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妆 第35章 遮掩丑事

德广没想到竟是皇后有喜了，他愣了一口气，转头便浮上喜色。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此乃大喜事！”

张太医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连声道喜。

赵贵妃将所有言语都堵回肚中，神色一时怕一时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没有表示。

她勉强笑道：“臣妾这也恭喜皇后娘娘了”。

这边有了信，不管怎么说，德广便也能交差了。

他找到机会开口告辞：“娘娘遇喜，大公主亦无虞，可谓是双喜临门！陛下还在等消息，老奴这就去回去禀报去了。”

皇后突然拦住了他，“公公留步，本宫还有个不情之请。”

德广也不是不懂事的，立时便应道：“娘娘请讲，老奴必无不从。”

“本宫这里的好消息，还请公公暂时不要声张，便将此事悄悄告诉bi'xia。”

“是！皇后娘娘说的是！”皇后话中深意，德广一点便通，哪有不答应的。

前朝朝会还在继续，今日格外漫长。

从户部所管的财政，再说到兵部所管的兵马，又到工部所管修缮事宜。皇帝渐渐走了神。

眼神一转看到看在一处的肃王父子，他点了楚璟的名：“肃王世子，司隶校尉查顾国丈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顾国丈案发于宫外，与宫中实在是扯不上什么干系，加之赵轲先前办案不利，皇后闹着不肯将此案交由他去办，最后也只好落在司隶校尉手里。

楚璟不急不缓的站出来，“陛下，臣暗中搜查，发现凶手与北境异族脱不了干系。”

“哦？何以见得？”皇帝没想到这一茬，眉头高高隆起。

楚璟自袖中摸出一张画纸呈上去，解释道：“臣当日搜查顾国丈被杀害的书房，起初一无所获，定是凶手离开前清理了现场。随后臣多次搜寻，在顾国丈的尸体所在的不远处找到了这张画纸，因着藏在桌案下方的的缝隙中，并未被凶手带走。”

皇帝展开折在一处的画纸，上头画着颇为奇怪的图案，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陛下请细看这图案，下笔似乎十分匆忙，笔记潦草，想来是顾国丈趁着凶手不注意所留。”

皇后又问：“这到底和何物啊？”

楚璟也并未肯定，只道：“臣多方查探，方知这图腾与北方异族的刺青有些相似，想来二者也是同源。”

相国出言质疑：“世子前头的话也不过都是猜测，若是将此物作为证据，是否太过牵强了些？”

楚璟并不反驳，甚至认同了他的说法：“相国说的是，这图腾的确证明不了什么。”

话落，他又道：“臣本也没将这图纸当做一回事，可就在昨日，臣于洛阳城外找到了一具尸体，尸体的颈部上恰恰就有这图腾。”

相国还是不认同，道：“即便是如此，也证明不了到底是谁杀了顾国丈！”

“相国说的是。”楚璟仍旧不反驳，继续认下。

皇帝不大满意，隐隐有问责之意：“那这案子岂不是查不清了？”

楚璟这才又道：“陛下，这案子虽难办，但也不是不能办。臣多番查探，这尸体与平康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还需验证。因此臣恳请陛下，允臣带人搜查城中各户，不论尊卑，一视同仁。”

这事儿真要说起来可不好办，这洛阳城中达官贵人不在少数，若是都允他去搜，岂不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他话音一落，反对的朝臣便不在少数。

皇帝一时没有答应，蹙着眉陷入思索。

搜查这事儿定是要得罪人的，但若是楚璟出面得罪人，肃王府受损，皇帝也算乐见其成。

想到这里，他思绪蓦的一轻，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朕允了。”

皇帝一答应，许多朝臣的脸色都不好看。

楚璟退回原处，德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殿中，众人松了一口气。

德广快步上前，对着皇帝一番耳语。上头的人便看着皇帝的神色变来变去，最后归于勉强的平静。

楚弘端着笑，道：“今日朕已遣了张太医为公主诊脉，公主冰清玉洁，与谣言不符，这造谣的人实在是该死。”

下头的人面面相觑，连声称是。

皇帝面色一狠，看向三皇子，道：“老三，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定要将幕后之人给朕找出来，赐他凌迟处死，以泄朕心头之恨。”

三皇子楚重神色变换几番，竟听得后背一凉，“是，儿臣领命。”

朝会散了，皇帝扶着德广的手离去。

方一离开众人的视线，楚弘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道：“将皇后给朕叫到御书房来。”

两柱香之后，皇后便到了御书房中。

皇帝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喜怒难辨的问她：“听说皇后有孕了？”

皇后怎会不懂皇帝话中的意思。

皇帝已有数月未曾临幸过她，她却突然有孕在身，只能是给皇帝带了绿帽子。

她立刻跪下喊冤：“陛下息怒，臣妾怎会有孕？臣妾撒谎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怎么个不得已之法？”皇帝的面色仍旧没有和缓，皇后敢当众撒这个谎，必然是为了遮住更大的丑事。

“陛下，今日张太医诊出的有孕之相，并非臣妾。”在皇帝阴云密布的注视里，皇后颤着声道出缘由：“有孕的是大公主。”

她话音刚落，殿中立时便有茶盏落地的声响。碎片飞溅，直奔脸上来，皇后吓得急忙侧身躲开。

“请陛下喜怒。切莫伤了自身。”

皇帝虽然早有些猜测，可如今皇后亲口确认了此事，他仍然觉得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皇后面上浮现惧怕之色，颤颤巍巍的流着泪，道：“陛下，您突然遣人为大公主诊脉，臣妾以为大公主身体不适，慌忙跑去瑶云阁察看，可是没想到正见到赵贵妃百般阻拦，将德广公公拦在了殿外。”

她抹了抹眼中泪水，哽咽着，继续道：“臣妾怎么说也是大公主的嫡母，若是她身体不适，我又怎会置之不理，便带了张太医去为大公主诊脉。”

如此也说得过去，皇帝对着她的厉色稍缓，“继续说。”

“张太医第一次诊脉后说大公主身强体健，这本是好事，臣妾听了本该高兴。”皇后犹豫了一瞬，哭诉道：“可是皇上啊，臣妾掌宫多年，无微不至的照顾宫中子女，怎会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拧紧了眉头，十分笃定的道：“大公主常年节食，宫中哪个太医不说长公主气血有虚，随手一翻宫中脉案便能查证。张太医有神医妙手之名，又怎会平白有此一言？”

皇帝听明白皇后话中之意，便知这件事情里头皇后所谓确实无从指摘。

他又缓了缓辞色，温和些许，问她：“然后你又是怎么做的？”

“臣妾觉得奇怪，又见床帐盖得严丝合缝，便掀帘进了帐中，果然见到诊脉的丝线竟然缠在宫女手上。臣妾心中预感到不妙，又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便假借让张太医为臣妾诊脉之名，给大公主再诊一次。正是如此，张太医随后便探出了大公主已有身孕，这喜脉竟是三月有余。”

说着她便将手按在心口，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

“大公主也算是臣妾的女儿，好好的女儿家竟然未婚有孕，臣妾心中又痛又急。为了圆今日的场面，只能担下有孕之名啊！”

说罢皇后便跪在殿中哀哀的哭起来，看着还真有几分慈悲像。

皇帝心中对皇后的作为，也是满意的，便劝道：“皇后莫哭，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今日你做得很好，好在有你才没让朕在朝臣面前成了笑话。这样，你先回长乐宫，朕晚膳时分再过来看你。”

好不容易从皇帝嘴里得了句好话，皇后却未应下。

她面露纠结，吞吞吐吐的道：“陛下，臣妾有一事，一直藏在心里不敢告诉任何人。这几个月以来，臣妾想起此事便寝食难安，今日定要禀明陛下。”

方才的心软和满意还在，皇帝还宽宏得很，颇有耐心。“何事？尽管告诉朕。”

皇后这才道出：“是四月十五宫宴那日的事，事关大公主与长公主嫡子。”

一听到这两个名字，皇帝便直觉不是什么好消息。

皇后一五一十的回忆着宫宴当日的所见所闻：“四月十五那日，我曾于晚宴时向陛下请辞，说是要去处理宫中事物。当时，恰逢母后感到疲累，便与臣妾一同离去，陛下可还记得？”

皇帝一想是有此事，便点了点头，示意皇后继续。

“其实，当时不是臣妾的长乐宫有事，而是有宫人来禀报，说望远阁中有人公然行□□之事。待出了门，臣妾将事情禀明母后，母后当即便发了怒，与臣妾一同去了望远阁。只是没有想到，我们一走入望远阁中，竟然见到，竟然——”

说到此处，皇后又开始哽咽起来，眼泪顺着脸侧滑下，一副心碎的样子。

皇帝听到此处被骤然打断，催道：“皇后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皇后这才敢接着往下说：“臣妾与母后皆亲眼见到，长公主正与长公主嫡子在床榻上行夫妻之礼。甚至，床榻上还有两名美婢作伴。那陈翰享尽齐人之福，场景甚是□□。臣妾此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每每想起，便恨不得自戳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