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做完一笔交易,江时岁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她眼神阴鸷,恨不得当场取了姜成帝的人头。
姜章,死在我的手中,是你的荣幸,正好用你的头颅,来祭拜我阿姐的亡魂。
“江时岁。”
谢知行在那条河畔通往军营的必经之处等她,好不容易等到,江时岁却旁若无人的从他旁边经过。
他于是开口喊她,江时岁意识到是谢知行的声音,她眼神的阴鸷才慢慢的消散,恨意被慢慢的掩藏。
她回应道,“你怎么在此处?”
谢知行被气笑了,他亲眼所见江时岁和温临安前后出入,本想来质问,却被反将一军。
“我怎么在此处?”
他声音颤抖,像是被气笑般,“这句话不应该我来问你吗?你下午与温临安同乘一辆马车,晚上又孤男寡女的来此处相会,究竟是为何?江姑娘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江时岁浑然没有察觉到什么,道,“我与他做了场交易。一场很划算的交易,你不用担心我。”
谢知行看她一副忽然没有开窍的表情,气消了大半,但还是不依不饶道,“现在不应该是我担心你,而是你应该担心你的心上人会不会生气?”
我的心上人,江时岁疑惑,突然又反应过来,我的心上人应该是谢知行。
看着她眼中的错愕,谢知行突然觉得没意思,“算了,我们回去吧。”
江时岁点头,表示认可。
回去路上相对无言,江时岁在沉思,谢知行在反省自身。
温临安走在这两个人的身后,他突然间觉察到什么,江时岁只有在两个人的面前,才能真正的做回自我。
一个是在自己面前,另一个是在谢昀面前,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要是有那层血缘关系在作祟。
在谢昀面前,那便就只能是因为爱了,看来有必要找他谈谈。这样想着,心情自然就舒畅了许多。
江时岁与谢知行一同回到军营,江时岁称困乏便提前走了,而谢知行站在军营门口,神色怪异,像在等人,却像在等一个仇人。
江时岁刚回到居所,就迫不及待打开怀中珍藏的信,虽年代有些久远,但被保护的很好。
吾妹万安,今可安好?
阿姐此生不愧对任何人,唯独对你食言,希望时岁不要怪阿姐。
望吾妹时岁余生安康,切勿因我之死而身陷囹圄,非吾之所愿。
时岁,缁布不可复白,不可强求。
阿姐只望你能找回属于你的那根情丝,不必强拘于血海深仇,做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
短短几行,诉尽情意。
当豆大的泪珠打落在那张泛黄的书纸上,江时岁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擦拭纸上的泪,并妥善保管。
遂后坐在床榻的最里面,蜷缩着,明明是艳日春朝,却只感觉无限的凄凉。
手脚发冷,她不自觉的抱住膝盖,身体微微颤抖,那张苍白的脸庞上,唯有泪水流过。
悦神间,她竟然看见了阿姐的音容笑貌,她伸手想要去抓住那片残影,却转瞬即逝。
她流着泪,但眼中的恨意却怎么也藏不住,眼中痛苦与恨意并存,她对天起誓,“我江时岁对天发誓,定要姜章人头落地,不得好死。”
跟她睡在一只床上的江圆圆和江满满都被这一嗓子嚎醒了,江满满看着自家的小主人,有点蒙蒙的,但狸奴比较通灵性,它从空气中闻到了悲伤的气味。
江满满小跑着过去逗小主人开心。
看见它过来,江时岁自然十分欣喜,江时岁顺手抱住它,看着江满满与江久久同出一辙的毛色,不由得相信转世投胎这一说。
“江满满,但这次我报仇成功,我们三个就一起回枇杷村吧,隐姓埋名,说不定,我们三个就可以安度余生,说不定还能看见我阿姐的转世呢。”
江时岁此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她在害怕,怕事情败露,怕别人因她之事而引火上身。
姐姐,你放心,只要让害你的人全部下地狱,我便能放下心结,回到枇杷村,淡云流水的度过此生。
她流着泪,幸好这次她不再是孤单一人,江圆圆和江满满都十分懂事,争先恐后的跑过来,向江时岁怀里扑去。
江时岁在它们的陪同下,感到些许暖意,渐渐的睡着了。
“好久不见,温大公子。”
温临安刚走到军营处,就看到了一位身影修长的少年。
虽然在夜色中看不见他的神色,不过能肯定的是,他的神色一定不怎么好。
“谢将军,好雅兴。”
温临安一向做事没有个正形,他一开口便是调侃谢昀不做正事,平白无故来堵人。
谢知行一听这话也不恼,假装无意识的摸了摸佩戴着的剑,“不及温公子,雨中遇佳人,夜色会美人,英雄救美,这桩桩事件都可以在茶楼中编个戏曲。”
虽极力在掩饰,但两人是多年冤家,怎么会听不出谢昀强压的怒气呢。
温临安看着他误会自己,虽面上不显,但心中早已唯恐天下大乱,往后江时岁入了温家族谱,谢昀为了求娶江时岁,还得卑躬屈膝的喊他大舅哥,真是有趣。
他生平第一次善意的提醒谢昀,“谢将军,我劝你对我客气些,不然往后得知真相,我怕你无地自容。”
“不劳温公子费心。”
谢知行转身便气冲冲的走了。
温临安便也只好作罢。
回到居所,温临安提笔写信给远在京城的温老爷子,讲今日所见所闻。
飞鸽传书很快,不久后的温府,神采奕奕的温老爷子哪件有半分病弱的样子,他就着烛光,看起了孙子给他的信。
“今日见到小妹,虽与想象中有所不同,但亦很好,果敢坚韧,伶牙俐齿,与大姨很像,阿爷病重,我便与小妹做了场交易,告知她姜成帝的下落,她便回来与阿爷见上一面,不过还望阿爷将大姨生前遗物传过来,还有大姨与姨父的画像。”
温尧一看见自家外孙女,便想过去寻她,向一旁的沈老夫人商量一同前去。
沈老夫人温柔慈善,保养的极好,看着跟四十多岁的妇人没什么区别。
可想而知,能生出温文雅这位绝代风华的美人,沈老夫人年轻时一定不会太差,只不过年岁已长,容貌已不复当初,不过从她的脸上依稀能辨别出几分年轻时的风采。
沈老夫人虽心里急切,想亲眼看一下外孙女,不过她眼尖的看见,最下方的一行小字。
无事,不可前来。
虽然自家孙子行事不靠谱,但确实是为了护住温家,当今天子猜忌,朝堂上温家人越多,天子猜忌便多一分,温临安早早的便看清了这个现象,学起了不学无术这一套。
思及此,于是便劝住温尧,开始收起温文雅的遗物,是一瓶天下至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