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世界请允许丧系存在[西幻] 第15章 密林旅行团向前啦

当光芒吞没无边的黑暗，再次睁开眼醒来的时候，佐伊感到自己正伏在某个人的后背之上，随着对方的步伐微微晃动。

发丝擦过她的脸颊，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她捻住它们看了看，在发现是熟悉的黑色以后，意识到正任劳任怨背着她的那个家伙是厄洛特。

脑中不甚清明，昏沉的混乱依然充斥其间。毕竟她刚刚才如此残忍地对待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透支了数量如此之多的精神力。只是动一动就会浑身酸痛，她极为艰难地转了下头，观测着周围这片突然暴怒又突然平静的密林。

此时月光呈现出一种非凡的明亮，无声地为所有都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涣散的银边。幸福的幻影远远超过诡异的实质，仿佛坠入某种甜梦之中，安宁将所有人都裹挟了。

就连莫名出现，正在前面为她们带路的一群人在这个情况下也显得并不突兀了。

这些人背对着她，以一种僵硬的步调向前移动着。她看不见他们的面部特征，只看出来他们穿着潦草，覆盖在身上勉强被称为衣服的东西就只是被粗糙缝在一起，比起布料更类似于叶片，间于两者之间。

他们的四肢裸露在外，细长且泛着青色，倒是衬托得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佐伊有些弱不禁风了——这块地方的气温在入夜之后就急剧下降，即使身体素质已经强于普通人数倍的巫师也有点抵抗不住。

空气中不含任何巫力波动，明明在佐伊她们面前，这群人才应该是孱弱的一方，但他们却能够在密林中任意穿梭，就连外出的时候手中也不曾拿着什么武器。

这简直太奇怪了。

她很难想象普通人怎样才能穿过鸦群的袭击进入密林深处，并在那里繁衍生息。那么这群人是密林所孕育出来的原住民？这倒是有些像，可是——

“距离已经很近，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大人们。”有个人转过身来说，话中含着略带讨好的热切，显得有些局促，然而在看到佐伊的时候，他的声调抬高到了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高度，“哦，天哪，您、您醒了？”

他们和她们说的是一种语言。

由于并不清楚情况，佐伊没有做出什么特别举动。但非常明显的是，对方将她们看作了什么地位很高的人，她并不试图打破这一点，于是半阖着眼皮，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是贵族们面对平民时最喜欢做的表情，佐伊之前从没想到过这鬼东西还会出现在自己脸上。

他们早在第一个男人出声的时候就将她团团围住——厄洛特清楚该如何配合她的动作，像个侍从或是骑士那样半蹲在地上，等她缓慢落地——欢呼起来。

“我早就应该告诉您我的名字，尊贵的大人，我叫青藤。”一道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十六七岁的男孩从人堆中穿出。他的衣着显然比旁边的人要精致不少，胸口还别着一支鲜花以作装饰。

实在是太骄傲了。

他就这样微抬着下巴，五官圆钝，脸上犹然带着未脱的稚气。在佐伊面前站定之前，还狠狠瞪视了周围人一眼——他正在无声训斥那个胆敢抢占先机，在他之前与佐伊说话的男人。

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吧，佐伊保证，如果他手上正握着棘条，如果他在她面前的话，他一定会狠狠对那个男人进行鞭笞的。

“您真是个英雄！”青藤激动地用手在空中比划，状似无意地碰到了厄洛特。起初他还有些担忧，但当看到厄洛特毫无反应的面孔之后，他又立即变得得意洋洋起来，有意无意地将人从佐伊身旁挤开。

“那些该死的黑鸟全部都被火焰烧光了，我是说，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烧得这么旺的火焰，几乎都要比这些‘阿德亚’还要高了！”

“哦，我忘了您是从外面来的，您应该听不太懂。‘阿德亚’就是它们，这些老家伙们。”

他有些懊悔地用手敲了敲长在一旁的参天古木，眉梢流泻出一点淡淡的厌恶，其他人被他敲击的动作吓了一跳，天生就青白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看上去十分畏缩。

青藤接着上一句话说：“——这些火焰，不，这些神火如此强大，但是您却能操纵它们，这简直太神奇了。”

他似乎并不清楚巫师的存在，在他看来，佐伊那一手操纵火焰的行为简直宛若神迹。这些人，以及与这些人一同生活的家伙好像完全与外界隔绝一般。

然而还未等佐伊深思，他就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无论她是否做出回应，甜蜜而讨好的声音始终不曾停顿。

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个男孩正向着佐伊献媚，他显然是那种在年少慕艾时极端痴迷于英雄传说的类型，佐伊的强大让他心驰神往。

他用混合着恐惧与狂热的语气回忆起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冲天火光，战战兢兢靠近后只看到火势的澎湃，那足以燃尽一切的暴烈火焰在佐伊面前却如同宠物一般驯服而温顺。

“乌卡正在注视着我们！祂怜悯我们正在受苦，于是赐下了杀死邪恶黑鸦的英雄。”

“只有您们前往我们的家园，使我们尽心报偿，才能够显现我们心中诚挚感情的万分之一。”

面对着青藤的邀请，她们显然只能答应。毕竟小队接下的是探索任务，要提高完成率，探明这群人口中的家园正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于是佐伊神色不变，冷漠地“嗯”了一声。这声回应换来了青藤过于激动的欢呼，以至于之后她们也只能伴着他愈加细碎的说话声向前走去。

有了这个人设，敷衍青藤并不算什么难事。佐伊开始一心二用起来，就在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地面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和她们相比，青藤一行人走起路来似乎要轻松不少，过于湿润的泥土对于这些人来说并不造成什么影响。

仔细看去，在淤泥中遮掩的是一双双有些奇异的脚。

就这样**裸地暴露在外面，没有穿鞋袜之类用作保护的东西。

他们的脚比起外界的人来说要大上一倍，在脚趾间还粘连这一层薄薄的皮肉，透出里面青紫的血管，看上去就类似于青蛙的蹼。受力面积增大，他们更容易在淤泥间来去自如。

未发现的异种……吗？

一行人跋涉了不知多久，直到天际的月光被清冷的辉光悄然取代，熹微的曙光一点点穿过云层，滤去了林间最后一丝阴影，使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浸入一种过于清晰的明亮之中。

青藤口中那座村庄的轮廓，终于无声地浮现在视野的尽头。随着距离的缩短，它变得一寸一寸愈来愈清晰，即使是佐伊也有一瞬间的惊讶。

它看上去实在太过美好，那是只存在于童话或是想象之中的样子。

粗糙的木制栅栏圈出了一片与外界黑暗密林截然不同的领域。低矮的房屋整齐得过分，分列于一条蜿蜒的石子路两旁。铺路工匠的手艺精湛无比，石块间的拼接天衣无缝，足以和佐伊记忆中的王城大道相媲美。

而位于房屋右侧的则是一片广阔的草地，拜尔曼草绿得鲜亮，其中零星点缀着几点野花。雪白的羊羔在其中安详地漫步，它们的母亲们则静卧一旁，以一种极为柔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们。

当青藤带着他们从路上走过，一名刚从房中走出，尚且睡意未消的少女揉着眼问候道：“青藤早上好呀，真是辛苦了，你将她们带回来啦。”

“尊敬的客人们，欢迎来到蓬月村！”她脸上绽开笑容，高亢的情绪几乎要通过声音化为实质。

那饱满而富有活力的问候将所有人都叫醒了，原本宁静的村庄瞬间“活”了过来。

木窗被猛地推开，探出几张洋溢着同样热情笑容的脸庞，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为她们戴上荣耀的桂冠。

古老的桂琴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在它悠扬的声音之下，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人们迅速汇聚到街道上，手拉着手，一齐唱和道：“普世欢悦，快乐翻涌，英雄之光降大地，普世欢腾，荣耀迭起，沐浴您的福泽里……”

尚且没有弄清情况的外来巫师们被簇拥着向村子中央走去。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场欢唱之中，所有人聚拢在一起，像是经历了无数次的排练那样。

最终，巫师们备受称颂的英雄行为已经完全从歌词中消失，村民们沉湎于有关乌卡的颂歌之中，表情狂热而虔诚，齐声呐喊汇成浪潮：“乌卡，乌卡，乌卡！”

青藤面带笑容地看着这一切，他为村民们的虔诚行为感到有与荣焉。

“那是蓬月村的传统。”他一边介绍着，一边理了理实际上并不显得凌乱的衣服，谨慎地敲响了村庄中央那幢悬挂着怪异旗帜的精致房屋。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女人从中走出，看上去年轻而容光焕发。

“祭司大人。”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青藤就迅速跪倒在了地上。他身体向下仰，轻轻地拍了心脏处三下，又将两只手高举到了她的面前。

祭司取下颈间一只暗色小瓶，拔出木塞，将其中的绿色液体倒在了青藤掌心。

这大概是某种植物榨出的汁液。

随后，她将目光投向队伍后方那些年长的男人们，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必须保持身体与灵魂的纯净。”

听到她的话，他们先先是愕然，随即脸上涌现出近乎癫狂的喜悦，争先恐后地匍匐在地，伸出双手。然而相比青藤来说，祭司对待他们却异常吝啬，只在每人手中象征性地滴下一小滴液体。

不过即便如此，男人们也如获至宝，兴奋得浑身颤抖。

“尊贵的客人们。”终于完成了所有人的净化，祭司将脸转向了她们。

佐伊保持着冷峻的面容，而蒂娜以笑脸相对：“怎么，祭司大人，我们也需要涂抹它吗？”

“不，”祭司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们拥有神圣的力量，永恒的乌卡已赐福于你们，凡俗的污浊不足以污染你们的身躯。”

“我仅邀请诸位见证仪式，作为新生庆典的开端。”

说罢，她高举双手，仰面向天，声音陡然拔高：“我亲爱的家人们，乌卡正注视着我们，祂将永远庇佑我们，就让我们从现在开始，见证祂的新生吧！”

“仪式开始！”

话音落下，欢呼雷动。

直到此时，巫师们才惊觉，无声无息间，她们已被密密麻麻的村民围得水泄不通。人群沉默着，眼神狂热地聚焦于祭司。

有十几名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自觉走到中央，而早就等候在一边的女童们头顶瓦罐，将其中的清水倾倒在他们的身上，又将片片散着清香的花瓣撒了上去。

祭司将一柄弯刀高高举起，刃口在阳光下泛着光。

“赞美乌卡！”人群爆发出整齐的嘶吼。

刃光落下。

“赞美乌卡！”欢呼声达到了顶点。

温热的液体飞溅开来。

一片鲜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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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祷木缚灵-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