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叹神闭目,心烧眼见真鬼怪”
红沈大概猜测一下,讲得是探寻人心当中真正的噩梦鬼怪。关于这一点,红沈是毫无争辩的强者。
这人从出生以后,就是因为干架厉害所以被实验室选中,成为实验室的实验品。
后来又因为被实验室翻来覆去的折腾后,红沈奇迹般地又恢复好,还不会把实验员全部杀了,根本没有任何毁灭思想,一度让实验室把她捧成了实验体明星。
大家什么新发明,就给红沈扎什么针,总之此人只有火拼的意志,对于痛苦从来不多加重视。
也就在各种魔药和实验里头,红沈成为唯一一个从实验室成功存活至今的实验品。
进入污染区,在红沈正式投入战斗后,其强大的战斗基因和非人的意志让她的名字成为闻风丧胆的存在。
以至于后来“银枪”组织特意为她专门开了一瓶名为“红鬼”的香水,据说喷了以后,真的会变得勇敢幸运,一度靠售卖香水挽救了岌岌可危的暗杀组织。
总而言之,此人甚奇,根本没有畏惧的事情。
污染物的精神污染大概在这一点上,对她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红沈叹了口气,看着又要走入黑铜门的两个影子,抬起手,冲着黑铜门虚空一抓。
黑铜门“啪嗒”一声应声合上,将两人暂时堵在了门外。
她从窗户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圆桌上,下面就躺着蜷缩在一起的小猫。
红沈给小猫制作的结界并没有被突破,至少说明此刻小猫活着——红沈认为自己的职责已经尽到了。
她自言自语道:“快醒过来吧,时间可不会等你。”
眼前两个皮偶正在“咚咚咚”地敲打着黑铜门,红沈踮脚,整个人凌空而起,透过黑色的浓雾,坐在了墙上,翘起了二郎腿。
她单手撑在瓦片上,一边惬意地沐浴着月光和安静,闭上眼的瞬间,整个人有一种病态的妖冶。
血月衬得她皮肤苍白,嘴唇鲜艳,突出精致的五官渗透着淡淡的森然。
她喜欢安静,现在没有霜白的黏腻,没有小猫的闹腾,更没有周一周二的拖挂,她很喜欢这种安静。
身下的两个皮偶此刻发现了自己没办法进去,立刻往后撤了两步,用朦胧的脸,灰扑扑的脑袋,模糊的五官看向了红沈。
红沈也看着它们俩。
“这里的某个主人丢了两个皮偶。”红沈冰冷地吐出了几个字,看着两个皮偶,他们的脸上本来是有颜色的,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已经磨掉了,或者是因为皮松了展不开。
她看着两人,继续道:“要我抓你们回去呢。”
对方摇头晃脑,最后露出一个诡异地微笑,伸出手,就冲着红沈的大腿钩起来。
顺着黑色的浓雾,红沈顺势抬起右腿,单手建立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块,将皮偶的手切割在空间块当中。
虽然手被切除了,对方也不在乎,继续伸出胳膊,往红沈的方向探过去。
伸出去一截手臂,就被砍掉一截,伸出去一截,又被砍掉一截。
直到砍得几乎只剩下肩膀连带的一点点肉以后,黑色的浓雾凝聚在伤口的部分,重新变成一条细长的手臂,继续往红沈的方向勾过来。
以摧毁生命体的方式摧毁眼前的污染物看上去并不可行,红沈不再浪费力气,站在屋檐上,看着两人的动作。
他们每次出现并不是自己主动,而是通过污染物当中的人完成的项目评估,完成到了对应的内容,那么他们就会主动出现。
这种逻辑设定更像是背后污染物的小怪。
受到身后大BOSS的要求,成为某个节点的驻守者。
红沈站在高处,望着安静的村庄,地面上被浓雾覆盖,几乎看不到脚下的地面。
迎面而来是寒冷的风,吹得她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之前在黑铜门中的女孩,应该也不会是大BOSS,估计和眼前的皮偶一样,必须通过特定的人物才能够被召唤。
但是女孩在黑铜门说过,她的皮偶走丢了。那么按照已知的污染物,级别应该是周海生>嫁衣女鬼>皮偶。
至于占据小猫身体的污染物所说的“周家母女”中的“周母”,红沈倒是不太确定对方的真正实力。
红沈觉得这片污染区很怪,但所有的污染物似乎都指向着自己身后的大玩意儿——海母像。
她经历过这么多污染区,眼前这一个却格外的复杂。估计和小猫说的一样,这里是沙荆海污染源真正的源头,所以才会这么复杂困难。
大家都被困在梦境中,还没有出来。
红沈抬手,小猫从桌下被悬浮着起来,在半空中,整个人陷入了恐怖的梦境中,丝毫无法被直接唤醒。
“七叹神闭目,心烧眼见真鬼怪”
红沈再一次品味这句话,忽然醒悟过来,转身冲着海母像的方向,从瓦片上拿出一片瓦,往远处二楼的窗户方向扔过去。
瓦片就像利刃,迅速穿透了玻璃,一分为二成为两片小小的瓦片。
而小小的瓦片各自飞向海母像的两只眼睛。
“啪嗒”清脆的声音以后。
海母像紧闭的双眼被打破,露出里头睁开的眼睛。
虽然看上去很奇怪诡异,但好歹红沈的思考没有错误。
脚下黑色的雾气渐渐散去,两只皮偶也在发觉问题后,立刻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鲜红的血月没有了刚才的冰冷刺骨,整个世界从凝固的冰点渐渐复苏。
红沈将小猫重新放在桌上,转身上了东楼二楼,看着地上扭曲痛苦的霜白,红沈没有第一时间唤醒她。
距离精神污染褪去,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红沈单膝跪在地上,将霜白的头慢慢地放在一条腿上。
霜白满脸痛苦,正绝望地在空中乱腾,手背刚碰到红沈的风衣,对方立刻反手抓住,紧紧地攥在手里,一刻也不敢松懈。
红沈低头,面上仍旧是冰冷的表情。
她望着膝盖上的霜白,单手替她整理了凌乱的头发,顺便擦除纸巾一点一点擦干了对方额头上的汗珠。
霜白似乎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居所,在红沈的怀里缩地越来越紧,最后两只手环绕着红沈的腰,整个人缩在她的风衣当中。
红沈任由霜白闹腾的动作,目光中带着冰冷、审视、思考和疑惑,她慢慢地靠近霜白耳边,问道:“我是谁?”
霜白并不是很清醒,虽然精神污染减少了,可在大脑中的影响并没有减少。
她勉强睁开一只眼,眼中散乱模糊的身影无法分辨,她只能凭借着本能:“红沈?红...沈...?”
红沈伸出手,有些满意地折腾着她散乱的长发,右手停留在对方细腻的脖子上,不愿意挪开。
“那你之前认识我吗?”红沈审视着距离自己一指不到的脸,故意将自己的头发散落下来,让两人的长发交错在一起,仿佛勾连着特殊的暧昧。
霜白努力睁开眼,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呜咽声,巨大的精神痛苦让她无法思考,不由得泪上心头。
腿上的女孩正泪水莹莹,目光红红的看着自己。
红沈伸出手,慢慢地、有些好奇地摸上了她的眼泪,滚烫温热,将红沈冰冷的指尖烫了一下。
“你哭什么?”红沈似乎爱上了霜白的皮肤,抬手摸上霜白的眼角,长长的睫毛给掌心带来绒绒的触感,一切都与众不同。
霜白紧紧缩在红沈的怀里,抓住红沈的手,艰难地控制自己回笼的记忆,柔软可怜地说:“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霜白可怜巴巴又带着一点鼻音的撒娇传来,没有动摇红沈审问的决心。
“你之前认识我吗?你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家在哪里?”
霜白抽了抽鼻子,继续重复:“红沈,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抱抱我,好不好?”
红沈认真地看着霜白的眼睛,那是一双干净澄澈的双眼。
红沈甚至有些羡慕这双眼睛,手上的力气稍稍重了一些,被她意识到后立刻松开。
霜白不明所以地滚落在地上,又撑着红沈的腿爬起来。
她的长发又一次散落开来,轻轻扫过红沈的脸,迎来一阵扑鼻的香味。
霜白不明白,红沈为什么不抱她。
她小小的脑袋养成的固定思维,有需求,就得有应答。
红沈为什么不抱她,她眨巴眨巴可爱的眼睛,眼神很是难过。
红沈的态度也很坚决,她知道霜白听到了自己的问题,相较于怀抱,当然自己的问题最重要。
霜白的底细不清楚,她总是会多想。
霜白哼了一声,靠自己爬起来,赌气似的瞥了眼红沈,自己擦干眼泪,默默下了楼梯。
红沈叹了口气,张开手,对着楼梯口的人说:“来,我抱你下去。”
霜白的动作顿了顿,立刻脸上带着欣喜转身小跑到红沈旁边,扬起手一副等待抱抱的幸福。
红沈单手抱起霜白,发困的周一被悬浮在半空,跟在红沈后面,三人一起下楼,不过下楼的方式各不相同。
有的靠美色,有的靠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