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清运车如同受伤的巨兽,在破晓前灰暗的城市边缘道路上疯狂颠簸、疾驰。每一次剧烈的晃动,都让车厢里堆积如山的**垃圾袋发出令人作呕的挤压声和粘稠液体渗漏的汩汩声。刺鼻到极致的恶臭,混合着硝烟、血腥和机油燃烧后的焦糊味,几乎凝成实体,死死堵住人的口鼻。
艾米丽·范·德·维尔德蜷缩在车厢最角落一堆相对“干净”的纸箱上,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金发被污泥和汗水黏在惨白的脸上,那双曾经或许天真无邪的蓝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深渊。她死死抱着自己的膝盖,指甲深深抠进手臂早已存在的淤青里,每一次抽泣都像是从破碎的风箱里挤出来的绝望呜咽。
影刃背靠冰冷的厢壁,身体随着车辆的每一次甩动而摇晃。她闭着眼,剧烈地喘息,试图压下胸腔里翻腾的业火和喉咙口的腥甜。夜莺中弹倒下的画面——左肩瞬间爆开的血花、碎裂的骨骼声、那张沾满污泥血污却依旧燃烧着冰冷决绝的脸——如同淬毒的尖刀,反复凌迟着她的神经。左手掌心,那枚棱角分明的秃鹫徽章深深嵌入皮肉,被汗水、污泥和渗出的鲜血包裹,冰冷刺骨,如同死亡的烙印。
“她…她是为了救我…”艾米丽终于发出破碎的、带着浓重荷兰口音的英语,眼泪混着污泥滚落,“她会死吗?那个可怕的女人…她…”
“闭嘴!”影刃猛地睁开眼,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铁锈。业火在她眼底一闪而逝,冰冷的目光扫过艾米丽,“想活命,就管好你的嘴,节省你的力气。”
艾米丽被这突如其来的凶戾吓得浑身一颤,呜咽声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牙齿格格打颤的声音在恶臭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影刃强迫自己冷静。她撕下破烂裙摆的一角,将左手掌心那枚染血的秃鹫徽章粗暴地缠绕包裹起来,隔绝那冰冷的触感。然后,她艰难地挪到艾米丽身边,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地抓住女孩的手臂。
“你干什么?!”艾米丽惊恐地试图挣脱。
“检查!”影刃低吼,冰冷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开始沿着艾米丽裸露的手臂、脖颈、后腰等可能被植入追踪器的位置快速摸索。她的动作精准而高效,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酷。当她的指尖滑到艾米丽左臂内侧,靠近腋窝的一个陈旧针孔附近时,猛地一顿!那里的皮下,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硬块!
“该死!”影刃低咒一声。果然!费尔南多那个变态,给这个“货物”打了药,还埋了追踪器!秃鹫能这么快锁定她们,这东西功不可没!
就在这时,垃圾车猛地一个急刹!巨大的惯性让车厢里的垃圾袋如同山崩般倾倒下来!影刃眼疾手快,一把拽过艾米丽护在身下,用后背硬扛了几个沉重肮脏的袋子撞击。腐烂的汁液溅了她一身。
后车厢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刺眼的城市边缘晨光涌了进来,伴随着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男声:
“出来。清理痕迹。”
是隼!他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堵在车厢门口,浑身同样沾满污秽和硝烟气息,但那双眼睛在微光下锐利如鹰,扫过影刃和她身下瑟瑟发抖的艾米丽,最后落在影刃包裹着徽章的左手上,眼神微微一凝。
影刃没有丝毫废话,一把将几乎瘫软的艾米丽拽起来,粗暴地推下车厢。外面是一个废弃的旧工业区停车场,四周是斑驳褪色的厂房墙壁,空无一人。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厢式货车停在垃圾车旁边,后门敞开着。
隼的目光扫过艾米丽左臂内侧影刃刚才按住的部位,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根本没去碰艾米丽,只是侧身让开通道,对着货车后厢抬了抬下巴。
影刃会意,半推半搡地将艾米丽塞进货车后厢。里面堆着些杂物,光线昏暗。隼随即也钻了进来,反手关上门。车厢内瞬间被一种更压抑的寂静笼罩,只有艾米丽压抑的啜泣和引擎启动的低吼。
隼没有看她们,径直从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仪器,形似老式对讲机,但顶部伸出一根短粗的天线。他熟练地开机,屏幕亮起幽绿的微光,显示着复杂的频谱图。他将仪器靠近艾米丽,仪器屏幕上一个代表追踪信号的尖峰瞬间剧烈跳动起来,发出急促的“嘀嘀”声。
艾米丽惊恐地看着那仪器,如同看着毒蛇。
“干扰开启。时效十五分钟。”隼的声音平板无波,手指在仪器侧面一个旋钮上用力一拧。那刺耳的“嘀嘀”声戛然而止,屏幕上的尖峰也瞬间被压成一条低平的直线。
他做完这一切,目光才转向影刃,落在她包裹着的手上:“东西?”
影刃沉默地抬起左手,解开那染血的布条。沾满污泥和暗红血渍的秃鹫徽章露了出来,在车厢幽暗的光线下,那只俯冲的凶鸟利爪仿佛要择人而噬。
隼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锐利,如同冰锥。他伸出手,没有直接去拿徽章,而是用指尖在徽章背面一个极其微小的凹陷处用力一按。咔哒一声轻响,徽章竟然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里面并非实心,而是藏着一片薄如蝉翼、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存储芯片!
“清道夫的徽章。”隼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芯片是‘死信’。他死了,或者叛了。”他将芯片取出,连同徽章一起,丢进工具箱一个装着透明强酸的玻璃小瓶里。嗤嗤的白烟冒起,金属徽章和芯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消失。
艾米丽惊恐地看着这如同科幻电影般的一幕,捂住嘴不敢出声。
影刃的心沉了下去。清道夫…负责清理任务痕迹、处理“垃圾”的人…也成了秃鹫的爪牙?或者,干脆就是秃鹫安插的棋子?夜莺的警告——“背叛是必然”——此刻冰冷地回响。秃鹫的阴影,比她想象的更深、更近!
“夜莺呢?”影刃的声音干涩。
“后面。”隼只吐出两个字,目光移开,不再说话。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令人窒息的沉默。影刃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刺入掌心包裹的伤口,那点刺痛反而让她混乱的思绪强行凝聚起来。业火在胸腔里无声燃烧,冰冷而专注。
灰色货车七拐八绕,最终驶入一个极其隐蔽的地点——一个位于废弃污水处理厂地下深处的巨大混凝土涵洞改造的安全屋。空气里弥漫着经年不散的潮湿霉味和淡淡的消毒水气息。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照亮了布满管道的拱顶和冰冷的水泥地面。
影刃几乎是拖着艾米丽跳下车。安全屋中央的空地上,已经铺开了一张厚实的防水油布。夜莺就躺在上面!
她身上那件染血的战术背心已经被隼小心地剪开褪到腰部,露出左肩胛骨下方那个触目惊心的弹孔。伤口周围一片可怕的紫黑色肿胀,边缘皮肉翻卷,鲜血还在缓慢地往外渗,将身下的油布染红了一大片。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和剧痛而毫无血色,紧紧抿着。金丝眼镜不见了,那双总是燃烧着冰冷业火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脆弱得让人心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隼早已行动。他像一部精密高效的机器,将几个沉重的黑色医疗箱放在油布旁迅速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手术器械、消毒药品、缝合线、强效止血纱布、血浆袋、抗生素、甚至还有一个小型便携式生命体征监测仪。
“按住她肩膀,固定。”隼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他拿起一支大号注射器,里面是粘稠的透明液体——强效局部麻醉剂。他撕开一包消毒纱布,倒上大量刺鼻的消毒碘伏。
影刃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跪在夜莺右侧,双手稳稳地、用力地按住夜莺没有受伤的右肩和左臂上端,将她牢牢固定在油布上。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坚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隼的动作快、准、狠。沾满碘伏的纱布粗暴地覆盖在狰狞的伤口上,用力按压消毒!昏迷中的夜莺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
紧接着,隼手中的粗大针头,毫不犹豫地沿着伤口边缘,深深刺入肿胀发黑的皮肉之中!麻醉剂被快速推入。夜莺的身体在影刃的压制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闷哼变成了短促的、从牙缝里挤出的嘶气声。
几秒钟后,隼用镊子尖端试探性地戳了戳伤口周围的皮肤。夜莺毫无反应。麻醉起效了。
隼拿起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他的眼神专注得可怕,像在进行一场精密雕刻。刀尖稳稳地刺入弹孔边缘的皮肉,动作精准而冷酷,没有丝毫颤抖。他需要扩大创口,找到那颗该死的子弹。
鲜血瞬间涌出更多。影刃死死按着夜莺,强迫自己盯着那翻开的血肉,盯着隼那双稳定到令人心悸的手。她胸腔里的业火疯狂燃烧,驱散着胃部翻涌的不适和内心深处的恐惧。她不能退缩!夜莺是为她挡的子弹!
隼的手指伸入扩大的创口,带着医用手套的手指在里面探索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手术器械偶尔碰撞的冰冷声响,以及夜莺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找到了。”隼的声音低沉。他用一把带齿的细长镊子,小心翼翼地探入伤口深处。镊尖夹住了什么东西,他手腕极其稳定地、一点一点地向外拔。
终于,一颗沾满血肉、严重变形的弹头被取了出来,丢进旁边一个金属托盘里,发出“当啷”一声轻响。
然而,隼的脸色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凝重。他迅速拿起消毒水,对着创口内部进行更彻底的冲洗。随着污血被冲开,创口深处暴露出的景象让影刃倒抽一口冷气!
那颗子弹的弹芯似乎采用了某种特殊设计,在击中骨头碎裂后,弹体前段竟然崩裂开几片细小的、带着倒钩的金属花瓣!它们如同毒蜘蛛的利爪,深深地嵌入了周围的肌肉组织和碎裂的骨茬缝隙中!更可怕的是,被撕裂的肌肉和骨膜颜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与周围正常的组织明显不同!
“倒钩…还有毒?”影刃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这不是普通的狙击弹!
“嗯。”隼只应了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他迅速拿起另一把更精细的尖头镊子和一把微型手术剪。接下来的工作更加精细和耗时。他必须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住每一片嵌入组织深处的倒钩碎片,再用剪刀剪断与之相连的组织纤维,一点一点地将这些致命的金属花瓣从夜莺的血肉里剥离出来。每取出一片,都带出一小股暗紫色的污血。
汗水顺着隼刚硬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油布上。他的动作依旧稳定,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全神贯注到了极致。影刃按着夜莺的手臂能感觉到她无意识的细微颤抖,仿佛身体在本能地抗拒这深入骨髓的痛楚,即使在深度昏迷和强效麻醉之下。
艾米丽蜷缩在远离手术区域的角落里,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紧闭着眼睛,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金属器械的碰撞声、血肉被翻动的声音、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当隼终于将最后一片带着倒钩的弹片丢进托盘,并用大量消毒液再次彻底冲洗创腔后,他才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夜莺伤口涌出的血,颜色终于从暗紫转为了相对正常的鲜红。
“毒素…?”影刃低声问,目光紧紧盯着那依旧肿胀发黑的伤口边缘。
“未知。不像常见军用毒素。”隼快速回答,动作不停。他拿起强效止血纱布,用力按压在清理干净的创口上,又用弹性绷带进行加压包扎。同时,他拿起另一支注射器,里面是淡黄色的液体,毫不犹豫地扎进夜莺另一侧完好的上臂肌肉,缓缓推入。“广谱抗蛇毒血清和强力抗生素,先顶住。”他解释了一句。
接着,他迅速连接上生命体征监测仪的电极片贴在夜莺胸口。屏幕上,心率快而弱,血压低得危险。
“失血太多。”隼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拿起一袋O型阴性通用血浆,熟练地挂上输液架,将针头刺入夜莺手臂的静脉。暗红色的血液开始缓缓流入她苍白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隼才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高度紧张而僵硬的手指。他看了一眼监测仪上依旧危险的数值,又看了看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夜莺,最后,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影刃身上。
“水。食物。给她。”他指了指角落里的艾米丽,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守夜。我处理外围。”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拎起一个装有信号探测仪和武器的背包,转身走向安全屋通往地面的铁梯,身影迅速消失在阴影里。沉重的铁门落下,发出一声闷响,将安全屋彻底封闭。
影刃缓缓松开按着夜莺的手。她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而酸麻僵硬。她看着油布上气息奄奄的夜莺,看着那袋缓缓滴落的、维系着生命的血浆,看着监测仪上跳动的、依旧不容乐观的数字。胸腔里的业火并未熄灭,反而沉淀下来,烧得更加冰冷、更加坚硬。她站起身,走向角落里那个仍在无声颤抖的金发女孩。
安全屋死寂一片,只有监测仪发出的规律电子音,和血浆袋里血液滴落的微弱声响,如同生命的倒计时。影刃从医疗箱旁拿起一瓶水和一包高热量压缩饼干,走到艾米丽面前,蹲下。
艾米丽惊恐地抬起头,蓝眼睛里满是泪水。
“吃。”影刃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少了之前的暴戾,只剩下一种沉重的疲惫。她将水和饼干塞进艾米丽手里。“想活,就吃下去。这里没有软弱的位置。”
她不再看艾米丽,转身回到油布旁,靠着冰冷的涵洞水泥壁坐下。位置正好能同时看到夜莺和通往地面的铁梯。她脱下早已破烂不堪的外套,露出里面相对干净的黑色紧身背心。左臂上,一道在垃圾车逃亡时被碎片划开的口子,皮肉翻卷,鲜血已经半凝固。她面无表情地从医疗箱里拿出消毒水和纱布,咬着牙,将冰冷的消毒水直接倒在伤口上!
“嘶…”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身体瞬间绷紧,额头渗出冷汗。但她动作不停,用纱布胡乱地擦拭掉污血,然后撕开止血绷带,一圈圈用力缠紧伤口。整个过程,她一声不吭,只有微微颤抖的嘴唇和额角的汗珠显示出她正承受的痛苦。
处理完自己的伤,她重新靠回墙壁,目光落在夜莺苍白的脸上。她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沾了点水,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擦拭掉夜莺脸上干涸的污泥和血痂。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
艾米丽看着她,又看看昏迷的夜莺,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水和饼干,终于颤抖着拧开瓶盖,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苦涩的清醒。她开始机械地啃咬那块硬得像石头的压缩饼干。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夜莺的睫毛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影刃立刻屏住呼吸,身体前倾。
那双紧闭的眼睛,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眼神起初是涣散的、茫然的,仿佛无法聚焦。剧痛让她眉头紧紧蹙起,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呻吟。她的目光在惨白的灯光下无意识地游移,最终,极其艰难地,落在了影刃那张同样布满疲惫和污迹、却带着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的脸上。
夜莺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眼神在影刃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向下移动,最终,定格在影刃那缠着渗血绷带的左手上。
影刃下意识地蜷了一下手指。
就在这时,夜莺那干裂苍白的嘴唇,极其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不是嘲讽,更像是一种…确认?或者说,是一种带着无尽疲惫的了然。
她的目光再次抬起,越过影刃的肩膀,落在角落里蜷缩着啃饼干的艾米丽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那点微弱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沉重的眼皮如同千斤闸,再次缓缓合上。呼吸依旧微弱而急促。
影刃的心猛地一沉。她伸出手指,轻轻探了探夜莺颈侧的脉搏。跳动虽然微弱,但还算规律。监测仪上的数字依旧在危险边缘徘徊,但至少没有继续恶化。
她收回手,重新靠回冰冷的墙壁。夜莺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带着疲惫了然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她知道夜莺想问什么,也知道夜莺看到了什么——艾米丽还活着(契约完成),她影刃也还活着(菜鸟没死),还有…她手上那个代表清道夫背叛的秃鹫徽章带来的伤口(麻烦大了)。
影刃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安全屋里混杂着血腥、消毒水和霉味的冰冷空气。胸腔里,那冰冷的业火无声地燃烧着,将所有的恐惧、软弱、后怕都焚烧殆尽,只留下最纯粹的、如同“乌啼”刀锋般的坚硬与决绝。
她再次睁开眼,望向那扇沉重的、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铁门。隼还在外面清理痕迹,对抗着不知潜伏在何处的秃鹫爪牙。夜莺在生死线上挣扎。艾米丽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而她自己,伤痕累累。
安全屋的冰冷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但这冰层之下,复仇的业火,正以夜莺的鲜血为燃料,无声地、更加猛烈地燃烧着。等待破冰而出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