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撂挑子说不干了还来得及吗?
白羽歆注视着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心说都伤成这样真的还能活命吗?
“喂,到底能不能治,给个准话!”
被皇城司团团围着,白羽歆在内心疯狂吐槽,可她仍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淡定开口。
“小女医术平平,但会全力以赴。只是所要用到的药物过多,不知此处的药物储备是否全面。”
皇城司交流了一下,立即喊人过来,在这间隙,又进来几个人,上来就哭哭啼啼,一副狗腿子的做派。
有人看起来很悲痛的样子:“该死的反贼,居然这么胆大包天。”
“负隅抵抗罢了,没看到他们四处逃窜的样子有多可笑?”有人接过话题,冷嘲热讽,满眼尽是对于同僚夸张表演的不屑。
“居然让反贼就这么跑了,你们干什么吃的!”看起来在皇城司中有点话语权的人闻言训斥了他们,咬牙切齿的,看起来很是愤怒。
另一人用冰冷的眼神注视他们,后者见状明白言多必失,闭上了嘴。
一个人走过来,对白羽歆说:“要什么药物你尽管提,就算没有我们也去找。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样,就等着瞧吧!”
白羽歆听了威胁心中很是淡然,冷静地将需要的东西一一说出口,然后看着被交代下去的皇城司的背影陷入沉思。
能被这么大阵仗对待的人,看来必定官职不小。平日里受伤的皇城司倒还好说,有军医诊治,但伤的这么严重,只怕是剩下等死的份了。尸体匆匆被卷起来扔掉,连原本的面貌都看不到。
不过......
“不知这位大人是否经过军医的诊治,毕竟小女医术有限,听了更有经验的大夫,也算有个参照。”
难道皇城司没有随行医生?再不济景州不是还有永安堂在吗,找她来做什么!
皇城司却说,军医看见脑袋上伤了这么大一块,必定救不活了,他担不起这个责任,还是另寻高明吧。
皇城司又去了永安堂,永安堂的大夫们听说要医治的是总领大人,伤情又那么严重,说什么都不肯去。
半是威胁地带走了永安堂几个年长有经验的大夫,看了伤口却说一定治不活了。永安堂医术最高明的李大夫被送去面圣,已经被处死了。哪怕他还活着,也不敢说自己能医好。
可皇城司不能放任总领就这么死了,便找到景州附近最后一位大夫,也就是白羽歆。
原来是皇城司的总领,怪不得这么重视,可现在打退堂鼓又来不及了。皇城司估计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就算白羽歆治不好他也只能听天由命吧。
白羽歆在前世从手机上看过类似的案例,在古代,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看起来比较吓人,但大多只是伤及体表肌肉组织。如果通过缝合和固定这样的物理手段,或许可以治愈。
在医学技术发达的现代,这样的手术或许不难,但这里是古代,她又不会做手术。
白羽歆唤人打来水先清洗表面伤口,在清洗途中,却发现伤口看起来非常吓人,但颅骨却没有受什么伤,只有头皮伤的比较严重。
如果骨头完好无损的话,生还几率其实还是蛮大的吧......
白羽歆按照她的全部所学,能做的全做了。等到处理完伤口,她松了一口气,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出了一层薄汗。
血已经止住了,那个皇城司的总领看起来又身强力壮,看起来像是能挺过来。
在古代,伤口感染也是最大的死亡因素之一。白羽歆做了消毒,还是不放心,想出声提醒,但又止住这个念头。
皇城司做了这种事,平心而论,她不想他们的首领眼睛还能睁开,最好干脆一睡不醒算了,这种死法都是便宜了这种人。
可是,这个首领死了,还会有其他人接替这个位置,皇城司的罪恶不会停止,而真正要处理的,也不止是他们。
白羽歆陷入纠结之中,但没过一会儿,还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各位大人在照看的时候千万当心伤口,切忌接触污物,伤口一旦接触污染,有可能伤及生命。”
对方说了声知道了,就让白羽歆离开了。
等回到药铺,柳翠担心地迎上来:“羽歆姐,你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白羽歆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柳翠听,在柳翠惊叹与震惊交织的目光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第二天一早,白羽歆穿行在街道中间,偶尔能听到邻里的议论声,似乎是在探讨昨日的那场恶战。
无心去关心这些事,白羽歆从容地走着,目标却很明确。
“站住,例行盘查。”皇城司站在路边,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每一位路过的行人。有人遇到皇城司检查,吓得浑身哆嗦。
白羽歆没有半分惧色,站在那里等着皇城司检查。
皇城司指着白羽歆手里拎的小篮子:“这是什么,打开我看一下。”
她掀开小篮子上盖着的布,只是刚买的糕点而已。皇城司失望地看着小篮子里的东西,不情不愿地放行。
松了一口气,沿着记住的路线,白羽歆慢慢走着,来到一处院落。
推开院门,厉玦在中央的方桌旁坐着,看起来等候多时。
“白姑娘路上一定是遇上皇城司的人巡查了吧。”见白羽歆姗姗来迟,厉玦了然地说道。
“是,看起来皇城司很不甘心。”
昨日,皇城司总领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反抗军离开景州的行动被发现。皇城司派人围剿反抗军,却被英勇的反抗军所伤,就连一惯躲在他人身后的皇城司总领都不能幸免。
皇城司怀疑有人通风报信,调查了许多人,就连厉玦也被人旁敲侧击地询问一番。
当时厉玦佯装震怒,才勉强摆脱怀疑。
之前厉玦与皇城司交恶,皇城司会怀疑他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不想这么快就查到他头上了,看来以后还是要谨慎行动。
“幸好反抗军的各位已经顺利转移了,这下皇城司再也找不到一点把柄。”白羽歆显得很开心。
今天一早,白羽歆收到之前藏匿反抗军的地方的地图,花了好长时间背下来,然后将地图放到火炉里烧掉了。
藏匿反抗军的地方换了好几次,皇城司虽然傲慢,但人多势众,十分难缠。要想摆脱他们,还真废了厉玦很大功夫。
正交流着信息,有几个小厮打扮的人走出来,对厉玦说道:“厉大人,屋内已经打扫好了。”
“好,你们可以离开了。”
待小厮们离开以后,厉玦说道:“不用担心,他们都是自己人。”
县衙的人不一定都和厉玦理念相同,为了筛选“自己人”,厉玦可是下了很大功夫。
白羽歆了然:“话说,皇城司总领怎么样了。”
“他居然真的活下来了。”提起这件事,厉玦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伤口他也见过,要不是因为伤者是总领的话,早就被扔到乱葬岗等死了。
白羽歆不愧是药谷的人,医术如此高超,令人倾佩。
当初厉玦有意无意提起在皇城司面前提起白羽歆,就是为了昨日的大展身手。
如此惊为天人的医术,若是传出去,必定震惊十里八乡。
相信不出七日,就有“好消息”从皇宫一路传到景州了。
果然,在给皇城司首领行医后的第七日,皇城司敲响了药铺的门。
对,没错,这一次是敲门。
皇城司表现得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尊重,他们此行是为了告诉白羽歆,皇帝召她入宫行医。
白羽歆佯装惊讶:“什么?这......小女如何能担得起如此重任!”
“只是......”在皇城司逐渐变得凌厉的目光中,白羽歆说道,“不知大人可否宽限几日,入宫行医必然要准备一些药材,小女明日去往山间采药,两日后出发可以吗?”
“放肆,入宫朝圣岂容怠慢!宫中什么药材没有,还需要你去准备?”
“大人有所不知,小女最擅长以山间药草为己所用。山间奇草众多,小女也是为了到时候能调配出适合陛下的药来。”
皇城司想了想,皇帝的命令是十日内抵达京城,但路途不远,最晚五日也到了。
于是他说道:“可以,但两日后必须出发。”
皇城司走后的那天夜晚,白羽歆悄悄去了厉玦置办了那间用于藏匿反抗军的院落。
厉玦不多时也来了,他那边听说皇城司来找白羽歆,就派人传来消息,约在这里见面。
“看来皇城司总领恢复的不错。”白羽歆半晌才开口,语气轻松,看不出她的情绪。
这一去,或许再也回不来了,其实她挺喜欢景州的风土人情的。
柳翠知道她要进宫行医,抱着她哭了起来。她环抱着柳翠,也分外不舍。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柳翠,我将她当作亲妹妹,不知可否托付给厉大人。”
“好。”几乎想都没想,厉玦就应下了,“我会将你的妹妹当作我自己的妹妹照料,定会让她平安无事的。”
有了厉玦的话,白羽歆放心多了。
院门处突然传来异响,白羽歆和厉玦瞬间警觉起来。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