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范之初知道是震王灭了秦家她就更加对他深恶痛绝,席肃中也派了人手暗中保护她,可惜防不胜防。
六月十六,范之初的生意伙伴尚轻舟结媳妇,她去吃酒。范之初在青州商界一堆油腻的中年男人中鹤立鸡群,万绿丛中一点红,而尚轻舟便是万绿中叶色很鲜嫩的那一片,现今而立之年才娶妻。
尚轻舟人送外号“小青州”,和范之初很谈得来。他大婚,第一个送的请帖便是她,这份友谊范之初很看重。
所以即使在酒席上看到了让她作呕的震王房颀颀,她也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所以即使震王将偷偷去见新娘的范之初半路拦下来,她也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绕道而走;所以即使震王一路跟着她,她也只是······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发火了。
“这位胖哥,你跟着我干什么?”范之初回头尽量平静地看着他,尽量不骂脏话。
听到“胖哥”的称呼,震王眼神有一瞬的愤怒,随即压下,搭讪式地问:“范老板不认识我了?”
范之初神情恹恹,“哦,我对长得丑的男人都没什么记性。”范之初一般对厌恶之人都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果然,震王气得脸都绿了,他没了好兴致,咬牙切齿说了句,“范老板记仇的很呢!”又说,“既然范小姐不知道我是谁,那本王便来介绍一下,我······”
“不用,”范之初抬手拒绝了他,“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再跟着我别怪我不给好脸色看。”
震王忍不住腹诽了句,你给过本王好脸色看吗?
范之初也没心情再去看新娘子,绕过震王霸气离开。结果下走廊时没注意脚下台阶,一脚踩空,在鹅卵石铺就的地上狗爬式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不至于五体投地。
知道震王就在身后看了一出好戏,四脚着地的她低骂了一声,“艹!”然后从容起身,从容离开震王的视线。
而身后的震王呆滞了很久,直到范之初淡出了他的视线他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女人也太狼狈了吧!他捧腹大笑,范之初的狼狈摔跤一下子抵消了刚才她把他气得冒烟的罪。
范之初的郁闷值还没降下来就遇到了偷溜出席的新郎尚轻舟。
“小范?你不是去见我媳妇了吗?”尚轻舟有些微醺,脸蛋红扑扑的,散发着喜气。
“算了,你的新媳妇我去凑什么热闹,还是你以后把她带出来见见吧。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范之初去见新娘子也只是为了躲避震王如芒在背的目光,没想到震王还一路跟了过来。
“这就走?”
“嗯嗯,就不作陪了。”
“那我就等着下下个月喝你的喜酒了,哈哈。”
范之初微微一笑,点头说“好”。刚走了几步又想起震王的事,转回去问尚轻舟,“席上那个高大的胖男人是谁?你和他有交情?”她想知道震王有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尚轻舟疑惑,“哪个胖男人?”席上胖男人多了去了。
“就是那个特别高长得还有点······嗯·····比较好看的胖子,穿什么颜色来着?啊,深紫色袍子,跟个贵妇似的。”
“嗯?”真的有这么个男人吗?尚轻舟仔细想了想,忽的一拍头,“你说的是花爷带来的那个男人啊!我不认识他,不过花爷带来的人我也不好意思过问,来者是客嘛。怎么了?”
花爷是青州明暗都吃得很开的人,大家平时都比较敬畏他。“没什么,随便问问。那我先走了,你去忙吧。”
“好,不送。”
一般很多事情第一次发生都只会觉得是偶然,不会过多放在心上,当同样的事情第二次出现就开始警觉了。
没想到范之初第二天又见到了震王。一个生意对象约范之初在富堂苑见面谈事,结果她一去却看到震王大喇喇坐在蒲团上等候着她。知道是震王故意而为,范之初忍不住用她的家乡话骂道,“背时鬼!”
“范小姐是在骂本王?”震王不再掩饰他的身份,他相信范之初早已知道他是谁。
范之初不想理他,转身就走,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见逃不掉,范之初干脆回去坐在了震王对面。她开门见山道:“说清楚,你想干什么?”
震王嘴角微微带有笑意,但眼神没有温度,道:“范小姐既知本王的身份还对本王如此无礼,不怕降罪?”
范之初满不在乎“哦”了声,想回个嘴却又欲言又止,实在不想搭理他。
震王见她态度冷淡,也不在意,很绅士的给她斟了杯茶。说句客观的话,震王虽然身材不咋滴,但是举止却是极其养眼的,那白白胖胖的大手仿佛观世音执着杨柳枝随手一挥一样,随性又优雅。
“上次那桩生意没有谈成本王也很遗憾,不知道范老板有没有意愿再······”
“对不起,我没有意愿。”
震王显然对范之初的打断很不满意,但是他仍然压制着怒气,笑眯眯地说,“你八我二,如何?”
范之初有那么一丝心动,但是很快打消念头,跟这个道貌岸然居心叵测的家伙合作除非她想死。
“就算你给我十成利我也不愿意,还请王爷别费心思了。王爷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震王高傲的性子完全不能容忍范之初三番两次不把他放在眼里,在范之初走了几步时眼神示意门口的侍卫将她拿下。
范之初恼怒,“王爷这是何意?”
震王走到她面前,他身形庞大让范之初很有压迫感。他一脸倨傲,“本王再三提醒你尊卑有序,范小姐却屡教不改三番五次言语有辱顶撞本王。既然这样,本王便替你父母好好教导教导你。”
范之初怒视着他,真想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可是想了想,自己这样傲慢无礼肆无忌惮虽过足了瘾但恐会连累家人,没有必要还是别得罪他才好。
她无非是想替秦家出口恶气。
范之初挤出一点笑容,低眉顺眼道:“王爷,民女知错。王爷大度,还请不要与我这般女子计较。”
震王摇摇头,嘴里撒娇似的语气哼着“嗯”,说:“迟了。”
范之初被他带走,她很懊悔自己不过脑的行为,自己可能给席肃中惹麻烦了。
一走出富堂苑,席肃中安排保护范之初的人就要把她抢回来。
范之初怕他们因为自己出事,对他们三个说:“我没事,王爷只是想跟我谈生意而已。”她看向震王,盯着他说:“是吧?”
震王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多停留,带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很宽敞,而且很凉快,原是马车中间桌上放了个小型冰鉴。
范之初坐的离震王很远,心里的不愉快丝毫没有因为车内适宜的温度而好转。
范之初冷冷道,“王爷打算怎么教导民女?民女未嫁之身,王爷心里还是要有点数。”
震王弯身打开冰鉴,取出里面冰冻的切好的水果,用精巧的银签插了一颗葡萄。那葡萄竟是剥了皮的,晶莹剔透圆润可爱,很诱人。
他没有吃,而是把它递给了范之初。范之初自然不接,提醒他,“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这些举动过于暧昧,恕民女不敢消受。”
震王没有强迫她,收回葡萄,往嘴里一送,轻轻嚼动,很快又吃起了下一颗,葡萄吃完了又吃切成小块的苹果。
像是在报复范之初的不礼貌,震王一直没理她说的话。范之初负气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震王边吃边欣赏着范之初背对着他的窈窕身姿,心里波澜横生。
嗯,要是不急,这个女人倒可以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