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音的心瞬间溃不成军。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敏锐,可你比我想的还要爱我。
她抬起头,用水淋淋的眼睛看着纪舒说:“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在感情上却是个笨蛋!我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从始至终都爱着你,恨你时爱着你,怨你时爱着你,嘴上说再也不想见的时候,也还爱着你。我知道你很难理解,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别扭的人,重新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我真怕你后悔!”
纪舒有点无奈,“你那么好,我怎么会后悔呢?”
“我才不好!”阮希音说:“都是我骗你的,都是我装的,难道你没发现,我和你一开始见的我,有点不一样吗?”
纪舒从一旁抽出几张纸,细致地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然后端详着阮希音俏丽的面庞,诚恳地说:“是有点不一样了。”
更爱哭鼻子了。
阮希音可怜兮兮地抽了抽发红的鼻子,问:“那你不失望吗?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成熟,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理智,甚至没有那么温柔,我有的时候会很任性,喜欢发小脾气,我有的时候也很爱计较,没有那么大度,我有的时候也很肤浅,没那么矜持,我性格古怪,多愁善感,又很善变,明明自己也弄不懂自己的想法,还总让人猜。你难道不会失望吗?”
“不会。”
纪舒顿了顿,又感慨:“你确实有点难猜!”
听到这,阮希音都不想哭了,红着眼,瞪了他一眼,控诉:“你就不能说点甜言蜜语哄哄我吗?”
“好。”纪舒深深地看着她说:“音音,我好想吻你。”
阮希音怔住了,等她回过神来,纪舒已经抱着她的腰在亲了,前勾后引,左推右拉,愈吻愈深,愈演愈烈,阮希音觉得自己有点缺氧,神思恍惚地睁开眼,一个鬼迷心窍,跨坐到他腿上,夺回了主动权,压在上方亲他。
纪舒随她去了,在下方迎合着她的吻,阮希音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去勾他的,不待她有大的动作,下方的舌头已经气势汹汹地把她的卷走了。
心脏越跳越响,阮希音耳边嗡嗡,仿佛听到了灵魂的回响。
她细细吻着,细细舔着,食髓知味,渐渐沉迷其中,身体蓦然变得轻飘飘的,她好像化成了一朵云,又落下来融到了一汪潭水里,周边绿林密布,桃花潋滟。
现在应该已经到晚上了,夜变冷了,阮希音跪在沙发上,感受四面无由来的风轻轻牵起她的鬓角的发丝,她穿得那么少,本该觉得凉的,可她牢牢抱着面前人,和他忘我的拥吻,身体像是与他的炽热融为一体,她不觉得冷,反倒有一股燥热从心头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她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她从亲吻中寻回刹那意识,伸出一只手,有点发愣地去摸纪舒的指尖,从他的指根摸到指尖,又从指尖摸到指根,细细摩挲,细细拈着,细细摸索,觅到指尖的缝隙,她纤细的手慢慢向前涌动,指尖镶嵌在他的指缝里,和他掌心交叠。
十指相扣的瞬间,阮希音有一刹那的心惊。
纪舒的指尖和他本人的性格一样,总是微微沁凉,像是海上的浮冰,携着某处冰面上吹来的冷风的寒意,可此时此刻,他的手却异常的热,不像是冰,反倒像是握着一团燃烧的烈火。
想着烧着,阮希音的意识又逐渐模糊了,长睫微微颤着,扫过面前人冷白的眼尾。
她打理了许久的鬓发渐渐凌乱了,发上别着的簪子欲坠不坠,颊边散出来的碎发抚着她的面容,给她带来丝丝缕缕温软的痒意,阮希音沉醉于其间的温暖中,渐渐的,她感知到握在她腰处的手突然若轻蛇般摇曳游移,像攀爬树干般缓缓向上游弋,蜿蜒盘旋,不疾不徐又势在必得。
等到衣服上的扣子被解开了几颗,阮希音才回过神来,意识虚虚浅浅地回笼,恍若大梦初醒,阮希音迷蒙的眼瞬间睁大。
不是不是不是!!!
进度条拉到哪啦???
是这么发展的吗?!
啊?!
千头万绪一拥而上,阮希音一时慌不择路,把人推开了。
空气陷入刹那间的寂静。
阮希音摇了摇头,脑袋依旧有点发懵,她缓了几口气,目光小心翼翼地探上前,去看纪舒的神色。
纪舒面上也泛着红,这抹鲜艳的颜色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极其显眼。
他极浅地喘了几口气,胸腔一起一伏,似乎是在缓解什么躁动的情绪一般。
平静过后,他轻抿上唇,头发低低浅浅地垂着,碎发下的眼睛像是刚找到焦距,目光重新落到阮希音身上,眸色幽深,像冰冻许久的坚冰,泛着沉寂的黑色。
阮希音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突然这样看自己,有点不自在地咬咬唇,这感受让她想到刚才的亲吻,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面上又红了几分,默不作声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咙依旧干涩,她也抿上唇,不发声。
半响没人说话,室内清清凉凉的,透着风声,仿佛刚才的炽热都是两人的错觉。
阮希音对现在的状况有点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等着。
过了片刻,纪舒垂着头,双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低声自语:“原来你不是这个意思。”
阮希音一时哑口无言,她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把人衬衫扣子给解了,估计是刚才晕头转向的时候乱抓的吧。
纪舒抬眼看她,眸色幽而深,“我又会错意了?”
阮希音本来还没有想清楚,听他这么一说,配合着扣扣子的动作,视觉刺激配合语言刺激,她如醍醐灌顶,终于恍然大悟,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她摇了摇头,心想不对,又点点头,还是不对,最后磕磕巴巴地说:“倒也……不是。”
纪舒手上动作一顿,身子也僵住了,看着她,神色有点莫名其妙。
阮希音胆战心惊地咽了口唾沫,她现在脑袋糊作一团,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她敢保证,她刚才绝对没有想任何不纯洁的事情,现在这样那样,也不在她原本的计划之内。
至于她为什么会不小心把人扣子给解了,她只能说是自己潜意识作祟,毕竟……惦记久了,一时控制不住也是人之常情,这也不能怪她,而且,她不是及时清醒了嘛!
乌云掠过,屋内暗了片刻,又乍然明亮,两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纪舒沉思半响,突然对着阮希音说:“音音,我直言,我忍不住了,我想要,你愿意吗?”
阮希音睫毛掠起,脑袋轰然炸开,好像火山爆发,还伴着地震,脑子晃悠悠的,耳边轰隆轰隆的响个不停。
她微微启唇,吸了一口气,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
一个声音在她心里欢快地蹦跳。
我愿意我愿意,我可太愿意了,我想好久了!
阮希音微握紧拳头,又清了清嗓子,咳嗽几声,她压了一下自己这过于雀跃的情绪,想到什么,有点犹疑地问:“我是愿意……可你,行吗?”
纪舒抬眸,眼里晃过一丝错愕。
阮希音有点忧心,怕他胡思乱想,连忙解释:“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你不要勉强,那种事情,只是锦上添花,也可以不做的。”
她补充:“你放心,我对你的爱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个有任何改变的。”
纪舒陷入片刻的沉默,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怔了片刻,纪舒突然说:“我不勉强。”
“可你不是……性冷淡吗?”阮希音不确定地问。
纪舒声音沉了点,“谁跟你说我性冷淡?”
“这……”
阮希音不想把自己和薇薇安的推理和盘托出,话锋一转,弱弱地说:“你不是吗?你不是性冷淡,那我之前暗示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纪舒:“……”
“你之前什么时候暗示过我?”纪舒不解问。
阮希音想想说:“比如,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看电影,刚好有激情戏,我问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你说低级。”
纪舒又沉默了。
他想起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屋灯暗沉,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上的恐怖电影。
电影讲的是情杀,一开局,出场音乐过了之后,两个亮白白的裸/体开始在床上翻滚,不时还发着喘息声,偶尔像野兽一样撕咬彼此,他一边玩着女朋友的头发,一边陪她淡淡看着电视屏幕,摸着摸着,他突然感觉头发的位置动了一下,发丝也从他指缝里抽走了,他疑惑地偏过头,对上女朋友的目光。
灯把阮希音的脸照的很红,她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轻声问他:“纪舒,你对现在这场激情戏……就是……男女主的行为,有什么看法吗?”
竟然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他愣了一下,有点好笑女朋友思维敏捷,不知道从哪里来就能突然给他提一个天马行空的问题,但他当时还是很认真地思量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向来都以为,性/爱与性/爱之间有差距。有的□□只是肤浅的身体结合,表达的是由生物本能的□□出发,以**满足作为唯一目的低级**,更高级一点的,也是一些文艺片导演喜欢拍的,是有别于原始**,以性/爱作为表达形式之一的,由爱欲引申而出的**。纯粹的肉/体结合与以灵魂契合为最终目的的性/爱给人的观感是截然不同的。
从开场的镜头语言来看,电影里的主人公显然对彼此都没有爱欲,这场激情戏也是完全基于生物性的本能出发而实现的性/**的满足,庸俗且低级,凌乱又不堪,估计导演的反讽也是以此作为切入口。
想清楚后,纪舒客观评价:“我觉得低级。”
女朋友“哦”了一声,似乎没有和他继续探讨的心思,窝在沙发上接着看电影,特别专注的样子。
他也不想打扰她,只是又轻轻找了一缕发丝,慢慢摩挲着。
整场电影下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过话,电影放完后,阮希音打了个哈欠,困困地回房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