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亦动了动,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蜷在路沂怀里,胳膊还牢牢圈着对方的腰,腿也不客气地搭在人家腿上。
“!”她猛地僵住,大气都不敢喘,眼睛偷偷往上瞟。
路沂还没醒,长睫在晨光里泛着绒绒的光,唇线抿得浅浅的,平日里清冷的眉眼此刻柔和得不像话。
沈暮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既想赶紧挪开,又舍不得这难得的亲近,手指甚至还偷偷捏了捏路沂睡衣的布料。
就在这时,路沂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暮亦的脸一下红透,手忙脚乱地想往后退,却被路沂伸手按住了后颈。
那掌心温温的,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道,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醒了?”
“嗯、嗯……。”沈暮亦的舌头又开始打结,眼睛盯着被单上的纹路,不敢看她,“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睡着的时候……。”
“没事。”路沂打断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再睡会儿?还早。”
温热的气息拂过额头,沈暮亦的心跳彻底乱了节拍。
她偷偷抬眼,撞进路沂含笑的眸子里,那里面映着自己红扑扑的脸。
“不、不困了……。”她小声说,却没再挣扎,任由自己维持着这个亲昵的姿势。
路沂看着她这副乖巧又窘迫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指尖的动作没停,带着点安抚的意味轻轻蹭着她的后颈。
“不困就起来?”
沈暮亦胡乱点头,脖子却被按得动弹不得,只能维持着仰头看她的姿势。
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刚好落在路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影,连带着她平日里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层柔光。
“那……姐姐先松手呀。”
路沂这才松开手,指尖离开时还轻轻碰了下她的耳垂,惹得沈暮亦猛地缩了缩脖子。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去,脚刚沾地就差点同手同脚,背对着床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见路沂已经坐起身,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她搅得乱七八糟的睡衣。
“我、我去洗漱!”沈暮亦丢下这句话,抱着自己的枕头就跟逃似的冲出了房间,刚关上门就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客厅里静悄悄的,苏青和楚怜舟的房门都关着,想来是昨晚闹得太凶,这会儿还没醒。
沈暮亦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又想起刚才路沂按在她后颈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点温热的触感。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枕头往自己房间走,刚推开门就愣住了。
苏青和楚怜舟正挤在她的床上睡得香,被子被踢到了地上,两人的睡姿一个比一个豪放,显然是昨晚没少折腾。
沈暮亦无奈地摇摇头,轻手轻脚地把被子捡起来盖回她们身上,转身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人眼尾泛红,连带着那身红睡衣都显得格外应景。
沈暮亦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滚烫的脸颊降温,脑子里却全是刚才在路沂床上的画面。
她蜷在人家怀里的姿势,路沂含笑的眼睛,还有指尖碰过耳垂时的触感。
“沈暮亦啊沈暮亦,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嘀咕,脸颊却更烫了。
洗漱完出来,客厅里已经有了动静,苏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沈暮亦就冲她挤眉弄眼:“哟,沈律师醒啦?昨晚睡得怎么样啊?是不是热得睡不着?”
沈暮亦被她笑得发毛,无端端想起早晨的事,脸又红了,嘴硬道,“要、要你管啊!”
苏青凑近她,夸张地抽了抽鼻子,“哟,还不让人管了?我闻闻,哎呀,满身的郁金香味,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跟露营姐……。”
“苏青!”沈暮亦赶紧捂住她的嘴,回头看了眼路沂的房门,见没动静才松了口气,“别瞎猜!”
苏青躲开她的手,笑得更大声了,“嘿嘿,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时楚怜舟也醒了,揉着眼睛走出来。
苏青赶紧告状,“小舟你快来看看,沈律师这是陷进爱河了!”
楚怜舟打了个哈欠,一脸茫然:“怎么了?一大早的,这么吵。”
她抬头看向苏青,又看向脸颊绯红的沈暮亦,瞬间明白过来,笑着调侃,“哦~,原来如此。”
沈暮亦这下彻底没话说了,只能又羞又恼地瞪她们一眼,嘴硬道,“你们、你们……我警告你们啊,不许乱说!”
“哟,还警告我们呢?”苏青笑得直不起腰,靠在楚怜舟身上,“小舟,你快看看,我们沈大律师这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好了好了,你别逗她了。”楚怜舟上前挽住沈暮亦的胳膊:
“不过啊暮亦姐,不是我们多嘴,昨晚你那嗓门,大得隔壁楼都能听见了,你说路沂姐没穿什么来着?”
沈暮亦顿时石化了,“你……你怎么听到的!”
楚怜舟眨眨眼,“你那么大声……我们想装没听见都难啊……。”
苏青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沈暮亦:“沈律师,快从实招来,露营姐到底没穿什么啊?”
“不就是没穿睡裤嘛!啊!不是!你们听错了!我根本没说!”沈暮亦脑子一热,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
可话音还没落地,就见路沂端着水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眼神平静地在客厅里扫了一圈。
空气瞬间凝固,苏青和楚怜舟的笑声戛然而止,齐刷刷地看向路沂,又飞快地瞟向沈暮亦,眼里的八卦几乎要溢出来。
沈暮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埋得快抵到胸口,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连呼吸都忘了。
完了!完了!把姐姐睡觉前的习惯说出来了!
路沂却像没听见刚才的对话,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水,转过身时,目光落在沈暮亦通红的耳尖上,“早上温度低,穿件外套再出来,别着凉。”
说着,她放下水杯,转身回房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走到沈暮亦面前,自然地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般碰了碰她的脖颈,带着点微凉的暖意:“昨晚空调开得足,一早起来容易感冒。”
沈暮亦愣了愣,抬头对上路沂的眼睛。
对方眼底没有丝毫尴尬,只有坦然的关切,仿佛刚才那让人面红耳赤的话题从未存在过。
苏青和楚怜舟对视一眼,到了嘴边的调侃突然说不出口了。
路沂这不动声色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既维护了沈暮亦的窘迫,又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还透着恰到好处的亲近,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谢、谢谢姐姐。”沈暮亦结结巴巴地说,肩膀裹紧了开衫,那上面还带着路沂身上清冽的香气,让她慌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路沂淡淡嗯了一声,转向苏青和楚怜舟,语气轻快了些:“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要不要洗漱完一起吃点?”
“要!”苏青秒接话,识趣地把到了嘴边的玩笑咽了回去,还配合地摸了摸肚子,“刚好饿了!”
楚怜舟也赶紧点头:“等会我去拿盘子!”
俩人洗完漱,跟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钻进厨房,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沈暮亦和路沂。
沈暮亦低着头,手指抠着开衫的纽扣,小声说:“姐姐,刚才……。”
“刚才什么?”路沂打断她,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刚才你是不是对她们说,昨晚的被子太薄了?我早上摸了摸,确实有点,回头换床厚点的。”
沈暮亦猛地抬头,看着路沂眼底狡黠的光,瞬间明白过来。
她哪是没听见,分明是用最自然的方式,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脸颊又开始发烫:“才不是这个!我跟她们说漏嘴,说你夜里没穿裤子睡觉,这你都不生气?”
路沂低低笑出声,转身往厨房走,路过她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下次说话小声点,隔墙有耳。”
沈暮亦愣住,回过神来时路沂已经进了厨房。
她心跳得厉害,脑子里乱糟糟的。
什么叫……下次小声点?
这意思是……还能有下次?!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开衫下摆,脑子里反复咀嚼着路沂那句“下次小声点”。
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着牛奶加热后的甜香。
她望着厨房半开的门,路沂的身影在里面隐约晃动,正和苏青她们低声说着什么,偶尔传来几声轻笑。
“还愣着干嘛?”路沂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盘子,“过来吃早餐了。”
沈暮亦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在餐桌旁坐下。
苏青和楚怜舟已经捧着面包啃得正香,见她过来,俩人交换了个眼神,又飞快地低下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抖动。
路沂把一盘涂了果酱的吐司推到她面前,“知道你不爱啃干噎面包,搬过来时特意买了罐蓝莓酱,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谢谢姐姐。 ”沈暮亦拿起吐司,小口小口地咬着,眼睛却忍不住往路沂那边瞟。
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手腕线条干净利落,阳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银镯子上。
吃到一半,路沂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眉头微蹙,接起电话时语气淡了几分:“嗯,我知道了……现在过去?行。”
挂了电话,她转身往洗碗池走,水流哗哗冲过指尖,“工作室有点急事,我得跑一趟。”
沈暮亦心里咯噔一下,刚升起的暖意淡了半截:“这么急吗?早餐还没吃呢。”
“来不及了,你们慢慢吃。”
她走到门口换鞋时,手机又响了。
这次她没避讳,直接接了起来,声音比刚才柔和些:“嗯,我马上到,你在楼下等我就行。”
沈暮亦握着牛奶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顺着指尖窜进心里。
刚才那语气……分明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楚怜舟还在旁边咋舌:“路沂姐这也太赶了吧,火急火燎的。”
苏青接话,“就是啊,看这架势,八成是私事。”
沈暮亦没接话,看着路沂匆匆关门的背影,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句“你在楼下等我”。
谁啊?能让她用这种语气说话,听着就熟得不能再熟。
早餐突然变得没滋没味。
苏青和楚怜舟也注意到她的异样,互相使了个眼色。
楚怜舟轻声试探,“暮亦姐,你没事吧?”
沈暮亦回过神,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不行!我一定看看是谁!
她立马放下牛奶杯,几步窜到客厅窗边,扒着窗帘缝就往外看。
俩眼睛死死锁着楼下的入口。
今天非得把这真相看明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