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那得清如许 第54章 回到原点

她从浴室出来后将拖鞋胡乱扔在门口，光脚踩着冰凉的地砖直直走向厨房开火、微波炉、烤箱确保三管齐下后才回了自己房里。余光无意瞟到自己身上穿着的吊带睡衣，心底暗骂肖筱也忒不靠谱了，还大言不惭地开口有她的口碑保证肯定是手到擒来。她要退货！！

她站在衣帽间门口瞧着壁挂墙面镜里的衣服越看越生气，她脚步利落地踏上三寸高的台阶站在衣帽间门口扬臂瞬间脱下了睡衣愤怒地扔在地上，要不是看它价格高柏水才忍住要踩上几脚泄愤的冲动。“吱”门被推开，何许站在门口愣住。柏水回头瞧了他一眼波澜不惊地收回了视线不紧不慢地套上居家运动衫系紧裤带，等她回头时门已被掩上。出卧室后她先望向客厅空荡无人，浴室里却传出哗哗水声。见门只是轻掩住还留了一道手臂的距离她才伸手推开，何许已经在洗衣服了。

两人目光对视，气氛有些微妙。是柏水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可以用洗衣机”她边说着边伸手将自己头发挽起朝他走过去蹲在他脚边，帮着他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下一瞬洗衣机震动声有节奏地开始响起，柏水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这是烘干机也是好的可以使用。这是新毛巾你先擦擦手！”她替他轻轻擦拭两下止住不停下坠的水珠后便松开了手。何许接过毛巾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她替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实木桌面上，“你先坐着等等，我去厨房看看。”

“好。”何许看着她并未在她脸上看到不悦之色，只是她没有如那晚一样兴致勃勃地向他展示推荐要喝什么，今日他没得选。

“哦，对了..”她从推拉玻璃门伸出脑袋，“我无意间碰到苏浅了，她让你有空给她回个电话说是有事找你来着！”说完她身影隐进了门里，虽然门身透明却依旧看不真切。

这一顿晚饭吃得安静却不温和。这二十分钟的晚餐犹如初见的那夜，不同于那一晚的沉默无言，而是有来有往。

她说一句，他应一句。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原来，不逗人、不撒娇、不耍赖、冷静的柏水是这幅模样，他第一次看到情绪如此稳定的柏水。在她走出浴室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象了她不甘心耍赖缠着他不停追问的模样，也做好了承受她怒意的准备，甚至他还在想自己应该要怎么开口哄她。然而最后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提，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同他笑着、说着。如此情形下，他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柏水。”

“嗯？”她放下水杯看着他，“吃饱了？好吃吗？”

“嗯，好吃。”

“你只吃了一碗饭，是真的好吃？”

“你给了我两大碗汤。”

柏水目光闪烁两下，笑着开口“差点忘了。走吧，我送你回家。衣服你估计是带不走了，下次再来拿吧”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用特意跑一趟！”说实话他是有些不太放心柏水的开车技术，尤其是对她的方向感持保留意见。

柏水将最后一个餐盘从水池里捞起用毛巾擦拭干净后放进碗架，擦了擦手“不是特意，晚上还要见一个朋友。”

她不等他开口拒绝，就已拿上车钥匙小方包站在门前等他，扬了扬下巴“走吧。你帮我把厨房台上里的垃圾带上，我刚才忘了！”

何许瞧着她身着的居家服没有说话，拎着垃圾袋和行李包一路跟着她直到地下停车场里。一路上，两人依旧延续沉默是金的优良传统，直到楠苑小区门口两人都还没有说上一句话。柏水拍拍他的手背，轻声道“何队长，晚安。”

他想说的有很多，最后却仅仅只化为了几字，“路上小心点！”

夜里九点整，市中心的魅色酒吧里音乐鼓点声震耳欲聋砸在耳边，让人心跳的慌乱。

“柏水，几年不见，你这酒量可是见涨啊！！不过话说这个时辰你不在家红帐生香跑来找我做什么吗？莫不是....”在柏水愈发难堪的脸色下肖筱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彻底掩入音乐声中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你被拒了？”

“小小，别跟我说话，我是真想掐你！！难怪你没你嫂子厉害呢，这这么件小事都能被你给搞砸！”

“喂喂喂！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啊！”肖筱抿了一口牛奶，大度地安抚着她开口，“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今日我先不跟计较了，不过你是真被拒了？”

“....”

见柏水没说话喝着闷酒，肖筱也不再开玩笑，“说要请我的那顿饭是没了？”

“不知道。”

“倒底怎么回事？今儿下午都还挺高兴的，怎么几小时没见就跟焉了的花一样，垂头丧气的。算了算了你要是不想说估计我也问不出什么来，你就喝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道高挑身影靠近卡座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下。

“柏水？”

柏水瞧着来人愣着，肖筱推了推柏水示意有人找她让她回神，对着相识的两人笑笑“小水，我去趟厕所，你们先聊。”肖筱脸色又变了目光慌张地从过道收回从另一边绕进走廊隐入人群中。

“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周总呢？”

“在包厢里。喝醉了我顺路就过来接他！”周韵指了指右手边数起第二间包厢，“我们马上就走，你呢还要再玩一会儿？”

柏水低头看着腕表“时候不早了，应该也快了。”

两人闲聊间包厢门打开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出来，周适在最前面看着周韵扬臂示意率先朝着二人的卡座方向走了过来，柏水跟着起身向周适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前段时间热度极高的柏水记者。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没想到还真是！”这声音不大却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柏水寻向说话之人，在周适身后的人此刻走了上来站在前面迎上了柏水的目光。

见柏水有些微的怔愣，周韵在她耳畔低声介绍，“这是监察大队队长蒋川。”

蒋川笑着伸出手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柏记者，咱们见过。您不会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吧？”

“蒋先生说笑了。”

“柏记者一人来的？”

“跟朋友一起来的。”

“男朋友？”他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令柏水感到不适。此话一出惹得身后的人嘻笑不断，“蒋川，你不是看上柏记者了吧摆上这么个架势。在场的人不知道别人柏记者已经名花有主了！”

“花还有搬家的呢，要是柏记者不讨厌蒋某，等等又有何妨！”

此玩笑话明显不合时宜，可蒋川毫不在意地看着柏水，有种莫名的胸有成竹的自信。柏水疏离浅笑开口，“蒋先生说笑了。”

“喝酒了？我们送你回去。”周适开口替柏水解围，“我们就先走了，你们继续不用送！”

“慢走！”

“咱们下次再聚！”

....

蒋川的视线在面前三人之间来回转了转，“你们认识？”

“她们是大学同学。”周适按了按太阳穴，开口回答。若非项目要检查，今晚他是怎么也不会应此饭局的。

“这么巧？”他看向她视线状若绅士却暗地里上下打量着，“看来A市真是不大。咱们是高中同学，她们也早就认识还是大学同学，不过柏记者和周小姐的渊源应该比这层关系还要深一些才是。”

“蒋先生火眼鸡睛，我们自然是朋友。”

“周总的朋友，自然也应该是蒋某的朋友！”蒋川伸出手掌，柏水躲不过去只得迎上去，客套地开口“蒋先生抬举了。”语罢她便收回自己的手好在蒋川没有为难她，也立马松开。柏水看向挽住周适臂弯的周韵，“我等朋友出来，你们先走吧。”

周韵明显不太放心，可见柏水清醒的模样并未多想转身同周适离开。周适今日发低热，还被人硬撺掇来喝酒实在是担心。“好，那我们先走了。”

“柏小姐，蒋某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就不劳蒋先生破费了。”

蒋川低低笑了一声，不仅没走反而在她对面坐下，“柏小姐可真是大度，让蒋某真是心生钦佩。”

柏水没再理会他，整个人陷进卡座里手里晃着酒杯，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忽隐忽现。蒋川有些口干舌燥唤服务员上了一杯龙舌兰，轻抿着杯沿继续用**裸的目光打量着柏水，他在等她主动露出破绽。谁知柏水当作完全没有他这个人，逐渐见了杯底也不见柏水有任何反应，他却率先着急地自露马脚，“蒋某是认真的，不然柏小姐考虑考虑？”

她轻抚额角慵懒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在肖筱出现人群中时咽下最后一口冰凉的白兰地，轻声说，“蒋先生，记者的笔可比她的嘴厉害多了，劝您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在蒋川怔忡间起身朝肖筱走去，走了两步却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臂。柏水被惊得反应有些大往后退了两步甚至踩到了旁人，蒋川连忙松开双手放在半空示意她不要紧张，“柏记者，不要误会。”

柏水站稳后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脸上是明显的嫌弃神色，“我胆子小，蒋先生不要吓我！”

“表哥？”

“柏水？”

“小水？”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混杂在一起，距离两人几米开外过道的尽头处站着在柏水认知中毫无关联的四人，这里其中三人她下午见过，还剩下的一人是跟她一起来魅色的肖筱。

肖筱小跑到柏水身边拉过她用防备的目光看着蒋川。苏浅踩着高跟鞋缓缓靠近，“表哥怎么也在这里，我记得今晚你应该是有公务在身！”

蒋川瞧着苏浅身边的两人，眼底闪过明显的讥诮，“谭家公子没跟你一起？”

“他有工作。”

“苏浅，你再这样玩会起火的！”他瞅了眼方一意有所指地开口。

“多谢表哥提醒，希望表哥也能谨记才好。”

蒋川隐隐有了怒意又被压了下去，低哼了声往包厢走去。

肖筱拉着柏水从三人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

“何许，我记得你没喝酒。”

“嗯。”

见二人消失门影处，方一瞧了眼面色平静的何许。他记得她，今天下午拿出自己前不久送给何许的手本来签字，怎么如今反倒是一副陌生人的样子。“那你帮我问问她的朋友。”

“问什么？”

“联系方式。”方一说的极其自然，送上门来的自然得要，还得心安理得才是。

苏浅抖落自己指间的烟蒂瞅着方一，“他们吵架了你看不出来？”

“不影响我就行。”

“你倒是一向如此，国外这么些年都没变。”她往前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恨恨地瞪着方一，“我说你们这些艺术家是不是心理都不太正常？”

方一按着她的头□□乱了造型，“苏浅，最不正常的是你！”

苏浅沉默了几秒后，看看方一又看了眼从柏水离开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何许，“我走了，你们俩一起过吧！何许，我不是要劝你什么。只是你再仔细想想！”

“真吵架了？”

“没有。”

“一般冷暴力都会由冷战开始，当然最终走向分手。看来你已经处于被分手之前的冷战场面了，记得在分手前帮我要到联系方式！”方一不近人情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才往门口走去，他合上外套，望着夜幕扯了扯嘴角。哪有一夜过后就不认人的，没人能从他手上讨得便宜竟能相安无事的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