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那得清如许 第55章 釜底抽薪

原本肖筱是要送柏水回家再自己打车回家的，没想到柏水粘人劲又犯了非得跟着自己回家。肖筱长叹了一声却无可奈何带她回了自己家。一进屋柏水就是完全放飞自我从她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瓶不知道是哪次聚会留下的红酒，也没确定生产日期就开始喝起来。

肖筱对酒精过敏，也没管柏水做自己的事去了。等她洗澡后从浴室出来瞧着豪放姿态躺在自己纯羊毛沙发上的柏水心里阵阵地疼，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理了理边角，“柏水，能不能对我们家亲爱的好点？”

“你有新欢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盯得肖筱心里直发毛，咄咄逼人的架势“我不是你最亲爱的了？”

“唷！这怎么还吃醋了呢”肖筱拍开她的腿自己也坐了上去，将头发挽成丸子状，“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柏水抿抿嘴唇，有些嫌弃的将酒瓶放得远远的，“你这酒什么时候开的，味道都变了。我不会中毒吧？”

“都空瓶了，现在才想起这事？”肖筱闻了闻她手上拿着的酒杯，“这味道是有些奇怪。不过酒估摸着才开不久，不会有事的！”

柏水沉沉吐出一口蜷缩在沙发角落，轻轻踢了下正专心玩手机的肖筱，“小小。你说用婚姻能困住...”

后面的话她说的有些含糊不清，肖筱听了个大概，“你说的是人，还是心？”

“人都困住了，心大概也跑不掉吧？”

“今儿怎么这么多感触？是要想要困住...何许？”

“道行太浅，还得专心在我佛前修炼才行。”

肖筱倒也不玩手机了，扑在柏水身上扒拉出她的脑袋，“怎么，真要掰了？生日那天还跟我炫耀来着，不像啊...那是受网络流言影响了？”

“不是。”柏水紧闭着眼睛打下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的手，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小小，我想结婚了。”

“想嫁给他？”

“原本是这样想的。”

“他拒绝你了？”

“没明确表态。我在西柳镇时被困在地震现场，九死一生的时候恰好他也出现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跟他说我想要嫁给他。”她低声将那个故事娓娓道来，她如何亲眼看着人离开这个世界，又怎么以读秒的方式捱过死亡召唤。他是怎么出现的，他以身相护的瞬间她在想什么，她乱七八糟说了好多甚至言语不流畅、逻辑也混乱。可肖筱却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后来呢？”

“我就回来了。”

“那你要怎么做？”

“再...试试..”

柏水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真伤心了，肖筱拿过毛毯盖在她身上关掉所有的灯仅仅留了一盏落地小台灯。柏水迷迷糊糊地想着，她应该还是要再试试的。

凌晨五点，柏水醒来全身酸痛无比尤其是脖颈，手机也没电关机了，她摸摸自己的脸才放下心来。嗯，肖筱已经帮自己卸妆洗过脸了。窗外天都还没亮起来，柏水拿上自己外套和车钥匙走出了肖筱家里。

一道红色暗影穿梭在刚刚苏醒的城市之中。食欲是人体机能恢复最初觉醒的，柏水一路打量着才发现起太早了连早餐店都没有开门。直到进了小区停车场，她都还心心念念着小区门口的烧麦和红豆粥。她想，今早自己一定要吃到这个，又想想还是打包带回去同张群英女士一起吃好了。毕竟她们一起吃早餐的时间不多，就只是想象眼前已经浮现了张群英女士别扭却又开心满意的表情，嘴里肯定还会叨叨着，“柏水，别以为一顿早餐还是买来的就能让我消气！就算是你亲手做的也没门！”念叨完之后再吃得一脸高兴。一想到此画面，她竟低低地笑出了声。

“叮铛..”钥匙碰撞的清脆声响起。

柏水的浅笑僵在嘴边，两秒后再次舒展开来，看向门口旁那道挺拔的黑影诧异地开口，“这么早？”

何许看着她逐渐走近，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他以为她会像昨晚在酒吧里一样视若无睹略过他，她的平静让他拧起了眉头。

“你手机关机。”

“啊？哦，没电了！”她竟一时没能跟上他的思路，她抽出钥匙推开门，“进来吧。”进门后柏水将包挂在玄关壁钩上，随意蹬掉豆豆鞋就那样光脚踩着地面往里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起了何许才转身，却见他站在门口一动未动，“怎么了？”

“...”他沉默着却抿紧了唇。

柏水返身过去拉着他，笑了“我这里又不需要门神，你一直站在门口做什么。何况我可请不起像何队长你这样的！进来吧，我保证不像昨天那样逗你了！”说着她还规规矩矩地伸出手指保证。

“柏水，你昨天生气了？”

他问得有些小心，她弯腰拿鞋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将拖鞋摆在他脚边，“嗯，一点点。”

“你来这么早就为了确认这个？”柏水觉得有些好笑，又暗示自己不能跟直男太过计较，否则纠结郁闷的还是自己。

何许瞧着她唇动了动，“我来拿衣服？”

“拿衣服？”柏水重复了一遍。

“嗯。”

“行！”见他不动如山的模样柏水也不再多费唇舌，不紧不慢地从烘干机里取出衣服，还饶有兴致地替他叠整齐从衣帽间取了漂亮纸袋装上，“何队长，你的衣服拿好。”

何许接过后嗯了声，视线却一动不动地瞧着她，明明是他亲口所言天还没亮特意来拿衣服可他的目光却半分也没有被衣服吸引，没有从柏水脸上偏倚分毫。“何队长，衣服已经在你手上了...”言外之意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柏水笑得礼貌送客之意明显。

“好，谢谢。”

“不客气。”

“我走了！”

“何队长慢走...”

门一关上，柏水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假笑真累！混蛋，自己还抵不上他一件衣服！

将手机充上电后，柏水去浴室洗漱。室内手机提示音滴滴滴响个不停，以为是工作上的急事她含着牙刷就跑了出来。未接来电一共五个，不多。准时准点每隔一小时一个，从零点开始到凌晨五点。柏水边思考着边打开了门，从门边探出脑袋看到倚在墙边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人，她手里拿着牙刷脸上笑得皎梨盛开，“还落下了什么？”

他居然在这里等了一夜。

“不管落下什么我都可以带走吗？”

“说说看。”她学着他昨晚的姿态。

他想说，“我可以带走你吗？”

他还想说，“柏水...你要跟我结婚吗？”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出口，只简单问了一句，“要一起吃早饭吗？”

“你等了一夜就为今天的早餐？”

“嗯。”

“好。”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开关，电动牙刷嗡嗡地响着，柏水指着自己唇齿，“你等我几分钟。”

何许瞧着那双白皙的脚丫踩着地砖消失于那道白色玻璃门后，垂头低低扯了扯嘴角。

柏水速度很快，三分钟后准时出现在玄关处，素颜朝天马尾高高束起，微卷的发尾正好落于她的后颈处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扫着。依旧是昨日的居家运动连帽衫纯白色配有红蓝两色条纹从肩臂到腕处拉下两条竖纹，她没带手机手指勾着零钱包关上了门。 “走吧！”

“想吃什么？”何许主动开口问道。

“小区门口的烧麦和红豆粥。你不挑食，可以吧？”

“嗯。”

“这家店从我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在国外馋得不行的时候自己也有学着做，但怎么味道都不像。你喜欢是甜口的还是盐口的？”

他咽下了那句都可以，想了想才开口“盐口。”

“行。”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小区，店铺刚好就在门口第二家。“大姐，麻烦帮我打包四份烧麦和红豆粥，甜口盐口各两份，谢谢！”

“是小柏呀！今天怎么这么早？”老板娘迎声而出见到是柏水笑开了颜。

“早起的鸟儿有虫啊。早点来觅食！”

“行你等等！你来得太早了估计还要再等十分钟，不然你先坐坐？哟这是你男朋友啊，长得真俊、身板儿也好看！”老板娘一边偷偷打量着何许边想着柏水竖起了大拇指，“小姑娘可真是有眼光！”

“大姐！您可真爱说笑，这话可别在他面前说。”

“怎么了？”老板娘瞬间降低了声音，一副神秘的样子。

柏水瞅了眼身旁的人，将掌心放在嘴边作势要说悄悄话可却又是正常对话的音量故意讲给何许听，“怕他尾巴翘得老高！”

老板娘乐得哈哈大笑，“那你们坐一下？”

“没事我们四处溜达一下，您忙别管我。记得帮我打包就行！”

他俩出来得太早了，现在都才六点过一刻钟，昏黄的路灯照着地面，一瞬间竟分辨不清这究竟是夜里还是清晨。小区对面是条步行街，旁边是幽密的公园适合做些运动。晨跑的人开始鱼贯而出，渐渐地也出现了练太极拳的、舞剑的、打球的。

两人走过马路沿着公园外围的暗红色软胶小道慢走散步，除了偶尔避让跑步的人之外倒也清静。

“这次集训后可以休息几天呢？”

“三天。”

“不用先回大队报道吗？”

“陪你吃饭早饭后就过去！”

“集训中有受伤吗？我瞧你后腰处淤青了很大一块儿！”

“训练时候发生的正常碰撞，不疼。”

“真不疼？”

柏水故意伸手戳了戳，何许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还好。”

“你要不要坐坐？”柏水指着前方的双人木椅座位。

“走累了？”

“嗯。”

“手怎么这么凉？”说着他拉出她一直放在衣兜的右手握住，果然掌心以下都是冰冰的，拉开自己外套握着她双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取暖“穿少了？”

“不冷。除了夏天手和脚一直都是这个温度，平日也有运动晚上也有用热水泡脚的！”

柏水平日在他怀里总爱玩小动作，今天却尤其的乖顺。心口处的小手一动不动安静地仍由他握着，他觉得如果自己松手她应该也会收回去。她不太一样了，或许是在生气，但她的表现又不像。或许是在别扭，可对于他的靠近却丝毫不排斥不抵触。想到此，何许松手了。如他所想一样，柏水看了他一眼后主动地将手收回去自己揣进衣兜里，甚至还体贴地帮他拉上了衣链。

“走吧，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好。”他起身跟在她身后，微卷的发尾轻轻扫着她的后颈处却让他痒痒的。他看着接过打包好的早餐后一路上安安静静地走在他身边的柏水，他在想，如果这是散伙饭，他是吃还是不吃。然后他应该要说些什么，是缠绵的挽留，还是冷酷的转身就走。

“何许？”

他走神了，柏水在唤了何许三遍后才意识到这点。

柏水抽出钥匙，“我又不会吃了你，这怎么连屋都不敢进了？”她用力推了一下避开了他受伤的地方，却没推动。何许自己进了屋换上鞋，帮忙拿出了餐盘和碗筷，柏水配合着装盘，将另外两份拎在手上，边往玄关处走关开口说，“你先吃，我把早餐带到楼下去，很快就上来！”

何许还来不及回应，柏水就已经踩着豆豆鞋出去了。何许瞧着自己这处境苦笑一下，突然间脑海里闪过白皙娇嫩的肌肤，那是无意走进她卧室里撞见的。他慌乱地起身走进浴室准备用冷水冲脸，见到洗漱台后愣在原地，昨日种种画面一帧帧闪现于脑海之中，他瞧着镜子里的面容眸底是被他禁锢已久的、刻意遗忘此刻却令他无法忽视的**。

“小许，体检结果出来了全项达标。”

“你的申请组织批了！三天后回大队交接工作，目前暂时由王梓接替。”

“是南苏丹，你好好准备一下。五月二十七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