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别 第111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靖帝在金陵旧殿接见了鲁王、鲁王的两个女儿和方楚颜。这也是很长一段时间来，方楚颜第一次见到朱蕴。

朱蕴打扮得很秀美，她的穿着风格发生了一些变化，她穿的是苏样的衣服。

苏州是明国的时尚中心，审美的关键词是“雅”。朱蕴一身淡淡的米色，在襟袖和衣摆，绣的竟然不是花卉，而是淡淡的写意山水。朱蕴的神情也是娴静淡然。

只是在见到方楚颜的时候，她的眼睛仿佛一下子亮了。方楚颜还是那么俊秀，但脸上缺少了一直都很灿烂的笑容，眉宇间仿佛有淡淡的忧伤，更让人觉得怜爱。

楚颜都不敢多看朱蕴，只是向她深深行了一个礼。

倒是朱蕴轻轻笑了：“楚颜哥哥，怎么和我生分了呀！”

等到大家都向靖帝行礼之时，靖帝抬抬手说：“都是一家人，请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扫射了一下众人，在方楚颜身上停留了片刻。靖帝现在对这个年轻人很是畏惧，看见楚颜举动之间颇具江南之气质。看上去文质彬彬，其实却蕴含着可怕的能量，他心里更是产生出了厌恶之情。

当他看见朱蕴和朱秀姐妹时，倒是面露微笑：“朱贤弟，你的儿女真是教导得好啊。纯山精明能干，纯渊忠实孝顺。一对女儿又如此美貌贤淑。朱蕴，来，上前一步！”

朱蕴便起身，落落大方走上前去，并直视着靖帝。靖帝点点头：“你便是我的女儿了，来人，把送与公主的礼物呈上！”朱蕴又落落大方地道谢。

靖帝的目光又落到朱秀身上：“姐姐也是端庄大方啊，我欲一并认作女儿，并让朱秀到宫中陪伴皇后一段时间，皇后一定会很高兴。”

鲁王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是做什么，是想让朱秀成为人质吗？我已经有一个女儿被你耽搁了，还要再搭上一个吗？不，绝对不行！

他突然跪下，沉声说：“多谢圣上美意，不过小女即将成亲。等蕴儿和亲之后，我们也将会至济宁举行婚礼。”

“成亲，和哪家才俊？”靖帝颇为惊讶，之前好像没有听说朱秀要嫁人啊。

朱秀、朱蕴都惊讶地看着父亲。鲁王一时陷入混乱之中，便沉默了一会儿。靖帝的眼睛也直直看着鲁王。

鲁王一时无法圆谎，望了一眼方楚颜，突然说道：“小女已经许配给吏部尚书方成儒的侄儿方楚望。”这一句话出口，朱秀倒害羞了，低下了头。

“哦，方成儒的侄子方楚望？”靖帝也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既如此，双喜临门，倒是要好好祝贺一下了。”

楚颜在旁边也一时愣住了。自从上次她见了朱纯渊之后，回去便不见了哥哥楚望的身影。问宋引玉，宋引玉也说不知道，她一直很是纳闷，心里一直很担忧。

难道楚望竟在济宁？纵使在济宁，他也应该是去找王玉影啊。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朱蕴仿佛明白了父亲的苦心，略点了点头。

靖帝本来是很有精神，现在却微微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又慢慢睁开，先是看着鲁王说：“既然我已经把朱秀也当作义女，婚姻这事我一定让王顺也好好安排一下。”

又转头看向楚颜：“方爱卿，朕的公主就拜托你了，如有一点闪失，朕可要拿你是问啊。”

楚颜跪下来，很坚定地说：“陛下放心，微臣定当不负使命，安全护送公主抵达赤海国。”

“那就好，那就好，朕也乏了，你们下去吧！”

一行人走出大殿，楚颜向鲁王行礼，神情颇为严肃：“王爷，请问郡主与楚望的婚事，在下为何并未听闻？”

鲁王朝楚颜摆摆手：“此事乃近日匆匆决定，自从正德书院讲学之后，小女朱秀一直属意于楚望贤侄。难道贤侄觉得这婚姻亏欠了方家，不门当户对吗？我已有一女即将天海相隔，不想另外一个女儿也不在身边！”

“可是，兄长已经与那王……”

“哦哦，此事我们知道，已经妥善处理好了，我儿朱秀和王玉影，我都会安顿好，请方少侠放心。”鲁王先甚至用一种哀求的目光望着楚颜。

楚颜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大致明白了鲁王的意思。鲁王可能是在靖帝面前一时无奈，才如此应对。而且自己已经亏欠了朱蕴，也不想朱秀也因此牵连。楚颜便也一时无语，点了点头，但更加心乱如麻。

这时候朱蕴走上前来，风把她的裙摆吹起，那些山水便灵动飘逸起来，真的是太美了。朱蕴款款地行了一礼，只说了三个字：“多谢了！”

楚颜想伸手去扶，却又觉得不妥，也深深行了一礼。二人抬头，四目对视。仿佛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但又无法开口。

鲁王见这二人如此俊美，真的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双。不觉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完全后悔了，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朱秀的心中也乱了。她知道方楚望和王玉影已经订了亲，她也知道方楚望爱的是王玉影。如果这么做不是拆散一对好姻缘吗？虽然她很欣赏楚望，但用这样的方式成亲，也是她不愿意的。

但她也知道只是事态危急，父亲为了保护她才这么做的。说到底，父亲还是很在意女儿的内心感受，这也算是没有乱点鸳鸯谱。但是接下来怎么办？怎么去找方楚望说呢？像楚望那样的雅正君子，应该不会同意的吧？朱秀倒反担起心来。

本来妹妹和亲的事情已经让她伤感，现在自己又陷入情感的漩涡之中。她叹了一口气，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朱蕴此时反而拉起姐姐的手，并朝姐姐笑笑：“姐姐切莫担心，父亲应该会安排妥当的。其实，人生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刻意求之，却有心栽花花不发，但顺势无为，有可能反而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朱秀点点头，说：“妹妹，最近一下子生出那么多事端，我心里好乱好乱。”

“好啦好啦，我们且回去，让妹妹为你一一化解罢！”朱蕴说完，甚至还朝楚颜笑了笑。

楚颜也笑了笑，确实，人生不是事事都可由自己控制，有时真的只能顺势而为。这段时间她也成长了许多，明白了许多世事的艰难，用一剑安定天下的那种少年意气，也渐渐退却了许多。

朱蕴见楚颜笑了，也开心了：“楚颜哥哥以前经常笑的啊，现在怎么千金难买一笑了呢，你笑起来那么好看，以后不知哪个女孩有幸嫁给你，天天能看见你的笑容，我好羡慕啊！”

楚颜被说得不好意思了。

朱蕴接着问：“楚颜哥哥，你觉得我今日穿插得好看吗？像不像你喜欢的那些江南的女子？”

楚颜的眼睛湿润了，她看着朱蕴，很认真地说：“像，像，纯粹是江南气韵，郡主今日太美了。”朱蕴眼睛明亮，给了楚颜一个非常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