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一处天一阶玄境初开,本源为玄丹,约在两日后成形开放。
沈记百花酥内,四人在茶水隔间一叙。
“现在谁敢惹我,我的长棍可不是吃素的。”燕秋银在身前捏紧拳头,故作凶狠的样子。
“谁敢惹我们燕大小姐。”空茶杯在魏在思的手里把玩,他用余光瞧了一眼柳无弦,唇角晕开一抹笑意,“看来在柳师父的传授下,武术大有长进啊。”
“那是,”燕秋银笑眼盈盈,“也不看看我们柳师父是谁呀。”
柳无弦闻言嘴角轻提,他们一个个倒是要把她夸上天了。
“酥饼稍等片刻,”沈仪安提着一壶茶和一壶酒,掀开帷帘而入,他转向柳无弦,“知你不喜甜食,所以另备了小菜和清酒。”
“有心了。”柳无弦垂眸道谢。
“我也想喝!就一点点……”燕秋银向沈仪安投去哀求的眼神,就喝一点儿应该不会被爹爹发现,更何况还是清酒,上次在千绝宗都没喝上。
沈仪安拿她没办法,无奈应道:“就一点点。”
捧着酒杯,燕秋银这才展露笑颜。
酥饼和小菜由伙计端上来。魏在思对百花酥和饭菜仍是赞不绝口,不愧是太后亲题牌匾的店铺。
“银子,沈仪安,两日后天一阶玄境开,我和魏在思在外等候。你们要小心。”碰巧京城出现玄境,柳无弦这次打算让他们二人去玄境历练一番。
“好。”
“嗯。”
燕秋银和沈仪安两人同时回应。
“对了,”沈仪安想起一件事,“今日约你们来还想告诉你们,沈记百花酥要扩张了。这几日已在着手修筑了,将会在临城、清山和千绝山附近各开一家。”
“哇,恭喜恭喜。那这样不同地方的人们都能品尝到百花酥了。”燕秋银一边吃一边回应着。
魏在思在一旁默不作声,似乎心不在焉。
“等等,”柳无弦忽觉心中忐忑,她轻皱眉问道,“你说要开在哪儿?”
这几处皆是两地交界点,交通要道,人流往返,将来应会成为繁华地带。
但见柳无弦如此大反应,沈仪安有些疑惑,怔怔地又重复了一遍:“京城通向分别清山、千绝山的路上,还有临城与京城边界的地方会有一家。”
“临城北面?那里不会还有一棵槐树吧?”柳无弦试探着问沈仪安。
“你怎么知道?”柳无弦竟然知晓,沈仪安对此很意外。
这几处地方他都亲自前去考察过了,在临城修筑的那家门前确实有一棵槐树。那曾是沈家买下的小院,不过荒废很久了,于是便用来改造成店铺。
柳无弦闻言两眼一黑,搁了碗筷就跑出沈记,往临城方向赶。
余下三人不明所以地愣住了,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方才跟上柳无弦。
柳无弦正欲借来马匹,被燕秋银止住:“柳姐姐,坐我家的马车吧,我们一起去临城。”
几人上了马车,向柳无弦问及缘由,她眼神颇有些幽怨,扶额应道:“那是我家。”
但这么说也不太对,柳无弦又言:“也不算是我家,应当说是我住的地方,此事说来话长……”
这几日住在燕府,她也未回去瞧一眼,谁曾想……屋子里东西倒不贵重,只是槐树下藏金银的酒坛不知在否。
至临城,柳无弦之前居住的地方果真已被翻修,改造成了店铺。她行于槐树之下,感知之前封印的玄力所在。谢天谢地,没有被人发现。
魏在思和燕秋银帮着柳无弦把酒坛挖出来。
沈仪安有些愧疚:“抱歉,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人住。你的旧物我再托人找找。”
柳无弦起身将酒坛抱在怀里,拂去上面的泥土。闻沈仪安所言,她摇摇头:“无事,本就是我有错在先,未经房屋主人同意擅自居住。这酒坛里有我这一年攒下的钱财,就当是我赁居而住吧。”
沈仪安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本就是一间废弃的房屋,哪还有收人钱的道理?
柳无弦思量一番,她倒是还存有三公主付给她的赏金,于是便提议:“这样吧,我再花些金银将这间店铺买下,由我来经营打理,你可派人手过来,所得盈利我们分成。”
“好,此举甚妙。”沈仪安正愁人手不够,将店铺交与柳无弦,他放心,且亦可轻松许多。
“太好了!”燕秋银欢喜地说道,“那我们以后能在这里常聚了!”
两日后,天一阶玄境已开。玄境入口处围了不少人,但大多数都只是瞧个热闹,毕竟天一阶在审判行令中是难度最高的。
入境者有玄阶,亦有不少越级挑战之人。
“柳姐姐,你别担心,我打不过就跑,有事不硬抗。”燕秋银笑着对柳无弦说,意在让她放宽心。
沈仪安在细数他的器物:“我也备好了飞镖、匕首、袖箭和弓弩。”
“……沈老板,”魏在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怎么感觉他越数越心酸,“要是你和燕秋银分为同一方,你们就结盟吧。”
“要是我们对立,最好别让我遇上你……”燕秋银实在是不想看见这堆器物,“但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沈仪安迈入玄境水波样般的入口,他不想跟他们这群非医师的人说话。
两人进去后,柳无弦对魏在思说:“走吧,他们出来应当是傍晚了。”
“去哪儿?”魏在思几个跨步跟上她。
没等柳无弦回应,他就自顾自地笑了,笑得有几分荡漾:“哦~阿弦你不会是想说‘无论去何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吧?”
柳无弦无言,对于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她已经习以为常,就是脚下步子不自觉加快了。
“阿弦,别不理我嘛。”魏在思也加快脚步与她并肩,见她这副气也气不过,说也懒得说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偷笑。
柳无弦把头偏向另一侧。
魏在思也跟着绕至另一边。
“阿弦。”
“阿弦……”
……
两人转眼到了临城北面,沈记新修的铺子前。店铺已大致修筑完工,就是还留下了一堆杂乱。
“来吧。不是说无论去何处,你都在我身边吗?”柳无弦歪头点了点那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干活。”
“行。”魏在思取下外衣,挽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开始干活。
他们二人扔掉废弃旧物,把木柜、桌椅搁置摆放整齐,还将店铺里里外外擦了个遍,一尘不染。
事后,柳无弦带魏在思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食肆,四季楼。据说这里的厨子曾是宫里的御厨,是连圣上都夸赞的手艺。
初入四季楼,柳无弦便感到一股暖意,驱散了从外而来的寒气。
作为京城权贵子弟常去的食肆,四季楼并非以琉璃琥珀、华贵珠宝饰之,而是一种原始自然的美。
楼里中央乃一潭清泉,水珠撞击于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石壁上绘有栩栩如生的壁画,镶着赤红枫叶,悬挂着青铜古铃,叮当、叮当……让来者仿佛身临其境。
店小二前来招呼柳无弦和魏在思,语气温和地向他们推荐近来的招牌菜。四季楼的招牌菜会随着时令而变化。
“看在你如此勤勤恳恳为我干活的份上,这顿饭我来付钱。”柳无弦挑眉,唇角轻轻一勾,丝毫未有忸怩之态。
“此话当真?那我就不客气了。”
魏在思对着食单翻了几遍都没找到心仪的菜品,上面写着的菜名实在是高雅,他都不知道是何物。最后挑挑拣拣就选了几道招牌菜,既是招牌那应当不会差到哪儿去。
等菜期间,他们被一呵斥声吸引。
“歌呢?舞呢?美人又何在?”
那人喝得酩酊大醉,对着店小二大吼大叫。
“实在是抱歉,程公子,四季楼只有弹奏琵琶的乐师。若您想听曲儿,还请您出门右拐。”站在他身侧的伙计言辞恭敬,但态度却无退让之意。
“那是程修?”远处的魏在思觉得闹事的那人好似见过,这么吊儿郎当,到处撒野的也没几人。
“是他,那日我们在沈记前见过他。”柳无弦神情淡漠,还有一丝嫌恶。
但这四季楼的背后之人亦是不简单,那伙计面对程修找事竟没有一丝惧怕,似乎完全不担心会得罪程家。
“你什么意思?是要赶我走?”程修双臂张开,满脸的不可思议,“既然你知道我乃程家大公子,你居然还敢如此对我?”
“程公子。”
一道妩媚的女声从楼上台阶处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来者约为花信年华,生得极为冷艳。青丝乌黑润泽,衬得肤色如若白雪,丹唇胜比朱砂。身后金丝步摇,一步一摇响。
“四季楼可不是你能撒泼的地儿。”
女子往那一坐,程修便觉得寒气逼人,像是有一把冰凉的刀架在他的脖颈处。
“你不如趁我现在心情好,”女子上下打量着程修,如视猎物一般,咬住了就不会松口,“有多远滚多远。”
程修向来是欺软怕硬之辈,对方完全不把程家放在眼里,可见背后势力之强大。
柳无弦瞧着那女子眼熟,连说话的语调、神态和气质都惊人的相似,她该不会是……
此时,魏在思突然起身跑开,似是在追着什么人。不久他又悻悻地回来坐下:“抱歉,认错人了。”
菜已上齐,但被这么一闹,他们俩都没甚心思再用膳。
“罢了,先吃。”柳无弦动筷,她可不想因其他人扰了她的好兴致。
于是两人便开始品尝盘中美食。不过片刻,青瓷盘就见了底。
柳无弦还多点了一份,并让店小二打荷。等燕秋银他们出来,四季楼都要打烊了。
“差不多到时辰了,银子他们也应当快出来了。”柳无弦见外天色黄昏渐褪,便和魏在思一起动身前往玄境出口。
“柳姐姐,我们在这儿!”
燕秋银老远就在向柳无弦挥手,她和沈仪安从玄境内走出,身后的水波状出口逐渐消散。
一见面,燕秋银就说个不停:“这次幸好我和沈仪安分到了同一方,我们都是修行者。修行者们团结在一起,找出了审判者和黑夜,我们活到了最后!”
“还有还有,我已经天一阶了!沈仪安也离玄阶更进了一步。”
“离我还差一截呢,两位还需继续修炼哦。”魏在思轻笑着,语气听上去实在是欠打。
燕秋银甩过去一记眼刀:“魏在思!你皮痒了是不是!等会儿叫柳姐姐收拾你!”
一旁的柳无弦噙笑,她已经习惯他们俩这样拌嘴了,而后她转向沈仪安:“在玄境内没发生什么意外吧?有没有受伤?”
“别担心,已经及时医治好了。”沈仪安应道。
“好,这么久你们应该饿了,我们从四季楼带了吃的。”柳无弦看向魏在思手里打荷的饭食。
“好耶!就知道柳姐姐对我们最好了!”燕秋银欢呼雀跃,“我们去临城铺子吧。”
临城离玄境口近,是个落脚的好去处。
临城铺子里,暖黄的灯火微光似潮水,从四方的房屋内漫出,流向远方悠长的黑夜。
“魏在思!你不是吃过了吗?怎么还和我们抢?!”
“四季楼那么大一盘子,盘内就只有少许菜,我还没有饱腹就没了。你不信问你柳姐姐,她肯定也没吃多少。”
“嗯……”
“魏在思!你竟敢让柳姐姐饿着!”
“我的错我的错,下次定不会再让阿弦饿着了。这还不是着急去接你们嘛……”
“沈记那边把食材和用具送过来了吧,我再去做点酥饼……”
【小剧场】
沈仪安:“你说你不喜吃甜食,所以我做了无糖的。”
柳无弦:?
魏在思一把抢走:“她不吃我吃。”
燕秋银抬手就是一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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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