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秦氏和杨氏经常吵架,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者,秦氏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阴暗潮湿的囚牢里,芙蓉手上戴着沉重镣铐,稀碎的当啷声随着她的动作而起。
她跪在地上,静静注视着一簇绿得两眼的苔藓,似是在回忆着久远的往事。
“我来戏苑后听忘忧馆里的人说秦小姐和杨小姐都是苑主捡来的孩子,她们幼时相伴却在几年后的一日忽然决裂,自那以后关系愈演愈烈。”
芙蓉深深吐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般独自静默,瘦小的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着。
囚牢中烛火隐约亮着,火光在姑娘的脸上跳跃。
良久,芙蓉才缓缓道:“那是十年前,秦氏一舞动荀阳,再舞动京城那一年。不过这些也只是我从别处听来的罢了。”
芙蓉心中其实知道十年前那件事,也正是因为那件事,秦杨决裂,自己五年后成了秦氏的丫鬟。
“秦小姐和我说,她很早便想要离开戏苑了。可是苑主不肯放她离开…还将她一直锁在房间里…”
……
“是,我是不肯放她离开。捕快大人你想想,那些人可全是奔着她秦氏来的啊,我要是放她走了,我的戏苑还怎么盈利啊。”
“那你为什么要将她锁在房间里?”
“捕快大人冤枉啊,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十年前她和杨氏彻底决裂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我是怕她出去闯祸坏了形象才这么做的。”
“那她们二人为何突然决裂?”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十年前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记得十年前秦氏刚出名那会儿子,有个读书人为了讨秦氏一笑杀了自己养父母。”苑主努力思索着,“我那时候想这人怕是读书读疯了,喊人将他乱棍打了出去。应该就是在那之后秦氏和杨氏忽然决裂的。”
“那个读书人现在在哪?”
“那您可就为难我了,这都十年过去了,若是您不问,我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杨氏是什么时候?”
闻此,苑主额上冷汗直冒,他心虚地擦了擦,“是在秦氏死的前一晚,那日我听到二人在秦氏房间争吵就去看了看。”
“不过秦氏真不可能是我杀的!”苑主极力想撇清关系,有些激动道。
“死的人是杨氏。”
一句话如同蒙汗药一般,苑主当场就定在了那里。
他原本满是肥油的双唇早已变得皲裂发白,此刻正颤抖着:“什么,死的是杨氏!?”
“你再好好想想,最后一次见到她们是在什么时候?”
“就是临近做场的前晚,不会记错的。”
捕头将参与此次案件的全部捕快聚集在了一起。
“死者为杨氏,与秦氏在幼时被苑主一同被捡去忘忧馆。秦氏,杨氏关系紧张,而秦氏早就想离开戏苑,不排除有杀害杨氏伪装成自己的嫌疑。”
说到这里,捕头想起了什么,冲着手下人问道:“忘忧馆近几日的来客名单是谁负责的?”
一个浓眉细眸子的捕快上前一步道:“是我负责的。”
“有什么发现吗?”
“我排查了发现死者那日忘忧馆的来客名单,又与往日名单进行了对比。”
这名捕快拿着自己得出的对比结果人手一份发给了在场的各位。
“在与往日的来客名单进行了对比之后,我发现,”他停顿了一下道,“‘许氏’是忘忧馆的常客,在案发前每日都会来,却唯独在发现尸体那日没有记录。”
“其余的大多只有秦氏出演之日才会到忘忧馆。”浓眉捕快合上手中的誊抄结果,抱撼道:“当然,也并不排除别的情况。”
“去查查许氏是何人。”捕头听后冲向手下人命令道。
“许氏是个商贾。”浓眉捕快轻咳了一声道:“我查过了。”
捕头向他投来了赞赏的目光,面带笑意:“可以啊你小子。”
“许氏是个商贾。是京城的那个许家,不过许氏是家中幺子的身份尚且存疑。”
众捕快随着浓眉的讲述面色渐渐沉重了起来,许家是京城的商贾大户,若是这个案子牵扯到了许家那就不太好办了,恐怕又要成为一桩不明不白的案子了,但是死者又比较特殊。到头来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自己,所以此刻他们只愿能找到秦氏来排除许氏的嫌疑。
浓眉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许氏幼时因婢生子的身份被家中大房赶了出去,就这样销声匿迹了许多年,却在三年前忽然杀了回来,以或强硬或狡猾的手段迅速吞并了许家大数商铺。不过他很少露面,即使露面了用的也是化名,在登记册上用的便是化名。”
捕头面上表情已经不能用愁云来说了,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上面,交叠握着的双手紧了又送,松了又紧。
良久后吐出了一句话。
“找出秦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有,杨氏的尸检有新消息没有。”待一批捕快出去寻找秦氏后,捕头转向了小仵作。
小仵作立刻便上前了来,拿出本子将杨氏新的验尸结果说了出来。
“经系统解剖之后,全身多处存有淤血,初步断定杨氏本身患有血汗病,且病症严重,本身就撑不了多久了。”
“谁会想害一个将死之人?”一个捕快不禁发问。
“还有一种可能,凶手不知道杨氏就要死了。”
“不过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我真不知道杨氏快死了啊,大人您就放过小的吧。杨氏的什么血汗病小的压根就不知道啊,我只当是她从小流浪落下的病根子。”
苑主一副牙疼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竖起手指对天发誓,尽管此刻头顶是黑漆漆的囚牢,不过这并不妨碍苑主向皇天表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他目光恳切且坚定道:“我对天发誓,绝对不知道杨氏有血汗病一事。”
“我妻子也可以证明的,更何况杨氏若是忽得就死了于我的戏苑来说也并无好处啊!”
捕快见他目光如此恳切便放过了他,转而问道:“那你可曾结识许氏?”
苑主一听便惊了,瞪大眼睛道:“许氏?我怎么会结识他啊?他这种野路子出来的我躲还来不及呢,许家他都敢动,小的怎么会敢与他结交?”
“是吗?可是你夫人可是说有位姓许的富商公子经常会和戏苑有联系啊,”
“胡诌,简直是胡诌,这个娘们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可莫要听她胡诌啊!”苑主反应极为激烈,扭动着被束缚的身子,大声喝道:“大人你可要明察啊,小人怎么会敢和那样来路不明的人有联系啊!”
“胡说,老娘可是亲眼看到的。这个姓唐的就是掉进钱眼里了,他胆子可大着呢。”苑主夫人满脸气愤,此刻就像只气急败坏的大公鸡,头发凌乱,原本戴得规规矩矩的紫色头花早已不知到了哪去 ,“大人,那姓唐的也就看着老实,他心眼儿可坏着呢,他为了利益不放秦氏离开,将人整日整日地锁在屋里。”
苑主夫人抱怨起来可谓是喋喋不休,捕快也并未阻止,“这换谁受得了哇,他刚开始也不这样,多年前他捡回那两个小丫头时还说要把她们俩当做自己的女儿呢,”她右手拍了拍左手手背,那意思是你看看。
“这才多少年哇,小丫头被她当做摇钱树了哇!还有芙蓉那个小丫头,那么小的个子,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别说是父母了就是我看着都心疼哇!”说着,苑主夫人还露出了个痛心的表情,捶胸顿足。
“够了,”捕快终于不想再听了,“你可知杨氏和秦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们关系忽然决裂?”
“哎呦,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哇,我整体忙得很,忘忧馆里大小事务都要经我手的,哪有什么心思去在乎小丫头们这些小别扭哇。”
苑主夫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白皙光滑,心中甚是满意,有些答非所问“教导这两个小丫头可是费了我不少心思呢。”
捕快有些无语,“讲重点!”
“重点,我说的不就是秦氏这两个小丫头嘛捕快大人你可要听我讲话的哇。”苑主夫人脸上的脂粉早已花了满脸,加上那怪异表情。呃…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算了,问你也问不明白。”本想审问血汗病的事,现在想来问了也是白费时间。
就在案件卡在秦氏这里时,随着太阳渐渐升上地平线,清风带来第一缕晨曦,案件也终于出现了转机。
在捕快们满城寻找着秦氏时,却在不经意间于戏苑大堂里发现了秦氏吊死的尸体。
捕头很快闻讯率人赶来。
“尸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忘忧馆大堂的?”
“不清楚,”发现尸体的那名捕快快步跟在捕头身后,“我清早准备再搜查一次现场,推开忘忧馆的大门便看到了。”
捕头听了有些不耐烦:“要你有什么用?”
“仵作呢?过来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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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秦氏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