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翟赶走对街屋顶的狼卫后,往下看,看到温振被包围的场面,又下令王储暗卫对下面的狼卫放箭。
突然,从暗处冲出一个面带暗金面具的男子,加入战局。
他从背后偷袭秦金鼎,被秦金鼎反手一击挡下。
秦褚臣本来在暗处看到温振以一敌多,就有些着急,看到从屋顶射下来的箭雨后,再也忍不住,出手了。
但那些箭似乎并不是针对温振,两人压力大减。
嬴子翟并未认出秦褚臣,在秦褚臣出现时,甚至打出停手的手势。
他在屋顶观望了一会,确定他是来帮温振的,才放下心。
“避开温振和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暗卫又继续对付其他狼卫,直到确认剩下的狼卫温振能处理后,他才带人离开。
秦金鼎被偷袭,本来就很恼火,尤其对方还只针对他一人,盯着他打。
对方戴了一个暗金面具,遮住整张脸,右眼却宛如黑洞,诡异的什么都没有。
他瞬间想到什么,对这个人的身份越发肯定。
“是你?听说你被秦褚定打坏一只眼睛,看来是真的。我今天就将你活捉交给爹看,看看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手上动作越发狠厉。
秦褚臣眸光一冷,“叫什么爹,你也配?”
听到秦褚臣的声音,温振整个人都愣住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眼下要先解决面前的狼卫。
秦褚臣不想桥上的秦褚定认出自己,将秦金鼎往旁边巷子引。
而秦金鼎已经不想杀温振了,他此刻有了个更感兴趣的目标,血液都在沸腾。
谷德怀趁乱朝秦褚定射的一箭,被秦褚定打了下来。
秦褚定疑惑,按说那个方向不可能有箭……除非还有别人……当他看到温振,就知道秦金鼎那个废物失败了,脸色不由一黑。
温振所站的地方,靠近桥头。
秦褚定紧紧盯着那边桥头,试图找出放冷箭的人,却无意看到有人从桥洞飞快跑出来,逃命一般。
他警铃大作,“不好,桥要爆炸,往后退!”
话音刚落,桥底爆发惊天巨响,大桥轰然倒塌。
他及时护着皇帝一行退到桥另一边,但还是被气浪波及,许多人都被掀翻,昏了过去。
秦褚臣瞎了一只眼,视线范围严重受阻,几乎被秦金鼎按着打。
秦金鼎越打越狂,秦褚臣被他打伤,靠墙而坐,吐了口血。
之前在隐园,还能和秦金鼎打得有来有回,哪像现在这般,如同丧家之犬……他真厌恶变得这样弱的自己。
一想到被秦金鼎捉回去面对秦廷、秦褚定,他就烦。
突然,一抹冷光从秦金鼎鼻尖划过。
嬴子翟手持横刀,往秦金鼎脸上横向一挥,将他逼退。
秦金鼎看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寡不敌众,转身想逃。
嬴子翟飞出横刀,直直飞向秦金鼎背后。
秦金鼎意有所感,旋身打掉横刀,但那个位置刚好在巷口,“嘭!”的一声,他被爆炸的气浪波及,弹飞出去,飞出老远。
嬴子翟脸色大变,他以为陛下还在桥上,跑出巷子一看,眼前已是一片火海。
秦褚臣不能让秦金鼎活着离开,他拼着一口气,提刀站起来,强撑着去找秦金鼎。
秦金鼎被气浪炸得头晕目眩,从而让秦褚臣有了可乘之机。
打到最后,两人已经握不住刀,全靠近身肉搏,秦褚臣像条蟒蛇一样缠住秦金鼎,从背后死死勒住他脖子,活生生将他勒断气。
秦褚臣力竭,喘着粗气,瘫倒在地。
时间看似过得很漫长,其实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他稍稍抬起身,看到温振奔向火海的背影,嬴子翟一行人跟在他身后。
还能跑,看来没他什么事了。
爆炸时,温振在和狼卫对招,那狼卫挡在他面前,因此没受什么伤。
骚乱开始之前,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老爹的名字,心里担心老爹的安危。
爆炸炸裂了结冰的河面,他踏着碎裂的冰面跳到对岸,看到的就是温见博左膀中箭,额角流血,生死未卜的场景。
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出来另一拨人,在围攻元帝,只有少数几个人吃力地护着温见博。
温振全身血液逆流,双目充血,心都凉了。
而君臣之道大于天,他只能选择先救皇帝,那一刻,他真痛恨那样的自己!
围攻元帝的蒙面人个个身手不凡,而又以与秦褚定交手的那个为之最。
眼看秦褚定力竭落于下风,温振横插一刀,将对方的攻势接过来,让秦褚定得以喘息。
温见博受伤,温振的心就乱了,招式暴躁狠厉。
“你别给我碍事!”
他低骂一句,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送他爹回府疗伤。
这只不过是温振高度紧张时的自言自语,对方却以为他认出自己,动作一顿。
虽是微不可察,却还是引起温振怀疑。
温振仔细打量对方的眼睛,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双方眼里都有探究,下手就有几分犹豫。
这份犹豫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嬴子翟来插手了,二对一,蒙面人没有胜算。
忽然,从天而降一颗烟丸,在他们之间炸开。
温振和嬴子翟不得不伏低身体,以袖捂鼻,怕烟丸掺杂迷烟。
有一同样蒙着半张脸的神秘人窜到那蒙面人身边,蒙面人起先还想给他一刀,却被神秘人挡下来。
神秘人对他说:“嬴子骞也来了,在后面,赶紧走!”
是提醒他来的,但两人似乎又不相熟。
谁都知道长安嬴家兄弟,都是武状元,身手奇高,兄弟联手,天下无敌。
蒙面人没有恋战,很快消失在烟雾中。
温振没能想起那蒙面人,却分明地记得神秘人的声音。
火烧货栈那晚,他听过,剿灭黑火帮那晚,他也听过——那把粗狂豪爽又狡诈的声音——他甚至记得他的脸——他是金风月苑的人,或者说是太子的人!
温振震惊了,脑筋疯狂转动,忽然记起蒙面人的身份——是薛骐,大公主身边的侍卫!
一群疯子!
嬴子骞看到爆炸的火光冲天,很快带人来支援,刺客作鸟兽散得飞快。
温振将温见博送回温府救治,所幸没有伤及要害,中途短暂醒过一次,见到邓文君、还有两个儿子都在床边,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温振气不过,见老爹已经没事,转身就往外走。
“哥,你去哪!”温挺连忙问。
“我去查是谁干的!你在家照顾好爹 !”
夜已深,温振单骑赶到金风月苑,杀气腾腾地穿过寻欢作乐、纸醉金迷的人群,直奔上次一起商议的地方。
下人都在拦他,拦不住。
温振一脚踢开门,房间里,沈朿和张瑾都在。显然,张瑾在汇报今晚的情况。
他看到张瑾,整个人都炸毛了,冲过去,一把将他按倒在圆桌上,揪着他的衣襟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策划的炸桥?知不知道我爹在上面!陛下在上面!就那么迫不及待想坐那个破皇位!”
相比救张瑾,沈朿先一步去将门关上,还吩咐仆人在门口守着,以免走漏风声。
张瑾知道他气疯了,也不还手,只是解释:“不是我们……只是那里面有个大公主的人……”
“那个疯女人!已经恨陛下恨到要弑父了是吧!为她的情,为她的爱,是不是有病!转告殿下,管好那个疯女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破地方,他真是一点都不想多待,警告一番转身就走,留下沈朿和张瑾面面相觑。
温振回到元帝遇刺的地方,嬴子骞已经命人封锁那里。
邓义禹也在,听到马蹄声,远远看过去,看是温振,命人放行。
“姑父怎么样了?”他问。
“无碍。你们发现什么了?”
“嬴子骞在那边发现弩箭的痕迹不对,正在埋头研究……”
河面已经搭起简易的木板通行,温振快步穿过去,来到他被狼卫偷袭的地方,就看到嬴子骞正从地上捡起一张寸弩。
“发现什么了?”
温振盯着他手上的寸弩,那是他扔掉的、谷德怀的寸弩,形制和一般寸弩不一样,是特别设计的。
旁边另有一个脸生的校尉拿着一张寸弩,与他们之前在胡商货栈发现的寸弩款式一致。
嬴子骞看他一身狼狈的样子,顿了顿,才说:“温相左膀中的箭,从现场来看,应是从这边的屋顶射出的……对街屋顶有对射的痕迹,还有狼卫尸体,可见屋顶的是两拨人……
狼卫身上插的弩箭更为精细,对街屋顶没有发现其他寸弩遗留的痕迹,大概对方全身而退……巷子里有血,又或许他们其中有一人受伤……”
他没敢说的是,插在狼卫身上的弩箭看着像朝廷军用的尺寸款式。
如果射向陛下和温相的弩箭是从这边发出去的,岂不自相矛盾?还是说,有人挪用了朝廷的军用寸弩……
敢这样胆大妄为的,他目前推测只有秦党,可秦党已经有私制的寸弩,用得着挪用朝廷的吗?狼卫就是他的人……这又是自相矛盾。
兵部应该有领用军弩的名册名单,稍后他得去查查……现在人多眼杂,他还是不打草惊蛇了。
他一边说,一边思索着。
“地上发现的这张寸弩形制特殊,所用的弩箭和狼卫用的不一样,和插在狼卫身上的也不一样,说明今晚行刺的至少有三波人……
那边躺着的一具尸体,我在隐园和他打过照面,可以确定,今晚的刺客,一定有狼卫。”
那具尸体,他说的是秦金鼎。
温振心想:不对,至少是五拨人……
爆炸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以致他忽略了一些细节,比如屋顶最后一波箭没有射他,是不是意味着屋顶除狼卫外的那波人认识他?太子的人?
薛骐明显不知道沈朿的那个手下会来救他……是不是意味着他自己单独行动?
大桥爆炸与谁有关?薛骐长年在宫里,不可能搞到火药,他一个人可策划不了这件事……太子已是东宫皇储,更不可能炸死自己的爹……
狼卫?秦廷?
可他对秦廷的计划又感到困惑,如果火药包是他弄的,秦褚定可是在桥上,连儿子的命都不要了吗?
皇帝和他老爹都在桥上,炸死他们二位,再直接从太子手上夺位岂不更快?让那个狼卫专门来杀他干什么?
太子的人,狼卫,炸桥的人,薛骐,谷德怀……五拨人……
还有秦褚臣,为什么要来救他,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推理完,天也快亮了,温振头都要炸了,只觉得鼻子湿湿的,总有鼻水想流出来。
鼻水太多,没忍住,他拿袖子去擦了擦,却听得邓义禹惊呼。
“阿振,你流鼻血了!”
皇帝的人(嬴子翟),太子的人(张瑾),狼卫(又分刺杀温振和假装刺杀皇帝,两拨人),炸桥的人,薛骐,谷德怀……不算秦褚臣,其实是六拨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刺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