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现代篇 第119章 第 119 章

这举动引得包厢内众人再次侧目，窃窃私语声又起。

阿弃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两人，身体微微前倾，但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守在了洗手间外的走廊阴影里。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里面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隔音极好的门板吞噬了外面的靡靡之音，只剩下顶级换气系统低沉的嗡鸣。空间宽敞得惊人，铺设着黑色大理石，镜面镶嵌着灯带，反射着冰冷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气息，是雪松与白麝香的味道。

凌芸走到盥洗台前，双手撑在冰凉的石面上，微微喘息着，镜子里映出她绯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用力拍打脸颊，试图驱散那恼人的晕眩。

林渡反手关上门，倚靠在门边的装饰柜旁，好整以暇地看着镜子里凌芸有些狼狈的模样。

“我什么时候能走？”她开门见山，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里显得格外冷清。

凌芸关掉水龙头，直起身，透过镜子与林渡对视，水珠顺着她下颌线滑落，没入丝绒裙的领口，她没有回答林渡的问题，勾起被水浸润得更加饱满红艳的唇，笑说：“怎么？担心我？还是……等不及要回去见你那两位‘室友’了？”

林渡无视她的挑衅，又道：“那些研究报告，什么时候能给我？”

凌芸转过身，身体因酒精而有些摇晃，她面对着林渡，眼神迷蒙：“急什么？创生纪元最顶尖的团队还在分析……你的血液很特别，林渡，非常特别……”她说着，脚步踉跄地朝林渡走近。

就在距离林渡还有一步之遥时，她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或者说，是酒精彻底侵蚀了她的平衡感，她低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目标，正是林渡的怀抱。

林渡眉头微蹙，在那具带着酒意和温热香气的身体撞入怀中的前一刻，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带着支撑意味地扶住了凌芸的双臂，阻止了她彻底跌入自己怀里。

但凌芸似乎就等着这一刻。

她顺势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交付过去，柔软的身躯紧紧贴上了林渡，脸颊埋进了林渡微凉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敏感的肌肤上，那双沾染着水汽的手臂，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林渡的腰身。

“头好晕……”她含糊地抱怨着，声音带着鼻音，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呓语。

丝绒长裙下，两人紧密相贴，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彼此截然不同的体温和心跳，林渡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她不喜欢这种被迫的亲密，尤其对方是凌芸，她能闻到凌芸发间、身上浓郁的酒气混合着那冷冽的香水味，这种气息充满了侵略性。

“站稳。”她试图将她推开。

可凌芸抱得更紧了，仰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林渡近在咫尺的下颌线，呵气如兰：“别推我……林渡，就一会儿……让我靠一会儿……”洗手间顶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她的眼神脆弱又带着一丝狡黠，仿佛吃定了林渡此刻不会对一个“醉鬼”动粗。

怀中这个女人与平日强势形象大相径庭，脸颊绯红，眼波流转，红唇微张，林渡的指尖微微用力，最终还是没能立刻将这块“牛皮糖”从身上撕下来，冷声问道：“报告，到底什么时候能看？”

凌芸仿佛没听见，脸在她颈窝里埋得更深，模糊地低语：“你的味道……真好闻……”

林渡扶着凌芸的手臂没有松开，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低头，看着怀中这个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心思缜密的女人，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旖旎，“凌芸，戏演够了吗？”

凌芸缠绕在她腰间的胳膊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林渡继续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以你的酒量，这点还不至于让你站不稳。借醉投怀送抱这种把戏，太低劣了。”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浇在凌芸头上，凌芸脸上那层醉意朦胧的伪装出现了裂痕，她缓缓抬起头，原本迷离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虽然还带着酒后的水光。

她收紧了手臂，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几乎鼻尖相贴，红唇勾起一抹带着挑衅的弧度：“低劣？那你为什么不立刻推开我？林渡，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

林渡任由她贴着，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所谓的‘凌总’摔在洗手间的地上，太难堪。”

“是吗？”凌芸轻笑，呼吸拂过林渡的唇角，“那你告诉我，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聂红裳，或者楼婉清，你也会这样扶着她们，然后冷静地分析她们是不是在演戏吗？”她的问题尖锐而直接，带着明显的醋意和攻击性。

“这与你无关。我来，是为了报告。你的私人情绪和这些小动作，不在我的配合范围之内。”说着，林渡手上开始用力，是真的准备将凌芸从自己身上剥离。

凌芸感受到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知道再装下去也无济于事，她松开了手，后退一步，靠在了冰冷的盥洗台上。

“报告报告！你就只知道报告！”她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卷发，眼神锐利地盯住林渡，“林渡，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拿到那些数据，你就能摆脱我？就能和你的心上人们双宿双飞？”

林渡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皱的衣领，语气淡漠：“这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凌总如果不想履行，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你敢！”凌芸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洗手间里激起回响，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重新挂上那副属于上位者的面具，“数据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我需要看到你更多的诚意。”

“什么样的诚意？”林渡问。

凌芸走上前，直到再次与林渡距离极近，才停下，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林渡的脸：“比如，学会在我面前，偶尔……卸下你这身冰冷的盔甲。”

她伸出手指，似乎想触碰林渡的脸颊，但在最后一刻停住，悬在半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用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看着我。”

林渡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如果你停止扮演小丑，我自然无需用那种眼神看你。”

凌芸气结，胸口微微起伏。

她发现，在林渡面前，她那些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和手段，似乎总是轻易就土崩瓦解。

“很好。”她咬着牙，点了点头，“林渡，你很好。”

她猛地转身，拉开洗手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林渡独自站在冰冷的灯光下。

门外的喧嚣再次涌入，像一股热浪冲散了洗手间内短暂的寂静。凌芸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略显急促而用力的声响，显示着她压抑的怒火。

林渡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缓步走出，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洗手间里的一切都未曾发生，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包厢，舞池中央的景象却让她原本打算直接离开的脚步一顿。

迷幻的爵士乐已经换成了节奏更强、带着原始律动的电子乐。

凌芸径直走进了舞池中央。她随手拉过了离她最近的那个新生代男星——正是之前试图对她动手动脚的那位。

男星受宠若惊，迫不及待地贴了上去。

凌芸似乎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这剧烈的舞动中，她随着音乐扭动腰肢，手臂缠绕，与男星跳起了贴身热舞，动作大胆而充满诱惑，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在迷离灯光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吸引着全场的目光。

一开始，林渡只是冷眼旁观，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她甚至微微侧身，准备绕过舞池离开。

可那个男星显然误解了凌芸的“热情”，在激烈的身体摩擦和凌芸毫不推拒的姿态下，他原本的敬畏和讨好迅速被膨胀的**取代，动作变得越来越放肆，一只手紧紧箍住凌芸的腰，另一只手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背部、腰侧游移，甚至试图向下探索。

凌芸感觉到了，她的舞步有瞬间的凝滞，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厌恶，但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是酒精的麻痹，是对林渡的赌气，还是纯粹的自暴自弃——她竟然没有立刻推开，发出了一声模糊的、似是而非的轻笑，身体更迎合般地扭动了一下，仿佛在默许甚至鼓励这种行为。

就是这一声轻笑和那个迎合的动作。

林渡原本已经迈出的脚步猛地定住，周身那股一直收敛着的、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骤然爆发，眼神在刹那间变得锐利。

她没有丝毫犹豫，穿过有些拥挤的舞池边缘，朝着那对贴在一起的身影走去。

音乐还在轰鸣，周围的人还在摇摆，但靠近中心的一些人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通路。

男星还沉浸在自以为是的“艳遇”和生理的兴奋中，完全没注意到危险的降临。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他才茫然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林渡那张冰封般的脸和毫无温度的眼眸。

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没看清林渡是怎么出的脚。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男星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到一样，双脚离地，猛地向后倒飞出去，直接撞翻了身后几米外的矮几和上面的酒水杯盏，在一片稀里哗啦的碎裂声中，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一时半会儿根本爬不起来。

整个包厢，瞬间死寂。

音乐还在不识趣地播放，但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着站在舞池中央、缓缓收回腿的林渡，以及她身边那个同样愣住、脸上慵懒和醉意被惊愕取代的凌芸。

林渡看都没看那个被踹飞的男星，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件碍眼的垃圾。

然后，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中，林渡一把抓住凌芸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穿过死寂的人群，径直朝着包厢门口走去。

凌芸被她拽得一个踉跄，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彻底清醒，她看着林渡紧绷的侧脸线条，感受着她身上那股几乎化为实质的冷怒，眼底深处，缓缓漾开了一抹得逞般的笑意。

阿弃迅速跟上，替她们开路，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留下包厢内一地的狼藉，和一群面面相觑、惊魂未定的男男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