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蜕·胭脂出鞘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血途归刃

沉重的守卫尸体轰然倒地，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压倒了房间里病态的甜香。艾米丽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死死捂住的惊叫，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蓝眼睛里倒映着影刃手中“乌啼”匕首上滴落的猩红，以及地上那两具迅速失去温度的躯体，恐惧几乎要撕裂她的意识。

“走！”影刃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刺入艾米丽混乱的神经。她没有时间安抚，甚至没有时间擦去溅在脸上的温热液体。业火在胸腔里咆哮，驱散了那一瞬间因杀戮带来的冰冷麻木，只剩下最纯粹的求生与履约本能。

她猛地抓住艾米丽冰凉颤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女孩痛呼出声，但这疼痛反而让艾米丽眼中混沌的恐惧被一丝求生的本能取代。影刃拖着她，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冲向那扇刚刚被守卫打开的厚重房门！

门外，走廊依旧空旷，暖黄的壁灯散发着虚假的宁静。然而，远处隐隐传来的、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呼喝声，如同死神的鼓点，敲碎了这短暂的平静。警报！守卫的死亡触发了某种隐蔽的感应装置！

影刃的心沉入谷底。时间不再是按秒计算，而是按心跳！她一把将艾米丽拽到身后，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框，侧耳倾听。脚步声来自走廊两端！至少有四到五人，训练有素，正在快速合围！

没有退路！唯一的生机，是冲回设备间，与夜莺汇合！

“跟紧我！跑！别停！别回头！”影刃厉声低喝，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不再看艾米丽惨白的脸，目光如鹰隼般锁定走廊另一端——设备间所在的方向。

她拖着艾米丽，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脚下昂贵的地毯吸收了大部分脚步声，但艾米丽虚弱的踉跄和急促的喘息依然如同黑夜里的明灯。影刃左手紧握染血的“乌啼”，右手死死钳着艾米丽的手腕，业火赋予的速度让她快得几乎拖出残影，艾米丽几乎是被她半提半拖着向前飞奔。

“在那里！”

“封锁走廊！”

“老板命令，格杀勿论！”

厉喝声在身后和前方同时炸响！拐角处，两名手持□□的精锐守卫率先冲出！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了在走廊中亡命狂奔的两个身影！正是之前护送她们的汉斯和另外一人！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迟疑！汉斯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手指狠狠扣向扳机！

影刃的瞳孔缩成了针尖！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她多年舞者淬炼出的空间感知力和对危险的直觉发挥了作用！她没有减速，反而将全部力量灌注于双腿，猛地向前一个极限的、如同舞蹈旋转般的滑步前冲！

“哒哒哒哒哒——！”

灼热的子弹擦着她的后背呼啸而过，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刺得耳膜生疼！几颗子弹打在旁边的丝绒壁布上，爆开刺目的火星和破洞！艾米丽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一软，几乎要瘫倒下去！

“起来！”影刃嘶吼着，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生生将艾米丽几乎瘫软的身体再次提起！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借着前冲的惯性，身体猛地向侧面一个翻滚！这是东北秧歌中“闪身步”的亡命变奏！翻滚的同时，她的右手闪电般探入腰间——那里藏着备用的武器！

她摸到了鞋跟里那两枚微型强效麻醉针！来不及细想，也根本来不及瞄准！在身体翻滚落地的瞬间，她凭着感觉和业火赋予的狠厉，手指猛地一弹！

“嗤！嗤！”

两道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汉斯只觉得右腿膝盖侧面和大腿外侧同时传来两下细微的刺痛，如同被毒蜂蛰了一下！他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从被刺中的地方疯狂蔓延开来！右腿瞬间失去知觉，沉重地跪倒在地！他手中的冲锋枪也随之下垂！

“汉斯！”旁边的守卫惊呼，枪口下意识地调转，试图寻找袭击来源。

这不到一秒的混乱和阻滞，为影刃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她借着翻滚的势头，左手在地面一撑，身体如同弹簧般弹起，拉着艾米丽再次向前猛冲！距离设备间那厚重的金属门，只有不到十米了！

然而，另一端的脚步声也已经逼近！又有两名守卫从前方拐角冲出！枪口抬起！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艾米丽彻底崩溃，发出绝望的哭嚎，身体如同灌了铅，再也挪不动一步。

影刃眼中寒芒爆闪！业火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犹豫！她猛地松开艾米丽的手腕，在女孩瘫软倒地的瞬间，身体如同鬼魅般不退反进，迎着前方两名守卫的枪口扑去！速度之快，如同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

那两名守卫显然没料到对方竟敢迎着枪口冲锋，扣动扳机的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

影刃的身体在极限冲刺中猛地一个矮身滑铲，如同冰球运动员般紧贴着光滑的地面疾掠！右手同时探出，不是拔刀，而是狠狠抓向其中一名守卫的脚踝！

“啊！”那守卫猝不及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得失去平衡，惊呼着向前扑倒！他手中的冲锋枪也脱手飞出！

另一名守卫的枪口立刻调转，指向滑铲而来的影刃！

影刃的滑铲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在身体掠过倒下的守卫身侧的刹那，她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紧握的“乌啼”化作一道哑黑的死亡弧线，精准无比地自下而上，狠狠扎进了上方守卫因射击姿态而暴露的、没有防弹衣保护的腹股沟大动脉！

“呃！”守卫的闷哼被剧烈的疼痛扼杀在喉咙里，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他手中的冲锋枪无力垂下。

影刃借着滑铲的冲力，在血泊中翻滚起身，看也不看身后倒下的敌人。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设备间的门！

“艾米丽！”她嘶声回头厉喝。

瘫软在地的艾米丽被这地狱般的杀戮和影刃浴血的嘶吼惊醒了一丝本能。求生的**压倒了恐惧的瘫软，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朝着影刃的方向踉跄扑来。

影刃一把抓住她，拖着她冲向近在咫尺的设备间金属门！门上红灯闪烁，显然已被卡尔从内部锁死！

“夜莺！开门！”影刃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她的声音穿透门板，带着濒死的决绝。

门内一片死寂。只有服务器更加狂躁的蜂鸣隐约传来。

身后的追兵已经重新组织起来！汉斯挣扎着试图站起，另一名守卫扶着他，枪口再次抬起！前方被扎穿腹股沟的守卫倒在血泊中抽搐，另一名被拽倒的守卫也挣扎着爬起，捡起了地上的冲锋枪！

数道冰冷的枪口再次锁定了门口挤在一起的两人！

艾米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影刃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猛地将艾米丽死死按在自己身后，用身体作为最后的盾牌，右手紧握“乌啼”，左手则探向腰间——那里还有最后一枚备用的高爆微型震撼弹！同归于尽，也要撕开一条血路！

就在这生死一瞬——

“嘀！”

设备间厚重的金属门内，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电子解锁音！

紧接着，门猛地向内拉开一道缝隙！

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闪电般伸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影刃的手腕，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连同身后的艾米丽一起，猛地拽进了门内！

“砰！”

厚重的金属门在她们身后以惊人的速度轰然关闭！几乎就在门合拢的同一刹那！

“哒哒哒哒哒——！”

灼热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紧闭的金属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爆响！金属门剧烈震颤，火星四溅，留下密密麻麻的恐怖弹痕！

门内。

影刃和艾米丽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拽得摔倒在地，滚作一团。艾米丽发出崩溃的哭泣。影刃喘息着抬起头。

夜莺（凯特）就站在她们面前，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冰冷如恒古寒冰，没有丝毫波澜。她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已经熄灭。而那个如同门神般的守卫卡尔，此刻正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瘫倒在角落的服务器机柜旁，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双目圆睁，已然气绝。显然，在警报响起、影刃制造混乱离开后，夜莺已经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个最后的障碍。

警报声在门外走廊里疯狂回荡，守卫的怒吼和砸门声如同狂暴的潮水。

夜莺的目光扫过影刃染血的脸颊、紧握的“乌啼”，以及她身后瑟瑟发抖、如同惊弓之鸟的艾米丽。她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或许可以称之为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赞许，又或者只是光影的错觉。

“包裹确认。”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听不出任何情绪，“干得不算太糟，菜鸟。至少没死在外面。”

她不再看惊魂未定的两人，转身走向房间深处那组巨大的西侧通风管道入口。沉重的格栅早已被她卸下，敞开的黑洞洞的管道口，如同通往未知深渊的咽喉。

“该走了。”夜莺的声音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清晰传来，“这条路，会更‘热闹’一点。抱紧你的‘包裹’，影刃。别让她掉队。”

她率先弯下腰，如同灵活的猎豹，无声地滑入了那黑暗的管道。

影刃深吸一口气，胸腔内的业火在经历了生死搏杀后，燃烧得更加沉静而致命。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低头看向蜷缩在地、眼神空洞的艾米丽。

“站起来，艾米丽·范·德·维尔德。”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契约还没完成。跟我走，回家。”

她伸出手，这一次，不是粗暴的拖拽，而是坚定的、带着力量的援手。

艾米丽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影刃染血却异常坚定的眼眸，又看向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通风管道。门外砸门的巨响如同催命符。求生的本能和对“家”那渺茫的希冀，终于压倒了彻底的绝望。她颤抖着，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了影刃伸来的手。

影刃用力将她拉起，护在身前。

“低头，闭眼，跟紧我。”影刃低声命令，目光投向那漆黑的管道，如同投向最后的生路。

她不再犹豫，带着艾米丽，紧随夜莺之后，义无反顾地钻入了那散发着机油味、灰尘味和未知危险的黑暗之中。身后，是地狱般的警报和砸门声；前方，是通往自由还是更深炼狱的血色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