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现代篇 第110章 第 110 章

林渡沿着凌芸开启的通道，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尽头，那里果然有一部装饰低调却科技感十足的专用电梯，电梯内部没有任何按钮，在她踏入后便自动运行，带着轻微的失重感，将她从创生纪元那深埋地下的秘密实验室，送回了位于海市某处、伪装成普通商业建筑的集团总部地面层。

电梯门滑开，外面是一个私密的接待厅，风格冷峻，与楼下实验室的科幻感一脉相承。

早已有穿着创生纪元内部安保制服的人员垂手等候在一旁，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整齐地叠放着她之前被换下的那身黑色衣物，以及手机、门禁卡等个人物品。

林渡面无表情地接过，走到旁边的休息室，利落地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熟悉的布料触感包裹住身体，驱散了无菌服带来的异样感，让她重新找回了些许掌控感，她将手机开机，无视那些涌进来的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提示，径直收进口袋。

推开接待厅厚重的隔音门，外面是总部大楼一条安静的后廊，可以直接通往一个不显眼的出口。

就在她准备自行离开时，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侧停下。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了阿弃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林小姐，凌总吩咐，送您回去。”阿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之前在那个茶室里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偷袭林渡，以及在这栋大楼地下协助囚禁她的人不是他。

林渡的脚步停下，缓缓侧过头，目光如同冰锥，刺在阿弃脸上，这目光里，裹挟着来自地下实验室的冰冷记忆和被胁迫的怒意。

空气瞬间凝滞。

没有任何预兆，林渡猛地抬手。

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阿弃的左脸上。

力道之大，让阿弃的头猛地偏向一侧，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他整个人都懵了，似乎完全没料到林渡在刚刚“妥协”后，竟会直接对他动手。

作为凌芸最得力的心腹，阿弃何曾受过这种羞辱？一股暴戾之气冲上头顶，他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反应，右手攥紧成拳，肌肉紧绷，骨节发出轻响，就要挥拳打回去，这一拳若是下去，足以让普通人骨裂。

可就在他的拳头即将挥出的瞬间，凌芸在地下实验室控制中心对他下达命令时那双冰冷而充满威慑力的眼睛，以及那句清晰的“林渡是我的人，她的安全高于一切，包括你的尊严”的警告，如同最有效的镇静剂，强行压制了他的冲动。

拳头硬生生僵在了半空，手臂上的肌肉因极度克制而微微颤抖，额角的青筋跳动了几下，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将几乎冲破胸腔的怒意和屈辱强行压了下去。

他想起凌芸对待景皓的下场，深知违逆她的代价。

他缓缓地放下了拳头，重新坐直身体，目光平视前方，不再看林渡，只是那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汹涌波涛。

林渡冷冷地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反应，从暴起再到强行压抑，她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语气淡漠至极，毫不掩饰轻蔑：

“这一巴掌，是还你茶室那一下。你的命，先寄存在这里。”

说完，她不再理会车内脸色铁青的阿弃，转身，径直朝着出口走去，背影决绝而孤傲。

阳光透过大楼的玻璃幕墙，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阿弃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左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清晰地提醒着刚才的屈辱，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要焚毁理智的怒火。

他明白，从今往后，只要凌芸的态度不变，这个叫林渡的女人，就是他绝对不能动，甚至必须确保其安全的存在。

个人的荣辱，在凌芸的目标面前，微不足道。

林渡踏出创生纪元总部，没有回头。

街上车水马龙，她站在路边，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滨江公寓。”

她报出这个地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车子汇入车流，向着城市中心驶去。

林渡靠在后座，微微阖眼。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开始并未在意乘客是谁，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海市的交通一如既往地繁忙，他熟练地穿梭在车流中。

直到在一个稍长的红灯前停下，他习惯性地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想看看乘客的状态。

这一瞥，他的目光顿住了。

后座那个闭目养神的女人，穿着简单的黑色衣服，墨发如瀑，肤色冷白，侧脸的线条完美得不像真人……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眼熟？

司机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你……你是林渡？演《墟》的那个林渡？”

林渡缓缓睁开眼，透过镜片对上了司机激动的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哎呀！真是你！我的天呐！”司机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我女儿可喜欢你了！家里全是你的海报！《墟》我们全家去看了三遍！你演得太好了！简直就是巫王本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在中控台上摸索着，“林老师，能……能给我签个名吗？就签这个本子上！我女儿知道了非得高兴疯不可！”他递过来一个有些磨损的行车记录本和一支圆珠笔，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林渡看着那递到面前的纸笔，又看了看司机因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沉默了片刻，她虽不喜应酬，但也并非完全不近人情，尤其是对方提及了家人纯粹的喜爱。

她接过本子和笔，快速地在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太谢谢你了！”司机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收好本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他的兴奋并未就此平息。

或许是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运，或许是想要在朋友圈里炫耀一番，他做了一个更加冲动的决定。

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打开了一个常用的直播软件，调整好角度，将手机架在了挡风玻璃前，确保既能拍到路况，又能隐约拍到后座林渡的侧影。

“老铁们！看看我拉到了谁！当当当当！《墟》的女主角，林渡！活的林渡就在我车上！”他对着手机镜头，兴奋地压低声音说道。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原本只有寥寥几个，随着他的话音和镜头里那惊鸿一瞥的侧影，人数开始肉眼可见地飙升。

「卧槽？！真的是林渡！」

「司机大哥牛逼啊！这什么运气！」

「渡姐看起来好累的样子，脸色不太好啊。」

「是素颜吗？这颜值也太能打了吧！」

「这是在哪儿？要去干嘛？」

「求渡姐正面！司机大哥镜头挪一下啊！」

弹幕瞬间活跃起来，各种评论和礼物开始刷屏。

司机的举动，林渡透过前方的手机屏幕反射，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眉头彻底拧紧，周身的气压低了下去。

她不喜欢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尤其是在她身心俱疲、急于去见重要之人的时刻。

司机的行为，已经越界了。

“关掉。”

司机正沉浸在直播间热度暴涨的喜悦中，被这冰冷的声音冻得一激灵，他下意识地解释道：“林老师，没事的，就一会儿，大家都很喜欢你，你看这礼物……”

“我再说一次，关掉直播。”林渡打断他，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司机的后脑勺上，“立刻。”

那目光中的寒意，即使隔着座椅，也让司机感到脊背发凉，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屏幕上清冷的女神，此刻散发出的气场有多么迫人，他脸上的兴奋褪去，换上了慌张和一丝恐惧，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也顾不上看直播间里一片“别关啊”、“司机怂了”的哀嚎，赶紧退出了直播软件。

“对、对不起，林老师，我这就关，这就关！”

他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后座。

林渡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紧抿的唇线和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低气压，明白无误地显示着她的不悦。

司机不敢再多话，也不敢再偷瞄，老老实实地专注开车，只是心跳依旧飞快，一半是刚才激动的余韵，一半是被吓的。

他这才真切地体会到，有些明星，真的只适合远观。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

车子抵达了滨江公寓楼下。

“林老师，到了。”司机停稳车，语气带着残留的紧张和一丝讨好，连忙补充道，“车费不用给了！能载你一程是我的荣幸，就当是给我女儿积福了！”

林渡没有理会他的提议，径直拿起手机，对着前排的收款码扫了过去。

清晰的电子女声报出了金额，完成了支付。

“该付的，一分不会少。”她声音冷淡，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司机看着那抹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再说什么，只能讪讪地发动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