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日,温临安以马车坏了为由,在军营生活了七八日。
直到那天,江时岁出去给两只小狸奴钓鱼,一直到正午,才被谢知行告知,温临安已经回去了。
江时岁闻言,心中思绪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走,还是希望他不要走,不过还是道,“他的马车修好了吗?”
谢知行眸色暗淡,“温家派人来接他,带了很多东西,都留给了你。”
江时岁一脸平静。
谢知行看着江时岁,虽有千言万语,但还是只问道,“你与他达成了什么交易?他走之前叫我嘱咐你,不要忘了与他的交易。”
江时岁一脸无所谓道,“就是他告诉我一个人的消息,我陪他回上京城见一个人。”
谢知行挑眉,一脸不信,又问道,“就这么简单。”
江时岁狠狠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个说法也是没有问题的,那这也不算是骗人。
谢知行刚走了两步路,又告诉她,“他走之前给你的房间,添了些物件,重新布局了一下。”
江时岁一听把手中的鱼交给了谢知行,她想看看娘亲的画像。
温临安答应过她的,会让温家人从上京城把温文雅的画像寄过来。
她一路小跑着,以前觉得短的路程,如今却显得如此的漫长。
之前本来朴素的屋子突然间焕然一新,堆放在一处的物件极多,现在被收纳的井然有序,梳妆台上本来堆放着胭脂和画本子,梳妆台虽不小,但却显得拥挤,而如今新添了一张书案,那些画本子整齐的堆放在此,还贴心的将江时岁正在看的那本单独放在一边。
不过此时,书案上的瓶罐以及瓶罐下压着的那封纸张,更能吸引江时岁的目光。
她满怀希望的去看,看了之后却大失所望,这不是娘亲的画像,是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不要忘了你与我的交易。
江时岁不满,拿起来看了之后,却发现背后还有一句话,向右看。
江时岁目光缓缓右移,看到的是一个简易的衣橱,里面似乎又多了些新的衣裳,宝石蓝,天水碧,青云松,都是些淡雅的蓝青色为主的,但却有一件衣裳,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是一件水红色的长袍,衣领处裙摆处,都有珠宝作为点缀,这些都是温临安送的。
她抚摸着那些衣裳,像在抚摸晚来十五年的亲情。
现在的衣橱里,不仅有前几日谢知行知般的衣裳以及温临安所说的礼物,现在又多了些,衣橱的上方多了几匹绫罗绸缎,明莹是花满楼的掌柜,江时岁在耳濡目染中,也对衣裳布料有些了解,这些绫罗绸缎的料子花纹样式绝对不是平遥城所能有的,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从上京城送过来的。
既然是从上京城过来的,依着温家人的愧疚,那么绝对还有别的东西。
江时岁围绕那个衣橱转了转,终于发现了不寻常之处,衣橱上方是一根类似于衣带的绳子,已经悬挂在外面,但上方是放布料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她心中满怀着希望与忐忑,伸手轻轻拉了拉那根绳子。
她却呆愣当场,头皮发麻,说不出一句话来,那是一幅巨大的画像,有半个身子那么大,美人的神态细节都被描摹的一清二楚,不用言说,便知道她是谁。
与江时岁只有六分像,但却与江雪凝足足有**分相似之处,她是美艳的,却也是温婉的,这幅画像被温临安悬挂着,画像中的美人低垂眼眸,似是在对着什么忧愁,但却是正正好好的对着江时岁,倒是像为自己这个年幼的小女担忧。
与其说是江时岁透过画像来看自己的娘亲,倒不如说,是已逝的温文雅在看自己年幼的女儿。
滴答。
一滴泪落在这静悄悄的屋舍,她在伤心和难过,看到这幅画上的第一眼,她的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下来,这就是她素未谋面的娘亲。
江时岁的愿望很简单,想亲眼看见娘亲,但却很难,时间与空间的双重限制,阻碍了她的愿望。
温文雅早在江时岁出生后的第一天,因心病抑郁而终。
江启是振北大将军,年少成名,打了无数胜仗,夺回无数城池,让姜国一个边陲小国苟延残喘了几十年,这样的一个人物,就算姜成帝有心要埋绝他的痕迹,也是掩藏不住的。他的画像,甚至家家都粘在自家祠堂上,为这位将军祈福。
她自然见过,在一条幸福安康的巷子,买下了一张他的画像。
但温文雅不同,自古红颜多薄命,人们只会惋惜她美人薄命,却没有着她的画像,毕竟有传言说因这位美人,江成帝一怒冲冠为红颜,在暗地里秘密处决了这位将军。
也幸亏温文雅人善,救过不少灾民,捐过不少金银,倒也不至于死后留下祸水红颜的骂名。
姜国人怕得罪姜成帝,自然不敢卖有关这位美人的东西。
江时岁看着这位美人,不禁暗暗问自己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自己从未出生,或许一切悲剧就不会重演,他们一家三口便能一直幸福下去。
江时岁笑了笑,眼泪顺着勾起的嘴角流下,一柱香内,未曾停过。
江时岁擦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她冲着那幅画像说道,
“我会替你报仇的,你放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与姜成帝不共戴天。”
江时岁猛地想起被她忽视的那个瓶罐,又回到书案处,那个瓶罐的外围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天下至毒。
江时岁又看了看那张只有了了两句话的书信,又想到了以前江雪凝秘密与她通信时常做的暗号,她点着一根蜡烛,望烛火能照明这封书信的秘密之处。
不过是我家小妹,当真聪慧,如今在你那位情郎的眼中,我是对你暗中垂涎,不怀好意之人,我自然不敢明目张胆,这瓶天下之毒,是你母亲用了半日时间所配。
忘了说,小姑自小便对医术毒术精通,相传这毒是怀你七个月时,做了一个梦,醒之后,便配制了一瓶毒药,用这瓶毒药需要姜章的命吧,仇人的项上人头,还是得自己取才有意思。
江时岁看了手中的这瓶天下之毒,暗自下定了决心,不管是同归于尽,或者别的代价,她都可以接受,只要仇人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