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公主 第4章 第 4 章

凌予宁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予宁。”

“起床了，予宁。”

“嗯？困……” 凌予宁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用被子把头盖住，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肖旺也没坚持，只说：“那我走了？” 见对方没有回应，他关好门，自己去跑步了。

等肖旺跑步回来、做好早饭后上楼，看见床上那人还维持着他走时的睡姿。

“不闷吗？” 肖旺把他的被子往下拽了拽，凌予宁露出脸，被吵到的样子还皱着眉头。

凌予宁昨天睡得很晚，直到半夜，肖旺还听见他在那边像烙饼似的左翻右翻。

肖旺没叫醒他，只在餐桌上留下字条就出门了。字条上写着：“我出门了，中午会回来做午饭。有事打我电话。” 后面还附上了他的手机号。

肖旺先去田里观察了作物情况，又去仓库查看储存物资。

“肖哥，这是这个月的出货单。” 一个小伙子抱着文件跟在肖旺身边。

“小刘，上个季度新签的超市货单，等下送到楼上办公室。” 肖旺边走边说。

“好。” 小刘想起件事，有点疑惑地问，“肖哥，昨天那个精品超市的负责人又来谈了，还想多订咱们的货 —— 直播那边给的价格低，他们给的价格高，咱们为啥不优先给高价的啊？”

肖旺抬头，看见草莓大棚那边有不少孩子 —— 今天是有机农场的亲子采摘日，每次都会吸引很多带孩子的游客来。

他收回视线，回答小刘的问题：“你去过那家精品超市吗？”

小刘挠着头笑了：“没去过，那哪是我们这种人去的地方啊！有次进城办事路过，呵！瞧那装修就透着高级，门口连个中文字都没有，我可不敢进去。”

肖旺又问：“那你去普通超市买菜，会首选有机食品吗？”

小刘有点不好意思 —— 毕竟自己在有机农场工作，说以前从不买，总觉得尴尬。

肖旺没等他回答，接着说：“不同超市面向的是不同消费群体，我的农场是想做‘所有群体都能买’的有机产品，给精品超市的份额已经是最大的了。”

小刘一下子懂了，笑着说：“所以精品超市的货卖给富人，普通超市的卖给小康家庭，咱们直播的货，就是卖给我这样的普通人！”

两人走到户外直播区，正好看见主播对着镜头，手里举着刚采摘的蔬菜卖力介绍，可屏幕上没多少人下单。

其实做有机农业很矛盾：最贵的货反而最好卖，再高的价格都有人抢；最便宜的平价货却最难做 —— 不仅要被同行打压排挤，直播间和账号评论里还全是水军的造谣。

肖旺的手机震了一下，打开一看，是微信的好友申请，备注写着：“我是凌予宁。”

他跟小刘交代：“你先去整理出货单，下午把文件放我办公室。”

小刘走后，肖旺找了个有棚子的阴凉处站着，给凌予宁打了个视频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镜头里立刻出现凌予宁的脸 —— 他正拿着自己早上做的鸡蛋饼吃。

肖旺抬眼扫了下手机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忍不住皱了皱眉。

凌予宁把手机靠在水杯上，叼着鸡蛋饼抱怨：“你怎么跟我妈一个毛病啊？有事就直接打视频通话。”

他瞥了眼屏幕，发现肖旺的脸占满了画面：对方微微皱眉，睫毛很长，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这张脸。

肖旺先开口：“刚起床？”

凌予宁含糊地 “嗯” 了一声，不再看屏幕，低头专心啃饼。

肖旺又问：“鸡蛋饼热过了吗？我二十分钟就回去了，别吃太多，留着肚子吃午饭。”

凌予宁还是 “嗯” 了一声。

肖旺在镜头这边盯着他，没挂电话。

直到凌予宁抬头看镜头，他又追问了一遍：“早饭到底热没热？”

凌予宁被问得有点不耐烦，却莫名心虚，眼神飘向别处：“懒得热。”

他没听见对面的声音，抬头一看，肖旺还维持着皱眉的表情盯着自己，顿时也不高兴了，放下筷子，既不吃东西也不说话。

肖旺只说一句 “等我回去”，就挂断了视频。

凌予宁看着黑掉的屏幕，突然觉得委屈，一个人走到沙发上坐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其实在凌予宁来之前，凌伯母就特意拜托过肖旺：“小宁从小胃就不好，不按时吃饭、吃凉的，很容易胃痛，你多盯着点他。” 所以肖旺才格外在意这件事，生怕没照顾好，让他遭罪。

肖旺拎着从农场摘的新鲜蔬菜回到家，把东西放进厨房。听着屋里没一点动静，他找了一圈，才发现凌予宁躺在沙发上。

凌予宁听见开门声，知道是他回来了，故意不出声，还把脸埋进沙发靠垫里。

肖旺蹲在他旁边，看着他头顶毛茸茸的头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怎么总喜欢闷着？不难受吗？”

见 “小孩” 还是没动静，肖旺又低声问：“生我气了？”

凌予宁依旧不说话。

肖旺只好放软语气调侃：“好歹出个动静，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呢，不然我可就把你翻过来了。”

凌予宁被这话激得立刻坐起来，瞪着他：“你敢！”

肖旺看着他红红的眼睛，明明气鼓鼓的，却一点气势都没有，忍不住笑了。

“我错了。” 肖旺语气诚恳。

凌予宁还在嘴硬：“我又没生你气。”

肖旺故意放低声音，装出委屈的样子：“是不是我管得太多了，你烦我了？”

凌予宁向来吃软不吃硬，听他这么说，气顿时消了一半，小声反驳：“不是。”

肖旺追问：“真的？”

凌予宁不说话，只抿着嘴。

肖旺又问：“那为什么哭？”

凌予宁看着肖旺 —— 这么大一个人蹲在自己面前，脸都快贴过来了，赶紧不自在地向后靠了靠。心里莫名觉得，肖旺像一只外表凶、实则温顺的大狗狗。

他小声说：“因为你刚才语气很凶，还冲我不耐烦。”

肖旺愣了一下，回想刚才的对话，才反应过来自己语气太急了，连忙说：“我下次注意。”

凌予宁 “嗯” 了一声，算是原谅。

肖旺又解释：“我没有不耐烦，是担心你吃凉的鸡蛋饼会胃痛 —— 语气不好，我改。”

凌予宁坐在沙发上，没注意到自己的腿在微微晃着，显然心情已经好转。

“我没生气，就是有点委屈。” 他补充道，“你不能凶我。”

“好，不凶你。” 肖旺答应着，又问，“心情好点了吗？”

凌予宁点点头。

肖旺起身：“那我去做饭，你再等我一会儿。”

凌予宁连忙问：“用我帮忙吗？”

肖旺揉了揉他的头：“下午我还要回农场处理事，时间不够，下次再一起做。”

说完就进了厨房。

凌予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着厨房喊：“嘿！你什么意思啊！嫌我帮倒忙是吧？”

肖旺在厨房听见他的声音，忍不住笑了。

吃完午饭，凌予宁还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肖旺刷碗。

肖旺觉得他这模样挺有意思，回头调侃：“是不是看着我干活，你就有‘参与感’了？”

凌予宁的脸一下子红了 —— 他确实想帮忙，可别说没做过家务，光是想到要碰那些油腻的碗筷，就觉得不舒服。

他嘴硬道：“我是有事问你。”

“嗯，你问。” 肖旺继续刷碗。

凌予宁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盯着肖旺的背影：“早上你没叫我跑步？”

肖旺边擦碗边答：“叫了，你还迷迷糊糊喊‘困’呢，不记得了？”

凌予宁恍然大悟：“哦，原来不是我做梦啊。”

他又强调：“明天，明天我肯定能起来！”

肖旺擦干净最后一只碗，转身往外走：“好。”

凌予宁赶紧追上去：“那你明天一定要叫我！”

肖旺看他着急的样子，觉得好笑：“好。怎么突然想跑步了？”

凌予宁其实是觉得，以前每天吃喝玩乐太腻了，正好趁这段时间改变下生活方式；当然，也有 “被送过来反省” 的原因 —— 人在遭受打击后，总想着通过 “改变自己” 来调整状态。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爸都快把我送进‘变形记’了，我也得有点觉悟啊！而且他找的‘改造老师’不太靠谱，一点都不严厉，只能靠自己了。”

肖旺故意盯着他，装出认真的样子：“那我明天一定把你从床上拽起来，再盯着你绕村子跑三圈。怎么样？”

“欸？” 凌予宁瞬间蔫了，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赶紧拉了拉肖旺的 T 恤下摆，小声说，“我开玩笑呢……”

肖旺看了眼被他拽住的衣角，忍着笑说：“好了，别撒娇。”

“谁撒娇了！” 凌予宁立刻松开手，转身走开了。

肖旺看着衣角，心里莫名有点怪怪的感觉。

他赶紧转移话题：“下午要跟我去农场吗？” 怕凌予宁不同意，又补充，“现在正好能摘草莓，还有一些亲子游乐设施 —— 虽然是给小孩玩的，但还挺有意思的。”

凌予宁一脸不可思议：“你们田里还搞游乐设施？谁会去玩啊，不耽误种地吗？”

肖旺才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不是普通的‘田里’，是我的有机种养农场。有时候会开放给游客，做亲子采摘和参观，游乐设施就是给来的小孩准备的。”

“你的农场？” 凌予宁愣了一下，消化完这个信息，突然觉得好笑 —— 自己之前还担心肖旺没钱，甚至想过去景区卖画赚生活费，现在看来，完全是瞎操心。

他假装不满地说：“有必要藏这么深吗？怎么现在才说啊？”

肖旺一脸无辜：“你没问过我啊。”

凌予宁看着他，觉得自己有点傻，没好气地说：“好了，咱们走吧。”

坐在去农场的车上，吹着田野间的风，听着收音机里的音乐，凌予宁深呼吸了一口，觉得这种日子其实挺不错的。

路过好看的风景，他就拿出手机拍照取材。

从农场大门进去后，肖旺一边开车，一边给凌予宁介绍：“这边是种植模块，最里面是养殖模块和休闲农业模块。”

凌予宁好奇：“休闲农业模块是什么？”

肖旺解释：“比如接待亲子采摘、组织农场参观，都属于休闲农业业务。我们还规划了一块区域，供游客露营、烧烤、垂钓。”

凌予宁称赞：“这个主意不错啊，能兼顾赚钱和体验。”

肖旺又指了指路边的大棚：“那片是大棚种植区，前面绿油油的是露天种植区。”

等车停好，他又指了指远处的建筑：“那边矮一点的是员工宿舍和食堂，我身后这栋是接待区和员工休息区，二楼是办公室和直播间。”

凌予宁感慨：“规模真不小啊。” 从开车进农场到停稳，光走中间区域就花了不少时间，显然在农场里移动，都得靠电动观光车。

他忍不住问：“这全是你一个人做起来的？”

肖旺点头：“嗯。”

凌予宁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真诚地说：“你也太厉害了吧！怪不得我爸要把我扔给你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身边那些靠继承家业的富二代，和肖旺根本没法比 —— 肖旺没靠家里，还选了农业这种 “实干型” 行业，全靠自己双手打拼。凌予宁现在特别能理解那种 “拉着孩子到处炫耀” 的父母，甚至想把肖旺拉到自己那帮朋友面前：“你们看看！这是什么神仙朋友！你们见过这么厉害的吗？”

肖旺被他热切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赶紧别过头。

“老板，您带朋友来了？” 有员工路过，好奇地打招呼。

“这还是老板第一次带朋友来农场呢！” 旁边的同事也凑过来小声说。

凌予宁松开肖旺的胳膊，笑着跟她们打招呼：“你们好啊。”

肖旺轻咳一声，介绍：“他叫凌予宁，我朋友。”

之后的一路上，路过的员工都会跟他们打招呼，没一会儿，“老板带了个小帅哥来农场” 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农场。凌予宁走到哪，都有人 “正巧路过” 跟他问好。

肖旺看了看时间，说：“我有几个文件要处理，你是跟我上楼等一会儿，还是自己先逛一逛？”

凌予宁摆摆手：“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自己逛就行。”

肖旺还是不放心，给小刘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小刘就跑过来了：“肖哥，您找我？”

凌予宁听别人叫肖旺 “肖哥”“老板”，总觉得有点违和 —— 在他心里，肖旺还是那个 “小旺”。

肖旺介绍：“这是我朋友凌予宁，你陪他逛一下农场，他有什么需求，你帮忙处理下。”

小刘赶紧伸出手，想了想年龄，觉得叫 “凌哥” 不合适，又不敢叫 “小凌”，干脆说：“凌老板好！”

凌予宁握着他的手，忍不住笑了 —— 以前因为凌家的关系，别人都叫他 “凌小公子”，现在跟着肖旺，居然还沾光成了 “凌老板”。

他笑着说：“别叫老板，叫我予宁就行。”

小刘连忙答应：“好的，予宁。”

肖旺又叮嘱了一句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才放心去办公室。

小刘也是第一次见老板带朋友来农场，心想 “这肯定是老板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格外用心。他开着电动观光车，载着凌予宁逛农场。

凌予宁坐在后面，心里却在琢磨：肖旺什么时候能处理完文件？其实他想和肖旺一起去摘草莓。

小刘突然问：“咱们先去摘草莓吧？有个棚子采摘的人少，里面的草莓全是又大又甜的。”

凌予宁本来想说 “等肖旺处理完一起”，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 —— 自己干嘛非要等肖旺一起摘草莓？显得多依赖他似的。

小刘见他话说一半停住，刚要问清楚，凌予宁赶紧改口，语气急促：“不用等了，咱们现在就去摘草莓！”

小刘带着凌予宁去了那个 “人少草莓甜” 的棚子。凌予宁拿着小篮子，弯腰边走边看，看到又红又大的草莓，就蹲下来摘进篮子里。

直到篮子堆得满满当当，他拿起一颗草莓，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有点犹豫，问小刘：“这个不洗能直接吃吗？”

小刘看到他的动作，立刻自豪地推荐自家产品：“完全可以吃！咱们农场的草莓都不打农药，来采摘的小孩，都是摘了直接吃的。”

凌予宁看着他自豪的神情，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他咬了一口草莓，果然很甜，之后又蹲在棚子里吃了好几个，才停下来。

两人回到观光车上，小刘又问：“前面有片葡萄架，有的葡萄已经熟了，要不要去看看？不摘也没关系。”

凌予宁其实不喜欢吃葡萄，但想看看葡萄架的样子，就说：“摘就不用了，去看看吧。”

小刘立刻加快车速：“好嘞！”

葡萄架下的葡萄，颗颗饱满圆润，看着确实诱人。凌予宁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 阳光顺着葡萄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身上，那一刻，他觉得生活特别美好。

如果不是突然有一只虫子吊在自己眼前，那就更完美了！

“啊啊啊～” 凌予宁被吓得叫出了颤音，赶紧闭上眼往后退，却不小心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没事了，只是只小虫子。”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凌予宁睁开眼，抬头就看见肖旺的脸，刚才被吓到的心脏，现在跳得更慌乱了。

他赶紧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问：“你怎么来了？”

“文件处理完了，听小刘说你在这边，就过来了。” 肖旺语气平淡，可嘴角没忍住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看来我来得还挺是时候。”

凌予宁听他提到小刘，赶紧四处看了看 —— 幸好小刘不在，不然刚才的糗样就被看见了。

他瞪了肖旺一眼：“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肖旺立刻表态：“不笑。”

凌予宁不想再待在这个 “危险地点”，转身快步往前走。

肖旺跟在他身后，看他两手空空，又问：“要不要吃葡萄？我帮你摘。”

凌予宁头也不回：“不要，我不爱吃葡萄。”

肖旺 “哦” 了一声，嘴角却悄悄上扬。

凌予宁回头看他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笑什么？”

肖旺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干脆不装了，笑出了声。

凌予宁恼羞成怒：“我是真的不爱吃葡萄！不是不敢摘！”

两人站在路边，时不时有员工路过，看到肖旺笑，都很惊讶：

“老板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原来老板除了皱眉头，还会笑啊！笑起来更帅了！”

“旁边那个小帅哥也帅，就是老板平时太凶了，对比好明显。”

她们的 “窃窃私语” 实在太大声，凌予宁赶紧拉着肖旺离开：“别站在这儿了，快走吧！”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拉住肖旺的手，身后人群的议论声就更大了！

肖旺开着观光车，凌予宁坐在后面吃草莓，边吃边问：“现在要去哪啊？”

肖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神秘地说：“给你看个东西。”

凌予宁和他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调侃道：“还卖关子呢。”

回到办公室楼下，凌予宁拎着草莓下车。他看到不远处有人支着设备在直播，好奇地问：“这是在卖咱们农场的东西吗？”

肖旺点头：“嗯，是日常的农产品直播。” 他又说，“等我一下，我去拿东西。”

凌予宁坐在墙边的单人沙发上，摆摆手：“去吧，我歇会儿。”

他坐在那里，旁边时不时有员工路过。因为知道他是 “老板的朋友”，有员工出来倒水时，还特意给他倒了杯咖啡。

肖旺下楼的时候，就看见 “小孩” 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咖啡，怀里抱着半盒草莓，正和几个员工聊得火热。

凌予宁最先发现他，笑着招手：“小旺！这里！”

这一声 “小旺”，让围着聊天的员工瞬间散开，纷纷说 “还有事要忙”。凌予宁看着她们的背影，又看向肖旺，调侃道：“肖老板的人缘挺好啊，一出现就把大家‘吓跑’了。”

肖旺无奈地笑了笑，冲他招招手：“过来，给你看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凌予宁对他无视自己的调侃有点不爽，放下咖啡和草莓走过去，故意说：“你身后藏什么呢？我都看见了。”

肖旺侧过身，凌予宁才看清 —— 他身后是一个崭新的画架。

“这是你做的？” 凌予宁惊讶地走过去，围着画架转了两圈。

肖旺点头：“嗯。”

凌予宁用手晃了晃画架，发现做工很扎实，又问：“你什么时候做的啊？这也太快了吧？”

肖旺看着他兴奋的样子，解释：“上午抽时间做的。明天再做一个，就放到办公室楼下的棚子里，你过来的时候，就能在这里画画了。”

凌予宁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太好了！今天在葡萄架那边，我就想着‘这么美的风景，没带画具太可惜了’，没想到你居然给我做了画架！”

肖旺揉了揉他的头发：“颜料、画笔这些，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用我的手机网购，在这里也放一份，省得你来回带。”

凌予宁用力点头：“不嫌弃！太谢谢你了！”

肖旺看了看时间，推着他往观光车方向走：“别光顾着开心了，晚上带你去吃烤全羊 —— 就在农场的露营区。”

“在这里烤吗？” 凌予宁被他推着走，回头看向肖旺。

“嗯，晚上还会点篝火。” 两人路过直播区时，特意压低了声音，可那几个主播的眼睛，还是黏在他们身上没移开。

坐上车后，凌予宁突然想起一件事，问：“画架放在楼下的棚子里，会不会被风吹雨淋啊？”

肖旺看了眼不远处的棚子，答：“不会，棚子能遮风挡雨，放心吧。”

凌予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感觉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肖旺提醒：“坐稳了，要开车了。”

凌予宁 “嗯” 了一声，就在车子启动的瞬间，他找到了那道视线 —— 是刚才直播区的一个男孩，两人对视了一眼，车子就开远了。

开车路过一片围网区域时，凌予宁突然拍着前面的座椅喊：“诶！停一下！”

肖旺立刻停车：“怎么了？”

车刚停稳，凌予宁就跳了下去，指着远处的羊群兴奋地说：“有小羊！”

他又凑近围网看了看，有点遗憾：“太远了看不清，能不能进去啊？”

肖旺打开围网的门，说：“进去吧，别跑太快，吓到它们。”

这句话像给小狗下达了指令，凌予宁立刻撒欢似的窜了进去。可小羊好像感知到了动静，也跟着跑远了。

凌予宁站在原地，回头看向肖旺，表情像在说 “怎么办”，有点委屈。

肖旺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教他：“你别跑，慢慢靠近，它们不害怕了，就会过来。”

凌予宁听话地放慢脚步，还装模作样地吹着口哨、看着天，假装自己不是来 “找小羊” 的。

果然，小羊没再跑。凌予宁蹲在草地上看了一会儿，突然皱起眉：“好臭啊！”

肖旺失笑：“现在才闻到？刚进来的时候就有味道了。”

“不是，刚才没这么浓，现在忍不了了。” 凌予宁起身退到一边，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 本来还想抱抱小羊，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他对着远处的小羊抱怨：“长得这么可爱，怎么这么臭啊！”

趴在地上的小羊好像听懂了，“咩咩” 地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

凌予宁被逗笑了：“嘿！还敢顶嘴！”

肖旺在旁边补了一句：“一会儿吃烤全羊的时候，就不臭了。”

“……” 凌予宁上下打量他，假装生气地说，“你这人也太歹毒了吧？在小羊面前说这种话，不怕它们记恨你啊？”

肖旺故意逗他：“那你一会儿别吃。”

凌予宁立刻怂了：“…… 更歹毒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露营区时，天色已经暗了。离着老远，凌予宁就闻到了烤羊的香味，又看到篝火架已经支好了，赶紧问旁边正在给篝火加燃料的员工：“篝火什么时候点啊？”

那员工笑着答：“等天完全黑下来再点，到时候火光映着星空，特别好看。”

凌予宁也捡起一块干木材，扔进篝火堆里，又问：“今天有什么特别活动吗？”

员工解释：“不算特别活动，就是常规的员工团建 —— 大家平时忙，趁晚上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他看凌予宁眼生，以为是新来的员工，又凑近了点说：“我跟你说，你来得太是时候了！平时咱们团建，老板从来不参与，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不仅说要带朋友来，还特意安排了烤全羊、点篝火，甚至从外面请了厨师！听见过的同事说，老板带的朋友长得特别帅，要不是知道老板没对象，我都以为是带女朋友来的呢！” 说完哈哈一笑，拎着燃料桶走了。

肖旺来找凌予宁时，看见他坐在篝火架旁边的石头上发呆。

“篝火要等天黑透了才好看，不急。” 肖旺走过去，刚想坐下来，却发现凌予宁脸上有泪痕。

“怎么了？” 肖旺看清后，赶紧蹲在他面前，用指腹轻轻擦掉他脸上的眼泪，语气里满是心疼，“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凌予宁把胳膊伸出来，肖旺这才看见 —— 他的小臂上蹭破了一块皮，上面还有已经干了的血迹。

肖旺捧着他的胳膊，轻轻吹了吹伤口，说：“我去拿药膏，你等我一下。”

他刚要起身，就被凌予宁抓住了衣角。

“你先别走。” 凌予宁的声音有点哽咽。

肖旺没办法，正好看见一个叫芳芳的女员工路过，赶紧叫住她：“芳芳！”

“诶？” 芳芳回头找了找，“谁叫我啊？”

两人坐的位置比较隐蔽，天色又暗，芳芳找了好一会儿才看见。

“老板，您在这儿干嘛呢？” 芳芳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白天大家议论的 “小帅哥”—— 对方正抓着老板的衣角，脸上还挂着泪。

芳芳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我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吧？会不会被老板灭口啊？

她走神走得太明显，肖旺无奈地唤醒她：“帮我找一下碘伏、棉签、药膏和创口贴，二楼医务室应该有，你开车快去快回。”

芳芳立刻回神，连忙答应：“好的老板！我马上回来！” 说完就跑着离开了。

肖旺仔细观察了下凌予宁的伤口，还好不深，只是表皮擦伤，不用打破伤风。

“怎么弄的？” 他拉着凌予宁的胳膊，轻声问。

凌予宁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胡乱画着，小声说：“不小心撞到的。” 其实是刚才想肖旺想得走神，没注意看路，撞到了树 —— 这种糗事，他可不好意思说。

肖旺叹了口气：“怎么自己躲在这里哭？不打电话给我？”

凌予宁心里嘀咕：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想你，我能撞到树吗？还打电话给你，多丢人啊！

他嘴硬道：“谁躲着哭了？我就是眼睛进沙子了。”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更别说肖旺了。

肖旺拿他没办法，轻轻捏住他的脸颊晃了晃，放软语气：“好，你没躲着哭，就是眼睛进沙子了。”

凌予宁听着他温柔的语气，心尖突然发颤，又想起刚才员工说的 “带女朋友来”，心里莫名更委屈，一把拍开肖旺的手：“别弄我。”

肖旺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惹他生气了，连忙收回手，站起身走到一边，给他留空间。

凌予宁看他真的走开了，心里突然发慌，委屈感也涌了上来 —— 想开口叫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肖旺在旁边没站多久，就听见了抽泣声。他转过身，看见凌予宁站在原地，眼泪 “叭嗒叭嗒” 地往下掉，又气又笑。

最后还是没忍住，走回凌予宁身边，语气无奈中又带着宠溺：“又怎么小公主。”

“打我手疼了？”

凌予宁怕他真的生气，赶紧拉住肖旺的手，小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也别不理我。”

肖旺被拉住手的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 周围的风声、虫鸣、人群的喧嚣，好像都消失了。他僵在原地，直到手上传来凌予宁脸颊的温度，才回过神来 —— 凌予宁把脸贴在了他的手背上，仰头看着他，眼睛里还含着泪。

肖旺不自然地抽回手，手指微微蜷缩着，掩饰自己的慌乱。

这时，芳芳开着小电车 “神龙摆尾” 似的停在他们旁边，举着药袋喊：“老板！东西拿来了！”

肖旺接过药袋，打开看了看，说：“辛苦了，你先去忙吧。”

“不辛苦不辛苦！您忙！” 芳芳一刻也不敢多留，放下东西就溜走了。

“走吧，咱们去那边亮一点的地方上药，这里太暗了。” 肖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可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手里的药袋，没敢看凌予宁。

凌予宁点点头，见肖旺没看自己，也没敢说话，只是默默跟着他。

两人走到餐桌区，一出现就有人热情地招呼：“小帅哥！坐这儿啊！这里有空位！”

还有人开玩笑：“别坐老板旁边，老板平时可严肃了，坐我这儿，我给你拿烤羊！”

周围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氛围特别好。凌予宁的心情也放松了些，找了个两人空位坐下，肖旺就坐在他旁边。

烤全羊已经被切好端了上来，剩下的部分架在火上保温，谁想吃就能自己去切。餐桌是不规则的原木桌，上面还留着树木的纹路；大家坐的也都是石凳，聚在大树下面，吃着烤羊、喝着啤酒，远处路灯下的飞虫看得清清楚楚。

在这种氛围里，很难不放松 —— 已经有人喝多了，在旁边载歌载舞，其他人跟着起哄、吹口哨，特别热闹。

“伸胳膊。” 肖旺打开碘伏，拿着棉签，轻声提醒。

凌予宁正被那边的热闹吸引，没听见。肖旺无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他才回过神，看向旁边的人。

肖旺晃了晃手里的棉签，凌予宁赶紧配合地把胳膊伸过去，小声说：“轻点，我怕疼。”

“嗯，我轻点。” 肖旺刚把棉签碰到伤口，凌予宁就紧张地闭上了眼。

可意料之外的是，几乎没什么痛感。凌予宁慢慢睁开眼，看见肖旺正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拭伤口 。肖旺的外表看起来不好惹，可相处久了才发现，其实是一只温顺又体贴的 “大狗狗”。

…… 这该不会也是错觉吧？

“疼不疼？” 肖旺问。

“不疼。” 凌予宁答。

怎么会不疼呢？他从小就怕疼，每次去医院打针都要哭好久。可刚才，他真的没觉得疼 —— 是伤口太浅，还是肖旺太小心了？或许，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肖旺又给伤口涂了药膏，贴上创可贴，说：“好了，别碰水，明天就差不多长好了。”

他抬起头，正好和凌予宁的视线撞在一起。

凌予宁赶紧先移开视线，小声说：“谢谢。”

肖旺把药收起来，说：“吃饭吧，刚烤好的羊，趁热吃。”

凌予宁看了看桌上的菜，突然说：“我想喝可乐。”

肖旺在桌上扫了一圈，没看到可乐，想起仓库里好像有，就起身：“等我去拿，你在这儿等着。”

凌予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语气也轻快起来：“嗯！我还想喝雪碧！”

“好，都给你拿。”

“我还要喝橙汁！”

肖旺停下脚步，弯腰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小公主，仓库里没有橙汁，我去镇上超市给你买，行不行？”

他其实不知道凌予宁在闹什么 “小脾气”，但只要看到 “小孩” 开心，就觉得没什么 —— 凌予宁现在坐在凳子上，腿晃来晃去，还露着小白牙，显然心情已经好了。

“好，我等你。” 凌予宁笑着说。

肖旺抬手，在他头上呼噜了一把，问：“等我，还是等橙汁？”

凌予宁眨了眨眼，认真地说：“等你。”

肖旺起身刚要走，又回过头确认：“可乐和雪碧还要吗？”

凌予宁摇摇头：“不要了，等你买橙汁回来。”

肖旺忍不住笑了：“行，祖宗。”

去超市的路上，肖旺忍不住想：早知道刚才就说 “仓库里没有可乐” 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