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别 第40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长风”号带着莫无家和文楚颜，飞快地驶出南阳湖，往运河主干道而去。

文楚颜见到无家，又是开心又是担心：“无家哥哥，你就这么单枪匹马地来了？以后不要这样，太危险了。”

无家摇摇头：“上次你不也是单枪匹马救了我？”

虞辰在旁边仔细打量两个人，非常感慨：“真是后生可畏啊！”

文楚颜难得地缩紧了眉头：“现在情况好像更危急了，已经不只是白莲教的起事了，玄冥也在其中插了一手，不知道他们和白莲教到底是什么关系。玄冥在明国到处兴风作浪，其野心已显而易见。而且看起来他似乎与朝廷中人也有勾结。我们回去一定要和王伯父商议此事。”

虞辰也心里颇为感慨，这十几年来，时局一直动荡不安，不过现在找到了莫无家就好，自己便有了方向，他得好好跟随着这个前朝皇子：“那我将你们送去济宁府？”

莫无家点点头：“劳烦虞前辈将我们送至运河码头。”

文楚颜对“长风”号颇感兴趣，一直在问虞辰关于“长风”号的各种情况。

虞辰见他那么有兴趣，便告诉他：“你们是否知道怀柔帝手下曾经有个宦官，叫作郑保？”

“郑保？”文楚颜在记忆里面搜索。

“靖帝夺位了之后，大家都不再提他了。怀柔帝的时候，他的名声可响了。他曾经带领明国的船队周游海外列国，扬我国威。”

文楚颜很好奇：“这么厉害啊！我好像听父亲说起过一点，愿闻其详。”

虞辰仿佛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了：“当年我和郑保都在宫中任职，我俩在某些方面志趣相投，我们都喜欢自己琢磨制造一些器具。郑保对造船尤其感兴趣，他得到怀柔皇帝的同意，终日只是查找研究造船的典籍、海外的志书；而我则对兵器、暗器、军法感兴趣。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探讨。”

文楚颜记起了一些：“你这么说，我记起来了。听说明国曾经是海上霸主，明国的船队所到之处，都没有海盗。既如此，为什么现在在没有听说有这么霸气过瘾的船队了呢？”

“因为郑保只是一个太监，所以被群臣弹劾，当时宫中的太监王顺，更是嫉妒郑保的成就，经常在宫中离间他和怀柔帝的关系，以至于后来怀柔帝渐渐疏远了郑保；而且出海要耗费巨资，明国也经不起这样的航行。”虞辰陷入回忆之中。

文楚颜歪着头想了想：“那么庞大的船队出海，不是可以带很多东西去卖，去把钱赚回来吗？”

虞辰摇摇头：“非也。明国每次出海，都是宣扬国威去的，只要别的海外之国承认明国的中心地位，便把绫罗绸缎、茶叶瓷器大批赠送给他们，拿回些薄礼，做的都是赔本赚面子的买卖。”

“原来是这样啊，那郑保后来去哪里了？”

虞辰望着远方，叹了口气：“靖帝之难后，郑保便不知去向。我见他最后一面，是靖帝将要攻进城来，他约我在旧都城的码头见面，将这艘‘长风’赠予我。他说，危急的时刻我可以驾此船离开京城。”

文楚颜转头对莫无家微笑，他一笑，便真的似乎有春风拂面：“郑前辈和虞前辈真是知己，就像我俩一样。”

莫无家没有说话，但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

楚颜是非常善解人意的，他又转头对虞辰说：“虞前辈，郑前辈一定还在人间，他送你的‘长风’如此厉害，他自己肯定有更厉害的船，还怕不能逃脱？”

虞辰也发现楚颜是个非常贴心的孩子，他说的话，很能宽慰自己：“是的。这么多年来，我心中也一直有如此信心，我觉得郑保一定尚在人间。所以我经常会驾驶‘长风’到处航行，总是休整一段时间出行一段时间，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他驾着他的船，我驾着‘长风’号，我们会相遇在碧水之上。每次出行，我都怀着满心的希冀，虽然到现在，我还没有遇见他；但是我从来不灰心，我会继续着下一次的出行……”

文楚颜眼睛都亮了，他拍手道：“总有一天，我们会相遇在碧水之上，真好！真好！那虞前辈送完我们之后，也暂时不要回去了，我怕白莲教的人会来找你的麻烦。”

虞辰笑了，脸上露出很喜悦的样子：“这一次出来，我本来就不打算回去了。我把所有的家当都带在船上了，因为我找到了要做的事情。”

文楚颜很好奇：“虞前辈要做什么？”

虞辰看了看莫无家，微笑着不说话。莫无家察觉到了，低头不语。

虞辰故意接着之前的话题说：“其实我在宫中，有两个好朋友。”

文楚颜最喜欢听故事了：“那另外一个是谁啊？”

“在这个世界上，我一直有既生瑜何生亮之叹。论手艺技巧，我比不上郑保；论武功医术，我又比不上我的师兄谢镇。”

“谢镇？”

“是的，谢镇是怀柔帝身边的带刀侍卫，是天下第一刀客。当年靖帝之难，我被调派去皇宫之外御敌，师兄一直守在怀柔帝身边。”

“那后来呢，虞前辈的师兄去了哪里？”和文楚颜说话，是最热闹的，他丝毫不会让人的话语落了单，而且他是个最好的故事推手。

“后来，那怀柔帝和皇子都不见了踪影，我师兄也至今下落不明。”

文楚颜联想到了民间的俗谣：“既是天下第一刀客，没准他保护着皇帝、皇子出宫去了，所以现在民间才有俗谣，暗示怀柔皇帝和皇子还活着，而且会重新出山吧。”

虞辰点点头，他看似是在和文楚颜交谈，实际上重心一直放在莫无家这边：“无家兄弟，我知道你不愿听这些，可是你长得确实太像怀柔皇帝了，江湖皆网罟，你是无处可以逃避的，不知你有何打算？”

莫无家仿佛很痛苦，他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但这个问题他确实想了很久，于是他把最近的答案慢慢说了出来：“我也已经知道，师父要让我找的，其实就是怀柔皇帝。我不会逃避，我会去寻找。找到了之后我自有自己的安排。”

虞辰终于放心了：“我就是想要听你这么说，我这次出来，确实不打算回去了，我会帮你一起寻找。”

文楚颜又歪着脑袋，他的联想能力是最强的：“谢镇？无家哥哥，你不是说你的师父叫谢最吗，只是一字之差啊。”

莫无家点点头。

“如果你的师父就是怀柔帝身边的侍卫谢镇，他为什么要改这么奇怪的名字呢，听起来好像要向全世界谢罪一样；那怀柔帝又去了哪里呢？难道没有一起救出去吗？”

莫无家的神情很凝固，他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文楚颜感觉到了莫无家的不适，便拍了拍他：“无家哥哥，我知道不该追究这些，这些事情一直让你很痛苦，晚上会失眠或者整夜噩梦缠身。但有的时候我在想，索性去面对这些，索性探明原由，有可能你的心结就会打开。”

虞辰也点点头：“是啊，心病还须心药医。人生之困惑，也只能在生活中去解决罢了。但是你也别担心，有我们在一起帮你，你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