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亦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扔进了火锅里,从脸颊到耳后,连脖子根都红透了,热得能蒸出热气来。
她猛地转头瞪路沂,嘴硬道:“谁、谁跟你是情人组啊!姐姐你别、别乱说话!就算……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啊!”
路沂却没反驳,只是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笑意更浓:“那不然?你想跟我拆组?”
“我……。”沈暮亦卡了壳,要是说拆组,倒显得自己心虚了,她攥了攥手指,最终还是没骨气地别过脸:“玩、玩游戏就玩游戏,非要取什么组名嘛!”
旁边的楚怜舟和苏青早就看呆了,俩人头挨着头,眼神里全是“磕到了”的兴奋。
楚怜舟甚至偷偷拽了拽苏青的衣角,压着嗓子小声八卦:“青青!你快看她们俩……是不是真的啊?”
苏青也小声回答:“我看八成是!早恋人士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露营姐和沈律师对视的时候,空气中都是粉红泡泡!”
“行了行了,别八卦了!”楚怜舟率先回过神,举着双手兴奋地喊,“不管什么组,先把游戏规则说清楚!每组轮流说一件‘和对方一起做过的事’,没做过就弯一根手指,最后手指少的组洗碗!”
话音刚落,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我先说!青青,我们俩去年一起去烫过头发!还是你非要拉着我烫的羊毛卷!”
苏青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立马接话:“啊?哦哦对!当时你烫完还哭丧着脸说像金毛狮王!你们俩呢?没一起烫过头发吧?没做过就掰手指吧!”
沈暮亦盯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脑子里飞速运转她和路沂做过的事。
好像……真没有?
她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弯了一根手指。
路沂看着她那点小委屈的模样,眼底笑意更甚,淡淡开口:“到我们了。我们一起拍过戏。”
楚怜舟嘴里的牛肉差点喷出来,“拍、拍戏?!你们还一起演过戏啊?”
苏青也凑过来,一脸好奇:“什么戏啊?有吻戏吗?”
沈暮亦被这一连串问题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脸颊上的红晕还没褪下去,又因为这个话题染上了更深的绯红。
她瞪了苏青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气恼:“你们俩怎么比我还激动啊?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当时就只是个小群演,怎么可能跟主角有吻戏啊!”
苏青还想追问细节,楚怜舟已经抢先开口:“别问了别问了!该我们说了!青青,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吗?我们俩躲在教学楼天台吃泡面,结果还被教导主任抓包了!”
这话一出口,苏青立马笑出了声,拍着大腿回忆:“可不是嘛!当时你吓得手一抖,泡面汤全洒我校服上了,我回家还被我妈骂了好几天,说我不爱干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满是上学时的趣事,连空气里都飘着青春的热气。
沈暮亦听着,指尖悄悄蜷了蜷。
我和姐姐差了好几十岁,别说一起躲天台吃泡面,连在同一间教室上课的机会都没有……。
她正愣神,路沂已经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在想什么?该我们了。”
“啊?哦哦……。”沈暮亦猛地回神,有点慌地问,“我们、我们一起做过什么啊……?”
“一起看过日出和日落。”路沂看着她,语气里满是笃定。
“啊……对,我们一起在海边看的。”沈暮亦赶紧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苏青见状,只好不情不愿地弯了一根手指,撇着嘴说:“哎,这个我们还真没有,每次想早起看日出,都能睡到中午,日落又总忙着追剧……。”
沈暮亦偷偷看了眼自己弯着的两根手指,心里的失落少了点,多了些属于她们的小回忆。
可楚怜舟和苏青的话题根本停不下来。
下一个又是“一起在操场看女生打球”。
再下一个是“一起偷偷给老师的粉笔盒里塞糖果”。
每说一个,沈暮亦就只能多弯一根手指。
那些热热闹闹的校园时光,她和路沂从来没有过。
很快,沈暮亦的五只手指已经弯了四只,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竖着。
反观楚怜舟和苏青,两人像连体婴似的,几乎所有校园趣事都一起做过,不管沈暮亦抛出什么趣事,她们都能自信满满地表示“这我们也做过”,到现在还没弯过一根手指。
苏青笑得眼睛都眯了:“沈律师,你们这输得也太明显了吧?再想一个!要是还没有,那洗碗的活可就归你们啦!”
沈暮亦急得脸颊发烫,脑子里拼命搜刮和路沂一起做过的事。
可除了一起吃饭、偶尔挤一张床,好像真没什么能跟“趣事”沾边的。
她越想越慌,连耳尖都耷拉下来。
路沂看着她皱着眉头急得快哭的模样,眼底软得一塌糊涂。
没等沈暮亦开口,她自己先主动弯了最后一根手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算我们输。”
“姐姐?”沈暮亦愣住了,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我们还没说呢……说不定还能想出来的……!”
“不用了。”路沂声音里带着点哄意,“她们的趣事是一起长大的时光,我们的趣事,以后慢慢攒就好。”
这话像颗小糖,悄悄落进沈暮亦心里。
她看着路沂眼底的笑意,刚才因为羡慕冒出来的委屈,瞬间被熨得平平整整。
旁边的楚怜舟和苏青对视一眼,憋着笑没说话,眼神里全是“磕疯了”的兴奋。
最后还是苏青清了清嗓子,故意调侃:“行吧行吧!既然你们主动认输,那等会就辛苦两位‘情人组’去洗碗啦!”
收拾完餐桌,沈暮亦端着摞得老高的碗碟往厨房走,路沂自然地跟在她身后,顺手接过了一半餐具。
水流哗哗落在瓷碗上,泡沫顺着指缝漫出来,沈暮亦却没像刚才玩游戏时那样慌神。
她垂着眼,手里机械地转着碗,余光忍不住往身旁的路沂身上瞟。
对方正低着头擦盘子,指尖捏着海绵擦得认真,发梢垂下来遮住一点眉骨,侧脸在暖黄灯光下软得像块融化的黄油。
沈暮亦满脑子都在转。
姐姐之前因为年龄问题而克制自己的感情,这做法是对的。
现在想来,自己和路沂一起做过的事情,好像真的不算多。
她还记得10岁那年去当群演,就此认识了路沂。
那时候的夏天酷热难耐,只有主演们才有奶茶喝。
路沂却揣着手机绕了全场,给每个群演都订了一杯。
轮到沈暮亦时,她攥着衣角小声说:“我喝奶茶会不舒服。”
路沂当即停下扫码的手,蹲下来盯着她的眼睛问:“那果茶可以吗?冰的行不行?”
末了还特意给她点了菜单上最贵的那款芒果酪酪。
那天整个片场,只有沈暮亦手里捧着杯亮黄色的果茶,吸管戳下去的瞬间,甜意顺着喉咙滑进心里,把她感动得鼻子都酸了。
杀青那天,她攥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才敢跑到路沂面前小声问:“姐姐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本以为大明星会婉拒,没想到路沂直接把手机递过来,连备注都让她自己填。
从那天起,她们的故事才算真正开了头。
可接下来的八年,直到沈暮亦满十八岁,她们大多时候都只能隔着屏幕聊天。
路沂的行程排得比日历还满,线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沈暮亦那时候总爱写信,攒着零花钱给路沂买小礼物,所以刚才看楚怜舟盯着手机哭,她一下就懂了那种怕被丢下的心情。
要是路沂也突然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她恐怕哭得比楚怜舟还凶。
直到她成年那天,路沂第一次主动约她吃饭,两个人坐在餐厅里,聊着聊着才发现,原来早在屏幕那头,好感就已经悄悄发了芽。
“想什么呢?碗都快滑掉了。”
路沂的声音突然响起,沈暮亦猛地回神,手里的碗差点脱手,她赶紧攥紧:“没、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刚才玩游戏你不该主动认输的!”
路沂刚关了水龙头,闻言侧身往料理台上一靠,水珠顺着指尖滴在台面上,目光落在她慌乱的手上:“哦?那你倒说说,除了这个,我们还一起做过什么趣事?”
“我……。”沈暮亦一下卡了壳,脑子里过了一圈,全是些零散的片段,她咬了咬唇,还是把憋了好久的话问了出来:
“姐姐,为什么在我没成年的那八年,我们只能在屏幕上聊天?我成年后,你才愿意跟我多接触一点?就因为这个我们才很多事情都没有做过!”
“如果你提到这个的话,我确实可以说~。”路沂手里的海绵停了下来,她看着沈暮亦,眼神软了下来,语气也放得轻,
“我那时是个演员,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好像跟谁谈恋爱都有可能。但要是对象是未成年,那肯定不行,我不能拿你的未来赌,更不能坏了原则。”
“其实早在网上聊天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只是那时候你还小,我只能忍着。等你成年了,我才敢慢慢靠近,可也不敢太急,我怕吓着你,更怕辜负你的喜欢。”
沈暮亦手里的碗“当啷”一声撞在水槽边,水花溅到手背也没察觉。
她仰头看着路沂,眼眶瞬间就红了,原来那些隔着屏幕的早安晚安、节日里准时发来的祝福,不是普通的关心,是姐姐藏了好几年的克制。
“那……那你当时给我买芒果酪酪的时候,是不是就有点喜欢我了?”
路沂看着她红着眼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帮她擦了擦手背上的水:“没有,那时候我对谁都很好。”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沈暮亦泛红的眼角:“是后来,你的关心、你的鼓励,一点点把我打动了。看着你上高中、毕业,再到考去大学、穿学士服……先在屏幕里看你长大,再到现实里慢慢走近,你说,这算不算我们最特别的事?”
“原来……呜呜呜!这跟从小看着长大的童养媳有什么不一样啊!呜呜呜!”沈暮亦赶紧别过脸去抹眼泪,手还没碰到眼角,就被路沂轻轻转了回来。
“哭什么?”路沂的声音带着笑意,眼底却全是软意:“刚刚我还在想,要是我晚出生几年就好了,说不定能跟你一起在学校里疯,不过现在也不晚啊,有大把时间一起去烫头发,一起躲在天台吃泡面,就算被‘教导主任’抓包也没关系,大不了一起认错呗。”
“谁要跟你去天台吃泡面啊……!”沈暮亦吸了吸鼻子,嘴上还在嘴硬,手却悄悄勾住了路沂的衣角。
“好好好,不吃泡面。”路沂顺着她的力道往旁边靠了靠,肩膀轻轻撞了撞她,语气里满是纵容:
“那你想干什么?再去海边等一次日出,还是追一次山顶的日落?现在我不用拍戏了,你想做的事都能陪你,比如去你大学的操场,看女生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