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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姜河一直很担心晏明羽,毕竟这家伙在日常生活中的笨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他真怕他饿死在外头。
所以他把练武的地点从家里换到了部落门口,还时不时跑到瞭望塔上眺望远方。
这一日姜河练完一套剑法后,擦了擦汗,又跑到了瞭望塔上,值班的战士已经见怪不怪,玩笑道:“又来找你那个朋友了?”
姜河摇头否认,“没有的事,我就是随便看看。”
“好,那你好好看看,我先回家了。”值班的战士笑笑,打了个哈欠,跟来接班的族人交接完就走了。
部落外面是收割完水稻的田野,残留在稻田上的水稻根被风吹雨淋过后,由坚硬的青黄变为柔软的棕色,稀疏的野草冒出,有些稻田种上了土豆蔬菜,有些则继续荒芜,直至来年开春。
路边的草木枯黄,与雾天相接,凝霜化珠,冬天很快就要来了。
蓦地,一抹深蓝色撞入了这片天地。
姜河一愣,随即转身跑下去,飞奔出去抱住了那抹仿佛冰雪冻成的蓝色,“明羽你怎么了?”
值班的战士举起弓箭又放下。
晏明羽扯开脸上的布巾,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语气虚弱,“烈山部落的军队来了,就在八百里外。”
姜河浑身一震,像是被一道雷劈过一样,嘴唇蠕动几次,却说不出话来。
他将晏明羽背到了青石部落的议事厅,放在一张椅子上。
姜母、姜山、巫师等人都到了。
“我顺着大河走了九天,共计八百余里,就看到了烈山部落的军队,我混入了他们的伙房,清点过锅灶,约有步兵八千,骑兵三百,虎豹百余只。”
一说完,晏明羽提着的那口气就散了,头一歪,闭上了眼睛,姜河急忙抱住他。
青石部落共计十余万人,除去年老的年幼的,青壮不过三万多人。
其中还多为农人。
擅长狩猎、战斗的不过六千多人,一半还在三年前牺牲了。
且部落并非城池,没有高墙护城河防护,能依仗的只有地利,以及部落门口用来防备野兽的土墙和瞭望塔。
深知内情的姜山脸色黑得滴水,侧脸比花岗岩还要坚硬。
姜母倒还撑得住,对儿子道:“阿河,你带明羽回去好好休息,等他醒了,替我转告他,我青石部落上下对他感激不尽。”
其他人也是一脸凝重和感激。
姜河点点头,把晏明羽背回家中,把人放倒在床时发现他整张脸都变黑了。
他悚然一惊,撑开晏明羽眼皮看了看,又把了把脉,还输入灵力转了一圈,依旧一无所得,忙道:“老师快来看看!明羽这是怎么了?”
花灵飘了出来,对准晏明羽眉心掐了个诀,眉头一皱,“中毒了,还是那种见血封喉的奇毒……”
姜河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怎么会这样?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死?”
花灵无语地扫了徒弟一眼,“我还没说完,幸好他及时吃了大还丹,虽不能解毒,却吊住了命,只是他一夜狂奔,又催发了毒素,所以才看着严重罢了,只要解了毒就没事了。”
知道好朋友没事,姜河也冷静下来了,抹了把脸,“那我去搜集药材炼制解毒丹。”
“那就来不及了,这毒的主药是山魈,我记得你不是有一颗山魈白珠吗?”
“不错。”
“喂给他吃。”
“好。”姜河没有犹豫,取出那颗因晏明羽而得的白珠,塞入了他口中。
神奇的是,白珠入口即溶。
不多时姜河就发现晏明羽脸上的黑色渐渐褪去,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是不健康的白,但他却狠狠地松了口气。
只要人活着,一切都好说。
幸好,幸好他这段时间喜欢到部落门口望远。
否则他真不敢想象,万一明羽拖着中毒的身躯来到部落却被族人拦在外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死在外面,他该怎么办?
凝视着晏明羽比之前瘦削了些的脸庞,姜河的目光渐渐移到脏兮兮的衣衫上,不由得想起当初他醒来时发现衣服没换,发出的呕吐声,还有那个嫌弃的表情。
一颦一笑生动活泼,恍若昨日。
“再来一次,你会气疯的吧。”姜河忍俊不禁,伸手去解开晏明羽的腰带、衣衫,脱下上衫他才发现晏明羽一边膝盖绑着布条,渗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了,一片黑红。
他脑子里顿时一片嗡鸣,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伸手去解那绑得乱七八糟的布条。
用力扯了两三次都解不开。
花灵见了觉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老师,我手软。”姜河的嘴唇抖了抖。
花灵无言,帮徒弟解开布条,动作轻巧,刚想调侃两句,看到深可见骨的伤口时,他也愣在了原地。
这么重的伤,摔的时候得多疼啊?
只看了一眼,姜河的眼圈就红了,他出去打来热水,准备好干净的毛巾、镊子、药粉、细盐等,咬着牙,用镊子将血肉里的石子一颗颗挑了出来。
整个过程,他的手稳如泰山。
发现晏明羽在昏迷中,还是痛到呻吟乱动脚时,姜河冷静地请求老师帮忙压着晏明羽的腿。
夹出石子,还要用盐水洗干净伤口。
盐水刺激太大,晏明羽的腿动不了,闭着眼,撅着嘴,泪珠大颗大颗的滑落,没入漆黑的鬓发中,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嘴中还在不停喃喃,“爸爸,妈妈,我好疼……”
姜河抬头看了一眼,哄道:“明羽,不疼不疼,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也许是知道有人哄着,晏明羽的表情平静了许多。
盐水清洗完毕,再洒上药粉,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除了膝盖,晏明羽的脸、手也有不同程度的划伤,姜河一一处理好,将擦干净脸的湿毛巾扔进木盆时,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风一吹过,后背骤然一片湿冷。
姜河这才意识到他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老师,麻烦你帮我看一会儿明羽,我去煮点东西,免得明羽醒了饿肚子。”姜河掖好被子,放下床帘,端着水盆出去了。
“好。”
隔着嫩黄色的细纱床帘,花灵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飘过去,额头抵着床帘,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晏明羽,你都被青石部落赶走了,和这里的人都没关系了,为什么还要跑回来?”
“我知道你笨,但是,难道你已经笨到连什么是危险都看不出来了吗?”
“还是明知危险也要回来呢?”
昏迷中的晏明羽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花灵皱着眉,一脸不解,沉思了一会儿,未能得出答案。
只好叹了口气,“罢了,要是这世上全是聪明人,那也太无趣了。”
珍珠白的魂体飘飘然,如香炉里的一缕轻烟,也如宣纸上泼洒的墨水,一扭身体,浮到了半空中。
他一拂大袖,伸出两只伶仃的腕骨,十指蝴蝶穿花,打出一个个法诀。
此时如果有修士能从青石部落上空鸟瞰,就能看到一点又一点绿光,从花草树木中升起,汇聚成绿色的海洋,涌入姜河家中,扑向病床上的青年。
遗憾的是,普通人看不到这一幕。
看得到这一幕的姜山眼神追逐着这绿海而去,几乎快要忘记了部落面对的危机。
隐约感应到这一切的巫师脸色依旧沉重,嘴角却无意识地勾了勾。
神庙中,龙首人身像上,碧蓝的玉石珠子闪过一抹蓝光,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四处扫射,最终停留在双翼神像上。
光芒散去,唯余缱绻。
一盏茶后,魂体的颜色淡了一个度。
他掀起床帘看了看,晏明羽那苍白的脸上已经浮起了一抹浅红色,因疼痛而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嘴也不撅了,双唇扬起浅浅的安然的弧度。
次日一早,晏明羽在肚子的轰鸣声醒来,还不等睁开眼,清炖羊肉的香味就钻入了鼻孔。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飘到桌边,啃了足足一盆羊肉才清醒过来。
看到一脸担忧的姜河时,晏明羽本想说点正经话,比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结果一句“我好饿”脱口而出。
控制不住,根本控制不住。
姜河只问了一句,“肚子撑得难受吗?”
“不难受,”晏明羽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睁着无辜的双眼,有气无力道,“我就是饿,好饿好饿……”
二话不说,姜河又去厨房端了两盆羊肉来。
晏明羽吃了个干干净净,那股几乎择人而噬的饥饿感才总算消失了。
斯文地擦干净嘴巴,晏明羽嘿嘿一笑,对着姜河挤眉弄眼,“我厉害吧,一夜狂奔八百里,还不快叫哥……”
姜河很平静,“明羽哥。”
晏明羽脸上的作怪表情戛然而止,化作谨慎,“你真叫我哥了?”
姜河无奈,就一个称呼而已,至于吗?这人本就比他年长几岁,叫一声兄长也不算什么。
于是他又叫了一声,“明羽哥。”
“你真叫了?”晏明羽咧嘴傻笑,“是不是已经拜倒在哥的英明神武之下了?可惜我我把你送的疾风符都用完了,还有金刚护身符也用了一张,那些药瓶都摔出来了,也不知道里面的药还能不能用……”
眼见对方唠叨起来有止不住的趋势,姜河连忙制止,“拿出来我看看。”
晏明羽翻出储物袋,把瓶瓶罐罐都摆在桌上。
姜河神色认真,一一检查过,有用的就留下,没用的就拿走,“回头我重新炼制好的送给你。”
检查完丹药后,晏明羽就迫不及待地分享了自己深入敌营的英勇事迹。
耐心听完整个过程,姜河微笑,“也就是说,你在明知对方是一支兵强马壮的军队,还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修士、是否能对你造成威胁的情况下,就这样直接莽上去了?”
“没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晏明羽扬起下巴。
“以后,我是你哥。”姜河瞬间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瞪了晏明羽一眼,端起盘子就走。
再看那张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脸,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揍上去。
“诶诶诶——不是,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晏明羽懊悔得直拍大腿。
怎么分享冒险经验还带掉好感度的?真是岂有此理!
早知道就不瞎大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