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现代篇 第118章 第 118 章

黑色的劳斯莱斯滑入「兰亭」俱乐部专属的地下通道，经过两道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开启的厚重闸门，最终停在一个极为私密的直达电梯前。

阿弃率先下车，为凌芸拉开车门。凌芸优雅地迈步而出，甚至没有回头看林渡是否跟上，便径直走向电梯，她笃定林渡会来。

林渡面无表情地下了车，跟在凌芸身后一步之遥。

电梯内部是暗金色的金属壁板，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无声地向上运行。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喧嚣与奢靡的气息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的顶层复式包厢，设计风格融合了东方禅意与未来主义，弧形落地窗外是璀璨的海市夜景。室内光线被刻意调暗，聚焦在中心区域的牌桌、吧台和柔软的环形沙发上。空气中混合着昂贵雪茄的醇厚、陈年威士忌的烈意，以及数种名贵香水交织出的、富有攻击性的魅惑尾调。

包厢里已经有七八个人，男女皆有。

他们无一例外，都拥有着极其出众的外貌，气质各异，但细看之下，都能找到某些符合凌芸审美的特质——或是眉眼间的精致阴柔，或是骨子里的疏离，或是身材比例近乎完美的健美感。

当凌芸的身影出现在包厢入口时，原本分散各处的男男女女如同被磁石吸引，脸上纷纷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凌总！”

“芸姐，您可算来了！”

“快给凌总让位子！”

殷勤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渡一眼扫过，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一个最近凭借某部偶像剧蹿红的新生代男星，此刻他褪去了荧幕上的阳光形象，穿着丝质衬衫，眼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勾引，正努力想挤到离凌芸更近的位置。

另一个穿着黑色吊带长裙、气质冷艳的女人，则更直接地迎了上来，试图挽住凌芸的手臂，声音娇嗲：“芸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们等你好久了。”

凌芸对这一切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她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既不完全接受，也不明确拒绝，只是用目光淡淡扫过众人。

她的目光在掠过那个试图挽她的冷艳女人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玩味，却并未停留，最终落在了自顾自走向包厢最角落、那个被阴影笼罩的单人沙发的身影——林渡。

林渡的出现，无疑在这个小圈子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她太独特了。

不是那种符合主流审美的艳丽，而是一种清冷到极致、仿佛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孤绝。她穿着简单的黑色休闲装，与包厢里精心打扮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却偏偏夺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有人认出了她。

“那是……林渡？”

“《墟》的女主角？”

“她怎么会跟凌总一起来……”

窃窃私语声低低响起，带着惊讶、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凌芸身边从不缺人，但亲自带来，并且气质如此特殊的，林渡是第一个。

那个试图挽凌芸的冷艳女人，看着林渡径直走向角落，对凌芸、对在场的所有人视若无睹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危机感。

凌芸似乎很满意林渡引起的骚动，她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围着她，然后迈步，也朝着角落的方向走去。

阿弃沉默地跟在凌芸身后不远处，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全场，尤其是在林渡身上停留了一瞬。

凌芸走到角落，并没有坐在林渡旁边的空位上，而是倚靠在沙发旁的装饰柱上，从侍者托盘中拿起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向林渡。

“尝尝？这里的香槟还不错。”凌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

林渡抬眸，目光平静地掠过那杯冒着细密气泡的金黄色液体，没有接，“我说过，不喝酒。”

凌芸也不勉强，自己抿了一口，晃动着酒杯，看着林渡：“怎么？不喜欢这里的气氛？还是不喜欢……我这些小朋友？”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暧昧。

“与你何干？”林渡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深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仿佛准备在这里隔绝外界，独自待到结束。

这时，那个冷艳女人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似乎不甘心被忽视，她倚在凌芸身边的柱子上，目光带着审视落在林渡身上，语气带着一丝挑衅的娇媚：“芸姐，这位妹妹看着面生啊，也不跟大家打个招呼，是不是有点太不合群了？”

凌芸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渡，没有阻止，仿佛想看她如何应对。

林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将对方视作了空气。

冷艳女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正想再说什么，凌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Eva，去帮我看看王总他们那边牌局怎么样了。”

名叫Eva的女人咬了咬唇，瞪了林渡一眼，终究不敢违逆凌芸，悻悻地离开了。

凌芸这才重新看向林渡，俯身，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林渡的耳廓：“看到了吗？在这里，你就是唯一的例外。我不介意你恃宠而骄。”

林渡终于侧过头，对上凌芸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她的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不是笑，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嘲讽。

“凌总的宠，我消受不起。”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凌芸耳中。

凌芸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她直起身，对不远处的阿弃使了个眼色。

阿弃会意，默默提高了警惕。

包厢中心的音乐换成了更慵懒迷幻的爵士乐，沙哑的女声吟唱着暧昧的歌词，有人开始随着音乐轻轻摇摆身体，空气里的暖昧因子似乎更浓稠了。

虽然凌芸示意众人不必围着她，但那个新生代男星还是觑准机会，端着酒杯，坐到了凌芸身边的沙发扶手上。

“凌总，我给您倒酒。”他声音清朗，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为凌芸已经半空的酒杯斟满，橙黄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映出他精心修饰过的眉眼。

凌芸斜靠在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雪茄，没有阻止，她今天穿着那身酒红色丝绒长裙，领口的设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优美的锁骨线条，裙摆下伸出的小腿纤细匀称，脚踝精致。比起那些脑满肠肥的金主，凌芸本身的外在条件就极具吸引力，对于这些攀附她的人来说，能接近她本身就是一种混合着野心与虚荣的诱惑。

男星见凌芸没有排斥，胆子更大了些。

他俯身，拿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凌总，火。”他凑得很近，能闻到凌芸身上那冷冽的木质香气，手指“啪”地一声擦出火苗，为凌芸点燃了雪茄。

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安全的社交范围。凌芸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若是平时，敢这样靠近她、甚至试图有肢体接触的人，早就被阿弃“请”出去了。她不喜欢被动，更厌恶被当做意淫和攀附的对象随意触碰。

就在她准备用眼神示意阿弃的前一秒，她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角落里的变化——那个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的林渡，目光似乎……扫了过来。

虽然只是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凌芸确实感觉到了那道清冷的视线落在了她和那个男星过于亲近的姿态上。

凌芸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在男星靠近的阴影下显得更加放松和无所谓。

她允许了这种越界。

男星显然误会了这种默许。

他见凌芸没有推开他，似乎更“柔顺”了些，心头一热，那只拿着打火机的手落下时，指尖“不经意”地轻轻拂过了凌芸裸露的手臂肌肤。

丝绒般光滑的触感让他心神一荡，他看着凌芸近在咫尺的侧脸，那精致的妆容，饱满的红唇，以及周身散发的、混合着权力与女性魅力的强大气场，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许，他今晚能更进一步。

他的手试探性地，从沙发扶手滑下，似乎想要揽住凌芸的腰肢，或者至少是搭上她的肩膀。

周围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目光纷纷聚焦，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羡慕、嫉妒、看好戏。

凌芸能感觉到那只手即将落下的温度，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瞬，但想到林渡可能还在看着，她强行压下了那股反感和呵斥的冲动，脸上甚至维持着那抹慵懒的、看不出喜怒的笑意。

她倒要看看，林渡能漠视到什么程度。

就在男星的手即将触碰到凌芸丝绒裙包裹的腰际时——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迷幻的爵士乐。

声音来自角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渡面前的茶几上，那只她一直没碰过的香槟杯，不知为何竟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金黄色的酒液正顺着裂缝缓缓渗出，浸湿了杯垫。

而林渡本人，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坐姿，仿佛那杯子的碎裂与她无关，她甚至没有再看凌芸这边，而是微微侧头，望着窗外璀璨的夜景，只留下一个冷硬完美的侧影。

男星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一股无形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他下意识地看向凌芸。

凌芸脸上的慵懒笑意淡去了几分，她看着林渡那副事不关己却又明显制造了动静的样子。

是恼怒？还是……

“够了。”她淡淡地说，声音不大，却让男星瞬间脸色发白，慌忙退开。

凌芸不再看他，端起自己那杯威士忌，目光重新落回角落那个身影上，眼神深邃难辨。

包厢内的气氛在酒精和音乐的催化下愈发迷离。

凌芸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各方敬来的酒，脸上始终挂着那抹游刃有余的浅笑，但眼波流转间，已带上了几分朦胧的醉意，颧骨也泛起了诱人的红晕，她斜倚在沙发里，丝绒长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像一朵盛放到极致、即将沾染夜露的红色玫瑰。

林渡始终坐在角落，面前的裂杯早已被悄无声息地更换，偶尔有人壮着胆子想上前搭讪，都在她冰冷无波的眼神下铩羽而归，她的目光偶尔掠过凌芸，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终于，在又一杯威士忌下肚后，凌芸扶着额头站起身，身形微微晃了晃。

“失陪一下。”她对周围殷切的目光笑了笑，脚步略显虚浮地朝着包厢自带的豪华洗手间走去。

几乎在她起身的同时，林渡也站了起来，径直跟在凌芸身后，也走向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