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等等,我膝盖好了?”晏明羽撩起裤腿,膝盖上被干净的白布包扎着,散发着药草的味道,小心解开,上面只剩下了一道粉色的疤痕。
“难道我是做梦?”
晏明羽猛地摇头,“不可能!那么痛绝无可能是做梦!”
“嗯……”他托着下巴沉吟,“还是我一觉睡了几个月,哈哈,所以刚刚才会那么饿?”
这时说话声从外面传来,模模糊糊的,晏明羽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只知道是姜母在跟姜河说话,倒是姜河的声音提高了一阵又低了下去,走进来时脸色很难看,砰地打开衣柜收拾衣服。
晏明羽赶紧放下草编蚂蚱凑了过去,“怎么了?你收拾衣服做什么?”
手上的动作不停,姜河的脸藏在阴影中,晏明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语气无所谓地说:“阿母让我去黄石部落求援,收拾好东西,马上就出发。”
“啊?那我呢?”晏明羽拉长了一张脸。
“你……你想要和我一起去吗?”姜河扭头过来,看着晏明羽。
“当然!”晏明羽毫不犹豫地答道。
姜河噗嗤一声笑了。
只要晏明羽不捣乱,姜河的动作还是非常快的,中午就收拾好了行李,还补充了新的药草。
黄石部落和青石部落隔着重重山脉,走大路的话要绕很大一个圈子,所以姜河决定从后山出发,两人翻山越岭,能更快抵达。
晏明羽又不认识路,当然是姜河说什么是什么。
他们走到部落门口时,姜山正等在那里,姜河吃了一惊,“阿姐,你是来送我吗?”
姜山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晏明羽好奇地看过去,他早就把之前的不快和冲突都忘了,现在心里眼里全是新的挑战已经到来。
姜山看着晏明羽,嘴巴开开合合,就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晏明羽:“??”
姜河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和痛快,“阿姐,你有话就直说,别支支吾吾的。”
姜山白了他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直视着晏明羽的眼睛,艰难启齿,“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不应该仅凭你随父姓就断定你的品行。”
说完这句话,她的神色轻松了许多,后面的话也越说越流畅了。
“一个人的品行只跟ta的为人处世有关,和一切外在都没关系。好人不会因为随父姓就变坏,坏人也不会因为随母姓而变好。用单一的标准来衡量一个人的好坏,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晏明羽缓慢地眨了眨眼,大手一挥,“没关系,小事一桩,你不用放在心上,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他其实是能理解这种偏见的。
要说樱花人,整个国家上下难道就找不出一个好人吗?
不可能的。
就算是在抗战时期,也有深明大义的樱共为了国际人道主义和**而不惜牺牲自我,这是中国人都承认的事实。
但实际上嘛,现在的中国老百姓一听樱花人这三个字还是会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有些选了樱花语专业的大学生就更搞笑了,甚至还会被家里的长辈误会是要去当汉奸了,只好解释自己是为了解放樱花人而努力才获得了长辈的理解。
姜河给他准备了那么多物资,几乎把家都搬空了,没有姜母和姜山的默许是做不到的。
因此,晏明羽默认,青石部落对他是有大恩的,也称得上是仁至义尽,哪怕赶走了他,也不代表这笔恩情就一笔勾销了。
姜山的眼神更复杂了,尤其是看到那双没有一丝阴霾的眼睛时,她承认自己确实是小人之心了。
“再见!祝你们一路顺风!愿他日我们还有重逢之日!”
“不是,你阿姐是什么意思啊,我们不是送完信就回来吗?什么叫还有重逢之日?”爬过了几座山岭,终于在傍晚时得以停下脚步,正在绕着帐篷撒药粉时,晏明羽总算反应过来姜山那句话哪里不对了。
姜河淡定地点火煮饭,淡定地回答:“你想多了,我阿姐不是那个意思……你把盐给我一下。”
“哦哦。”晏明羽在储物袋里翻找起来。
等把盐找出来,他又被支使着去铺好床垫,拿出铁锅装好水烧热水……等晚上在帐篷里四仰八叉、呼呼大睡时,某人已经彻底忘记了那个小小的问题。
姜河淡定将搭到自己身上的大腿推开,顺便给某人盖好被子。
一路上,两人都很小心,每天都用药粉掩饰住自己身上的气味,尤其是进入了更危险的深山时,方便的时候都要挖个坑埋上,绝不敢掉以轻心。
直到七日后,他们终于到了。
肉眼可见的,黄石部落比青石部落繁荣多了。
只看那堵厚厚的石墙就知道了。
“道理我都知道,但为什么巡逻的都是男人,女人跑哪去了?”晏明羽和姜河蹲在一棵高高的树枝上,透过叶子的缝隙往山下的部落看去。
姜河神色凝重,“我怀疑黄石部落已经沦陷了。”
“什么?”晏明羽险些惊叫出声,“那怎么办?换一个部落求援?”
“不用,除了我,我阿母还派出了七支信使。”
部落门前,一匹高大的骏马跑动了起来,晏明羽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了,只不过观察了一会儿,他有些迷惑地问:“那只马后面是不是绑着东西?”
距离太远了,什么都看不清,高头大马都变成了一小块色彩。
“不错,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姜河的脸色很难看,“那是黄石部落首领的小女儿姬月,黄石部落一定是出事了。”
渐渐地,黄色的土路上多了一抹红色的痕迹。
花灵二话不说飘了过去。
不多时,马停了,花灵也飘了回来,平淡道:“刚刚我听那个男人说,姬月,你不愿嫁我,行!那你三天后就嫁给河神吧。那个叫姬月的姑娘倒是还活着,不过我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
晏明羽感觉自己的胃在不断地往下沉,最后直接吐了出来。
“yue——”
只吐了些胆水就让他面如菜色,吐完又问道:“真的没救了吗?”
花灵只以为他是被吓到了,随口道:“如果能吃颗大还丹,那还有救。”
“哦。”晏明羽转了转眼珠子。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两人计划在这里住一晚再走,照例扎帐篷撒药粉,煮饭烧水,吃饭洗漱睡觉。
半夜,一个黑影偷偷摸摸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便蹑手蹑脚起来小心卷起帐篷的门。
整个过程,黑影大气不敢喘。
正当他慢慢放下门往外走去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要去哪?”
“啊!”晏明羽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出声?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姜河面无表情,猛地掀开门,冷冷道:“那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
“啊这……”晏明羽看天看地,“我出去方便一下。”
霜白的月光照在姜河冰冷的脸上,像是冻结了一层冰在上面,锐利的目光带着巨大的压力落在晏明羽身上,他沉默不语,眼神却透出一个意思,我听你给我编。
好吧,事实证明晏明羽承担不了这个压力。
只一会儿,他就坦白从宽了,“我就是想去看看能不能救出姬月。”
能不能救是另一回事,但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就这样去死,什么都不做,晏明羽也实在是做不到。
“心慈手软。”姜河点评,走出帐篷,将其收入空间中。
晏明羽屁颠屁颠地跟上,“你也要去吗?”
“不错。”
“哎呀,”晏明羽笑了起来,“你还说我心慈手软,你自己不也是吗?”
姜河瞥了他一样,没说话。
黄石部落正门有岗哨有巡逻队,一直灯火通明,姜河熟悉地形,没有从正门进,干脆绕了个圈子,从侧面摸了进去,一路避开巡逻队。
结果跑到关押姬月的地方时,发现那里还有人在监管着。
晏明羽出主意道:“要不然我在另一边扔个烈火符,把看守的人引开?”
姜河想了想,“行,我去,你在这儿守着,不要乱动。”
“好吧。”
姜河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声,“走火了!”
火焰在黑暗中腾空而起,附近的居民纷纷走了出来,用各种器皿装水灭火,守着姬月的士兵们也伸长脖子往着火的方向看。
“咱们要不要跑?”
“火还没烧到这边,先不走。”
“再不跑,火势大了可就跑不了了!”
“不行,咱们的职责是看守姬月,反正火势不大,绝不许走!”
晏明羽恨恨地对着空气打了一拳,简直恨透了这个小队长的爱岗敬业,你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生命权优先?
等哪天你底下的小喽啰反了你就知道好坏了!
等姜河一回来,晏明羽就摇摇头,又指指院子里,做口型,【他们没走。】
姜河对此并不失望,也做口型,【我们走吧,免得待会有人过来就不好了,反正还有三天,咱们慢慢来。】
【好。】
两人趁乱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