来！

影刃被压制在桥架上，下方至少四把枪的火力网交叉覆盖！巨大的服务器机柜成了临时的掩体，但子弹打在厚重的金属机柜上发出的爆响和跳弹更加危险！空间狭窄，腾挪受限！

必须下去！在更远处的普通保安和维修工被惊动围过来之前！

影刃眼中厉色一闪！她看准下方一个堆放着备用线缆卷的角落，那里相对空旷，紧挨着一排高大的服务器机柜。她猛地一脚踹在身边一根碗口粗的通风管道接口处！

“哐当！”一声巨响！早已锈蚀的接口法兰盘竟然被她这蕴含业火之力的一脚生生踹断！粗大的通风管道猛地一沉，脱离了固定卡扣！灼热的气流如同高压蒸汽般狂喷而出！瞬间在桥架下方制造出一片白茫茫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灼热水汽迷雾！

“小心！”保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温蒸汽和视线遮蔽惊得下意识后退、闪避！

就在这白雾升腾、视线受阻的瞬间！影刃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桥架上一跃而下！她没有直接落地，而是精准地落在下方一个服务器机柜的顶部！巨大的冲击力让机柜发出一声闷响，顶部的指示灯疯狂闪烁！

“在上面！”保镖的吼声被蒸汽的嘶鸣掩盖了一部分。

影刃毫不停留，如同在机柜森林间跳跃的幽灵，沿着机柜顶部快速朝着机房深处、远离安全屋的方向移动！她的目标不是逃跑，而是制造更大的混乱，分割敌人！

“砰砰砰！”子弹追着她的身影射来，打在机柜外壳上火花四溅！一名保镖试图爬上机柜追赶，但笨拙的动作远不如影刃灵活。

影刃冲到一排机柜尽头，前方是布满粗大管道的墙壁。她猛地转身，手中的“乌啼”脱手甩出！目标不是人，而是墙壁上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标注着“主电路开关”的大型电闸箱！

“咔嚓！轰——！”

哑黑的刀锋精准地劈开了电闸箱脆弱的塑料面板，深深嵌入内部的铜排！

一阵刺眼的蓝色电弧猛地爆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短路噼啪声！整个庞大机房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服务器机柜上密密麻麻的应急指示灯亮起诡异的红光，以及备用柴油发电机在角落发出的隆隆噪音！

真正的黑暗降临！只有应急红光照亮一张张惊愕和恐惧的脸！

“电源！她切断了主电源！”保镖的吼声在突然降临的黑暗和噪音中显得有些慌乱。

混乱！影刃要的就是彻底的混乱！

在黑暗降临的同一瞬间，她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从机柜顶部无声滑落地面，凭借着超凡的记忆力和对环境的瞬间扫描，朝着安全屋的方向反冲而去！目标：确认费尔南多的死亡！以及，那个金发女郎可能携带的线索！

黑暗中，人影幢幢。被惊动的普通保安和维修工惊慌失措，手电筒的光柱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晃，反而暴露了他们自己的位置，成了影刃完美的掩护。

“啊——！”一声凄厉的、女人的尖叫从安全屋方向传来！

影刃心头一凛，加速冲刺！她如同游鱼般在晃动的手电光柱和惊慌的人群缝隙中穿梭，匕首“乌啼”不知何时已回到手中，冰冷的刀锋随时准备饮血。

很快，她冲到了安全屋附近。借着应急红光和几道胡乱扫来的手电光柱，她看到了里面的景象：费尔南多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沙发旁，双目圆睁，瞳孔扩散，口鼻流出白沫和黑血，身体还在微微抽搐，显然已经不行了。那名金发女郎则蜷缩在墙角，双手抱头，发出惊恐的尖叫。

安全屋的玻璃门敞开着。克鲁兹和另一名保镖正背对着影刃，用手电照着费尔南多，试图检查他的情况，脸上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另外两名保镖则用手电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混乱的人群，枪口指向任何可疑的动静。

就是现在！

影刃的身影从一台服务器机柜后如同毒蛇般暴起！“乌啼”在应急红光下划出一道致命的幽暗轨迹，直取距离最近、背对着她的那名保镖的后颈！

“噗嗤！”

刀锋精准地刺入颈侧动脉与颈椎的缝隙！保镖身体猛地一僵，连哼都没哼一声，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皮囊般软倒下去。

“后面！”克鲁兹的警觉性极高，在同伴倒下的瞬间就察觉到了致命的杀机！他猛地转身，手中的枪口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砰砰砰！”

子弹擦着影刃翻滚闪避的身体呼啸而过！打在她身后的服务器机柜上，爆开刺目的火花！另一名保镖也反应过来，枪口指向影刃！

影刃在翻滚中甩手！一片“出手鞭”钢片带着尖啸射向那名保镖的面门！保镖下意识地偏头躲避！

“啊！”钢片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溜血珠！虽然没中要害，但足以让他动作一滞！

影刃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双腿灌注千钧之力，一记凶狠的扫堂腿狠狠踢在克鲁兹持枪的手腕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

“呃啊！”克鲁兹发出一声痛吼，手枪脱手飞出！

影刃毫不停留，合身扑上！左臂如铁箍般勒住克鲁兹的脖颈，右手的“乌啼”如同毒牙，狠狠刺向他的太阳穴！

生死关头，克鲁兹爆发出野兽般的凶性！他猛地低头，用坚硬的后脑狠狠撞向影刃的面门！同时壮硕的身体向后猛靠，试图将影刃撞向背后的机柜！

影刃被迫收刀格挡，手臂硬抗了对方的后脑撞击，剧痛传来！身体也被撞得一个踉跄！

另一名保镖摆脱了钢片的干扰，枪口再次锁定影刃！

“去死吧！”保镖怒吼着扣动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蜷缩在角落的金发女郎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极致的恐惧激发了本能，她猛地抓起茶几上一个沉重的玻璃烟灰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名保镖砸了过去！

烟灰缸砸在保镖持枪的手臂上！虽然力量不大，但足以让他的枪口一偏！

“砰！”子弹打偏，射入了天花板！

影刃眼中寒芒爆射！借着克鲁兹撞击的反作用力，她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飞，同时右手“乌啼”再次脱手！

这一次，目标是那名被烟灰缸干扰的保镖咽喉！

“噗！”

刀锋精准地贯穿了喉骨！保镖的怒吼变成了嗬嗬的漏气声，双手捂住喷血的脖子，瞪大眼睛栽倒在地！

“贱人！”克鲁兹看着瞬间毙命的两名同伴，目眦欲裂！他无视断裂的手腕，如同疯狂的犀牛，仅剩的左手紧握成拳，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刚刚落地的影刃猛扑过来！拳锋直指她的心口！这一拳蕴含着他所有的愤怒和力量，足以开碑裂石！

影刃刚刚落地，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面对这搏命一拳，她瞳孔骤缩！避无可避！

她猛地一咬牙，身体不退反进，迎着拳风微微侧身，将左肩胛骨要害让出，同时右手五指并拢如刀，指尖灌注业火之力，如同毒蛇吐信，后发先至，闪电般戳向克鲁兹因狂怒而大张的右眼！

以伤换命！

“噗！”

“咔嚓！”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克鲁兹的拳头狠狠砸在影刃的左肩胛！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仿佛骨头都要碎裂！影刃闷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砸得向后飞退，重重撞在一个服务器机柜上！

而她的指尖，如同烧红的钢锥，也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克鲁兹毫无防备的右眼！指尖蕴含的暗劲瞬间爆发！

“啊——！！！”克鲁兹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他踉跄后退，双手死死捂住鲜血狂涌的右眼窝，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最终轰然倒地，只剩下痛苦的嘶嚎在巨大的噪音中回荡。

影刃背靠着冰冷的机柜，剧烈地喘息着，左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她看着地上三具保镖的尸体和痛苦翻滚的克鲁兹，又看了一眼安全屋内费尔南多僵硬的尸体，以及墙角那个吓得再次蜷缩起来的金发女郎。

任务完成。目标清除。

但代价惨重，且彻底暴露！

“在那边！”

“开枪！打死她！”

远处，更多的保安被惨叫声和枪声吸引，手电光柱和嘈杂的吼叫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子弹开始毫无目标地朝着这个方向泼洒！

影刃强忍剧痛，一把拔出插在保镖喉咙上的“乌啼”，看都没看那金发女郎一眼。她必须立刻离开这正在变成真正熔炉的堡垒！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不远处墙壁上一个被应急红灯照亮的、标着“通风管道主出口”的金属格栅！

那是唯一的生路！

她身影一闪，如同受伤但依旧致命的猎豹，在纷乱的子弹和晃动的光柱中，朝着那个代表渺茫生机的格栅口，亡命冲去！身后，是燃烧的业火和沸腾的追杀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