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非十道:“我从小就是骄子,是杜家一辈里最有实力的。既然如此,我不会仅屈于当一个小门派的家主,这与我的实力并不匹配。”
随即,他沉声道:“我要当,就要当这大门派的掌门。可惜那掌门冥顽不灵,始终不肯将这位置转于我,最后还不惜大费周章搞竞选,有何用处?所有人皆在我的控制之下,违者罚,逆者杀。”说罢,他对上娩糕双眼,嘴角上扬道:“你已经很幸运了,你没残,也没死。”
娩糕冷哼一声,随即道:“沾满鲜血的感觉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
非十挑眉道:“是。”
娩糕嗤笑道:“那为何不争其它四家,是因为非家最好下手,门槛最低么。”此话即出,非长手中利剑霎时刺来,娩糕闪躲过去,他却紧追不舍。
紧接着非十斥出一黑棋向她而去,她迅速起了身,一个跟头翻到非长身后,与两人正面交锋。
非十黑白棋相交一同掷出,非长握剑向棋,登时棋子便容了剑气,一并崩发向娩糕。娩糕将甘焚转了个度,抵住两棋冲击,不过几秒便被击破。
娩糕受击连连向后,最后踉跄下跌,反握甘焚插地,直直划出一条裂痕,嘴角溢血,心口骤疼,她捂住心口,抬头看向渐渐逼近的两人。
非十戏谑道:“不是讽刺我?怎么一招就倒下了?”
娩糕未理,偏头看向大门,大门早被非十闭紧,不知门外的同门弟子是真是假。
非十猜出她所念,便道:“门外的都是真的,一下子抓那么多过于张扬。你想让他们帮你?”
娩糕转回视线,盯着非十双眼,道:“你以为人人都想你一样以牺牲别人为乐、为助吗?”
非十当即扇了娩糕一个巴掌,左脸当即蹭红。
非十看着面前人此态,又不由笑道:“你如此关心他们,我自然也会关心。其实整个大殿已被我外设了结界,周遭看不了里面,也进不来这里。还有,等你死了,他们都不会悲伤,因为你还会在这,就在这。”随即他指向非长,又道:“他方才的伪装技术如何?够不够格再演演你?”
娩糕咬牙道:“就算死,我也绝不死在这里!”说罢浑身法力‘腾’地喷出,以灵根为着点,将全部修为作燃,无异于自毁地将两人冲开。
随即她迅速在地上开阵,凭着最后一丝气力将法阵开启,在非十恶煞地目光里入了法阵,最后从法阵爬出,来到了目的地。
师姐的宅子。
院子里,她环顾周围一切,一月前刚至,却如九年前那般待不到几日,早早离开,现如今死在这倒也成了一个循环。
好累、好痛,她趴在地上,手里紧握着甘焚。
传闻主死法器会随其一道而去,若主机缘巧合下修为妖,即是死而复生,仍具有同人一般的五感,那法器也会恢复它的灵力,从而继续与主人作战。
不过若未成妖,真正的死去,那么法器也会随之消亡,灵力尽去,形成真正意义上的生死相依。
现如今她未死,但甘焚已然丧了灵力,可能这本就预告着她的结局吧。
此时正值日昳,外面有三两行人路过,细碎的脚步声与谈笑声断断续续传来,不过平常到再平常的一天。
垂死中,她在想,如真回到当年,自己会如何,会直接自毁让师姐无以补救,还是认命不契合甘焚。
甘焚甘焚,甘愿焚了自己。
挺像的,也许这就是因果关系吧。
当双眼闭紧,待时间一点一点流去时,门外‘嗒、嗒’得脚步声突兀地出现。
直到翻墙的声音窸窸窣窣地传递到耳边,她也没有气力睁开眼睛。
那人跑到她身边,跪在地上将她扶起些,她才微微睁开双眼紧闭的条缝。
脸颊恍惚里模糊不清,那人开口道:“你是不是要死了。”
怎么是他?!
自己当时确实是将法阵传到他家让他回家这点错不了,但按时间来说,若他到时便要来此寻自己应当早就到了,椌乡那么小,这些时间都够他在这喝一壶的了。
算了,准备走了,也不想想那么些了,于是她弱弱“嗯”了声,也没力说再多的话了。
然后,她听见他哭了,她没听过他哭,不管是被地主揍,还是心法过后,至少在她面前他没哭过。
我都要死了,还让我内疚一下,她这样想,或许能凭这怨念修成妖?那也好,不用死了,只是也不能正大光明地生活在人界。
随后,她听见他抽泣道:“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废话,我也想活啊,她这样想。
接着,他又道:“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你能活的,对不对?”
“????不要!”她顿时来了力,她不想再有第二个给自己一命换一命的人出现,于是她摇头,她使了浑身解数要将他推开。
可她现在的气力一点用也没有,别说推开,他未动分毫。
他看着怀中人动作,愁加愁,他即刻将手上的扳指取下,随即将扳指戴于她的手上,完成了这些,他笑道:“这枚扳指挺合适你的。”
娩糕摇头,颤颤巍巍要把扳指取下,他却握住那只手,他道:“我在心法里赢下的是一种能力,这个能力只能我用,且谁也解不开,包括我也是。”
娩糕心内‘咯噔’了下,连同现状一并想,想到了个她不敢再想的答案。
他擦拭她面颊上的血,细声道:“我把这枚扳指的所有灵力都给你,连同我身上的一起。不过,我幼时灵根被断,命格被改,是靠这扳指续的命。”
随后他捧起她的手道:“过后我也不会那么快就死掉,只是……可能会被强行降心性,多多担待。”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压迫,迫在处处为人却又是在迫着人接受。
娩糕知再拒绝也无果,只得静心接受。霎时只听他道:“以吾之力,换汝如意。”
随着熟悉的热感在体内流动,她的眼也流下热泪。
渐渐地,她有气力说话了,她开口道:“你为什么会来这?”
他的面容已悄然变化,不似旁人般因法力流逝而面目消瘦,反而变得更加细腻,连同双眸也更加有神,声音也增了几分稚气:“因为被你丢下后,我好想好想再去找你,可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法力,开不了法阵,没法那么快赶到你那去,然后我就哭,我好伤心啊!于是我就一直哭一直哭,我真没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的扳指突然亮了,它在我心里开了条道路,指引我来到这里,我不好意思揣人家的大门,于是就翻墙进来了,再然后………就看到了你。”
他已经开始变了,娩糕心想,随后她挤出点笑容道:“你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你会变成小孩吗?”
他登时瞪大了双眼,颇有些惊道:“真的嘛?这个变化竟然如此快速!那我是现在好看,还是长大的时候好看?”
娩糕点头道:“都好。”得到她的认可,他笑开了颜,一瞬间周遭气氛都变了个遍,本该伤情悲心的场面登时成了休闲的谈话。
娩糕觉得尝试着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臂,已复当初,随即甘焚增增灵动,她颇有惊喜地拿起,左手抚过剑身,它的灵力竟已归来。
他看出她的喜悦,笑道:“我是不是很厉害?甘焚又能与你作战啦!”
她点头,刚要说什么,眼前人却忽地眯起双眼,脑袋一摆,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她赶忙将他扶起,双手的感觉让她明了————他在变轻。紧接着,他的身形也开始变化,直至变成了个孩童。
她慌忙叫着他的名字,他也随她意睁开了眼,随后说了句:“要把坏人都打跑。”又昏了过去。
她了了他意,将其抱起,入了房门,随即放上床榻。她端详他的模样,与他本来的样子差别不是很大,只不过孩童的特征已现,倒真的变成了个孩子。
不会那么快死………她心里咀嚼着这句话,到底会不会死,时限又是几合,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又能否有这些记忆?诸多问题在她的脑力炸开。
短短一个月,重重变故与挫折遍遍袭来,而我们的相遇到底是注定的还是我害了你?她这般想着,心续始终不能平静。
但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她不能再留了。
踏出门槛那刻,她回头看了眼,“希望我们能再见面。”这个想法随着她的转身一并前行。
抬头向天,她才发现,家宅外包了层结界,怪不得非十没找过来,原是有这结界隔着。
她心中想了许久,非十此时恐怕不会在娩家,那他会在哪?思来想去,她决定去往非家。
她并不受结界影响。当出了法阵,入了非家大门,眼前景象却让她怒意渐起。
殿前一片七横八竖着各色人物,站着的伤,躺着的半死,亦或是已死,零零散散,却又相同的麻木。血流在地面,不成河,却一片一片地衔了起来,糊在这片地上。
他们的头垂着,嘴闭着,眼神呆滞,没有被束住却如同走尸。
放眼看去,大殿的柱子上绑着非家的各级管事,连同掌门也一道绑在中间的柱子上。
而连排的柱子前有一把圈椅,圈椅上正坐着非十,此刻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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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以吾力换汝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