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掉一章节,现在补上。
第47章劫后余生(上)
夕阳西沉入暗色云间,天气微微的闷热,风向东南,三级。此时距离A市几百公里远的邻市西柳镇的边郊,训练进行的如火如荼。
“立正!!稍息!!”
尖锐响亮的哨声结束,伴随着一声沙哑低沉的男声响起又落下,然后便是整齐划一的踏步、抬臂、敬礼的声音。
“三周魔鬼炼狱已经过去,接下来给各位一天的时间休息以作调整!唯有一点不能出营区,手机已经给各位放到各自床位上,这一天的时间你们随意安排。明白了吗?”
“明白!!”
“立正!”
然后便是整齐响亮的脚步声。
“解散!”
随着主教官一声令下,浑身湿透沾满泥泞的众人犹豫地站在原地不敢轻易踏出一步。见此情景,主教官乐了严肃紧绷的容色露出了一抹笑意,“怎么?给假都不想要?还不快滚去冲澡,一个个跟泥人一样,脏!!”此话一出,场上的泥人不敢再有所犹豫,箭步流星地冲出训练场只留下一串串不堪狼狈的脚踩泥印,一直蔓延到训练场外。主教官双手抱臂鹰眸锐利地瞧着快速消失的人影,思量着什么。
“李教官,报告!”
“说。”
“电话又响了,还是说查无此人吗?”
李烈眸光尖锐地射向汇报的士官,“凡是进了猎鹰的人都只有代号,没有姓名!你连规矩都忘了?操场二十圈!”他不容置喙地下令,毫不留情,“别让我听见还有下次!”
“是!!明白!!”士官高吼了一声立正敬礼后齐步跑向操场。
十分钟后,训练营区的一片用帐篷围成环形的宿舍内。一道道身着军衫的绿人有序地进入帐篷,眨眼间,只剩下风轻轻勾动蓬顶,不见任何动静。
没一会儿打鼾声此起彼伏从帐篷里传出。常人在高度紧张放松之后都会莫名的疲倦,脑子发疼然后会想睡觉。尤其是他们经历了三周的魔鬼炼狱,前期还好可是越是到后期他们每日的睡眠断断续续不超过四、五个小时,每天还要维持着高强度的训练,不仅仅是体力还包括精神上的压迫。铁人都会吃不消,更别说是有血有肉的年轻人。
两个小时后,帐篷外出现了两道身影。
士官压低了嗓子,“教官,要吹哨吗?”
李烈看了他一眼,强烈的气势难掩“你是要我食言?”
“我吹哨,不算您食言。”
“你倒是会想!”
“那....我吹了?”
李烈抬臂示意顺手抽走了他含在嘴里的口哨,“放他们一天假。按照这个进度,其实要不了一个月。”
“教官,您变了!”
“我看你是不长记性,还想跑圈!”李烈指尖转动着口哨,士官一瞧他这幅模样感觉憨憨地笑着,一边往后退去,马上要转身逃跑的模样。
“你敢跑试试?”
“嘿嘿...我不跑。有事您吩咐!”
“去叫三十六号出来,我在前面等你!”他指了指数米开外的大树,“给你一分钟。见不到人,你就去操场翻滚吧!”
“别啊...我这就去!”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
在距离第六十秒还有两秒的时候,士官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官!”
李烈诧异地看着他这怎么一分钟的时间都还没到就鼻青脸肿了,转而又想到了什么他看向站在士官后面的人,“何许?”
“报告!三十六号。”
李烈紧皱着英挺眉宇,让士官退下。到底是自己的人他心底有些怄火,叫醒睡着的人也能被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防备意识这么强?”
“回教官,防护是本能!!”
“有电话找你,好几次了。你要不要回?”李烈原本是不想管这事的,但瞧着何许平日里表现可圈可点也的确是可造之材,于是便想着来问上一句也算是奖励。毕竟手机都交给他们本人了,一通电话倒也是不违原则。
“报告,我有手机。”所有的信息、电话他都能看到,不用回。
“真不用?”
“不用。谢谢教官!”
“那行,你去休息吧。”
何许抿紧了唇,他与李烈对视,似乎是在确认李烈派人来吵醒自己就为了说一句无关紧要的电话。何许没说话,可李烈看明白了,“怎么着,这是怪我吵醒你了?”
“没有。”
“那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像是要吃人一样。”
何许盯着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李烈却觉得后背发麻,“行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好。”
这下何许倒是应得快干脆利落地转身往帐篷里走去。但躺在简易的硬板床上,何许却突然没了睡意,打开手机翻了翻又放下。柏水没有联系他,他觉得柏水是不是太听话了一点,居然真的一次都没有联系自己。他又拿起手机点开了柏水的朋友圈,距离两人分别已大半月,除了工作以外的链接推送与她相关的仅有一条,时间是四月十五日,文字内容不多:佛祖,请佑我心愿开花结果。配图是一张图,那是他写的生日快乐,署名正好与她指尖相触。
她的心愿是什么?他想得有些着迷了,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手机被人夺走。何许猛地跳下床,却见士官一脸得意的看着他像是在报之前收到的屈辱。他也不曾想到叫醒人都能被揍,他只觉得自己粗心大意没有防备才瞬间没有反抗之力。何许卸下怒意,“麻烦把手机给我,谢谢!”
“给。”士官也没想为难他直接递给了他,视线不经意地瞟到了手机界面调笑着开口,“唷!这女朋友过生啊?”他没瞧着人,但生日快乐那几个大字可是一清二楚。
何许接过手机低低嗯了声,没再开口,指腹不停的摩挲着手机屏幕,细细瞧去他轻抚的地方正好是她的指尖。
“教官都给假了,干嘛不打电话?”
“不打扰她休息。”要快十一点了,估计人早就睡了。
“倒是看不出来你这么细心。”
何许笑笑没说话。可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分别那日,她安静地斜倚着窗户瞧着他一语不发,她看他的眼神平静淡然像是陌生人一般,从初见时她看他便一直都是或好奇、或暗诱、或热烈、或羞恼,或者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平淡似水的目光来打量他。连带着他的吻,她也在不经意间拒绝。
“结婚了吗?”
士官以一种过来人的目光好奇地看着他手机。何许默默地按键锁屏,隔绝了士官的探视目光,强调开口“女朋友。”
“保密意识还挺强。又不是照片,至于嘛!平日里瞧你也挺能抗的,身体素质也不错!是想女朋友了?”
“这是思想辅导教育?”
士官脸色僵住,摸了摸鼻尖“见你还没睡就随便聊聊,与训练无关。”
“哦。我睡了!”
何许说完便倒下闭眼的时候还不忘盖上被子,行云流水不给士官任何反驳的机会,只剩下士官瞠目结舌地张大了嘴转动脑袋看向帐篷外的雨丝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这人也太不知趣了,哪里有这样的。
凌晨两点。“乌拉!乌拉!!”警报声响彻云霄,紧急出动的哨声也随之而来,夹杂着倾盆大雨砸向帐篷听得人惊慌不安,气氛陡然凝固紧张。
帐篷里正陷入沉睡的学员警惕地睁开了双眼身手利落地翻身而起,这哨声他们再熟悉不过就知道今日这主教官放的是烟雾弹,所有人不敢有任何松懈在雨夜里撕开了一道口子快速地集合在帐篷前,只是这突然多出来的警报声让人生疑。
李烈站在战地车手扶着车架,“应上级要求,猎鹰全员前往西柳镇黄和村协助武警二中队开展救援,暴雨导致的山体滑坡!这次活动将...”他话还没说完车身突然开始剧烈抖动,震动不到十秒他迅速反应过来是地震了,“给大家一分钟的时间换上作战装备,在这里集合!”
“是!”
洪亮整齐的回应响彻雨夜,回响在这阵阵的雨声里不停盘旋。
在途中的二十分钟以内,余震两次。李烈的作战手机响个不停,他不停地接听电话在众人的眼中可知事情的严重性。暴雨、滑坡、余震不断都在不断警示此事有多严重,何况西柳镇本就不是平原地形,小镇虽然不大可是地势起伏大且居住人口集中,镇里特色西柳河几乎是绕镇流动,若积水上涨速度太快更是不利。何况发生之际还是凌晨正是人睡得正熟的时候,天色暗黑不利于往外疏散,现在不知现场进展如何。可能够动员暂时在这里集训的猎鹰就表示此事已扩展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了。
“组织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人民性命财产安全!”
“是!”
“兵分两路,前十人由张英带队去镇外配合警队疏通河道,保证水位在警戒线以下。后二十人随我前往镇中心帮忙救援!明白?”
“是!明白!!”
众人话音刚落,车停了。每人套上雨衣快速有序地跳下车,站在车前集合成方队等待李烈一声令下。
雨势太大透过帽檐浇在人的脸上让人在这黑夜里是完全睁不开眼睛。小村里一片混乱,山体滑坡、地震导致房屋坍塌在暴雨的冲刷下让救援活动开展以及还有伤员的处理更是难上加难,鲜血混杂着雨水从高处流淌而下看着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行动!!”
他们来不及仔细打量着眼前令人窒息的环境在大雨的冲刷下投入救援活动。“何许,你带人去后村。这里交给我们!因为是凌晨,重点救援放在屋体卧室处!”
“收到!”
由何许带队他们一行六人沿着并不宽敞的小道一路前行穿过雨夜下的废墟往后村急速前进。“等等!”何许抬手示意这里有人在呼救,驻足倾听众人面面相觑,的确是听到有微弱的呼救声。“这里!”其中一人指着数米开外坍塌已经不成型的屋体,“电路断了,应该是在用手机闪光灯,我这里可以锁定位置,有一扇透明窗户打破后可以容人通过。”
“我们收到的命令是后村!”
何许思忖片刻心中有了决断,“两人留在这里,我们去后村。二十分钟汇合,保持通信设备畅通,如果遇到难度请示教官!”
这已经算是折中的办法了,毕竟总不能袖手旁观。
四个小时后,除开体力,他们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毕竟经过了三周的地狱式磨炼这都还没有好好地休息上一夜又再次进入高强度昨夜,让人吃不消。已经有人出现呕吐眩晕的症状,“小余,你没事吧?”
“没事!咱们继续!!”
“你坐下歇歇,先喘口气!”
“哪有上阵后却逃跑的,我还能行。你们别担心!”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挥动着铁锹人都跟着踉跄几下差点摔进石块里,几人赶紧将他拉到一旁坐下,“不要拿性命开玩笑,你先缓缓。休息好了再加入我们!”其他三人也不跟他商量,强制性地将他按坐下休息。
二十分钟后终于挖通几人合力将一名中年男子给抬了出来,由医疗救援队用担架抬走。
天色微亮,雨势终于有了缓和的趋势雨滴似豆粒砸在人身上,却没有前几个小时那么激烈躁动了。借着微光几人审视着眼前屋体坍塌成了一片废墟,混乱泥泞不堪。
“这还有人!”
地势较高处在破碎的砖墙推挤着形成了一个起伏的石碓,一人兴奋地指着背后,“能正常对话人还清醒着,看来问题不大!”
这话一处,几人来了精神,就连刚坐下休息的小余也顺势跳了起来往石碓跑去。透过缝隙还依稀能瞧到黑色的外套以及沾染了泥泞的肌肤,“看身形应该是一名偏瘦的女子,难度系数并不是抬高。至少没有余震不会整垮碎石造成二次伤害就还好。”
“刚才已经对话过了听声音是一名年轻女子,意识清醒能够准确且清晰地描绘周边的环境。只是比较棘手的问题是她身边还有一名孕妇,怀孕八月此刻意识不太清醒,完全不能正常对话!”
“小心碎石跌落!”
“听她的描述应该是在客厅里,被积压在空调角落,客厅的窗户距离她大概一米多的样子具体数据她不是很清楚。听她的描述里面压得不是很死,可以推动压在上面的石膏板,但是她没敢尝试,因为孕妇半躺着占地面积大害怕难免有碎石砸落。”
“我进去撑着石膏板,她们从窗户出来。”何许透过水渍混杂泥土的玻璃已经被掩了一角,紧要关头容不得他们去争辩究竟谁进去,有时候短暂的一秒就是一条生命!
突然余震再一次袭来,他们赶紧停止动作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扇客厅窗户被掩了一半,横亘的石块似乎是在嘲笑着他们刚才的努力都白费了。何许轻轻敲动窗户,“还好吗?”
“咳咳咳...”传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应该是灰尘进了嗓子。突然窗户玻璃被叩响一声视作对他的回应。
“我们会打通窗户这边,你稍微往里靠尽量抵着墙不要站在松动的石膏板下,明白吗?”
窗户再一次被轻轻叩响,外面的人听明白了又开始行动。
第47章劫后余生(下)
光线灰暗不清灰尘密布的狭窄空间里,原本她还可以坐直身子但随着方才的余震如今她只能蜷缩着,手捂住鼻嘴处低声开口。
“现在已经有人来救我们了,你再坚持一下!”
半躺在地面的孕妇指尖无力地轻抚着自己显怀的孕肚,红了眼,“不好意思,连累了你!如果不是顾虑我,你应该是可以自己逃出去的,根本不会被后来一次又一次的余震困在这里。”
“我出去了也只有一条生命,可若是我们一起出去,就有三条生命。我觉得聪明人应该都会中意后面的选择!我没有这种经历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让你更舒服一点,这里空气不好,你要少说话,对胎儿不好。”
“谢谢。”
“不用,你答应我的出去后还要做我稿子里的主人公,你不能骗我。”
“我肚子有些疼...”她的尾音开始颤抖又无力的坠下。浓郁的血腥味在这逼仄狭小的封闭空间里以不可席卷之势而来,柏水感觉到了指尖的粘稠湿腻,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却强忍住害怕弯腰轻覆在她耳边,“你坚持住,不是说宝宝已经八个月了吗。只要你坚持住不放弃,宝宝会安全的!”
“我....骗了,预产...期是在...下周。”孕妇已经疼得意识不清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完全表述,“我...对..对不起!”她欺骗了她,甚至害得她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你留着力气,别说话!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宝宝会安全并且健康长大的,你可以先想想要给她取什么名字,我倒是想了一个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什..什么..”
“叫余生好不好,劫后余生...经历了这一磨难,他这一生都会幸福的!”
“我...”孕妇放在肚上的手缓缓无力地下滑,柏水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想要给她力量让她撑住。孕妇虚弱地喘息着对她笑了笑,低低应了一声“好。”她半倚着废墟目光看向了左侧的黑暗处,那里躺着一位早已没有生命体征的男子。片刻都没有动静,柏水察觉到不对劲轻轻晃了晃她的手却无力砸向地面,分明刚才还在对话的人如今却了无生息,内心的震动让她说不出话来甚至连音节都无法发出。她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嘴巴才忍住了尖叫,余震袭来的那一瞬间她还来不反应就已经下意识地倾身以跪姿弓背覆在孕妇的身上正好遮住了她的孕肚,顾不上肘部、脊背的疼痛替她挡住了所有的坠落物。
听着窗外的人她想回应张嘴却全是尘埃呛得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抬脚轻轻踢动窗沿以示回应。她的视线漆黑一片,与她相贴的腹部肌肤还带着温热,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胎儿在伸展肢体。她怕自己坚持不了,脑袋一偏死死咬着手腕的肌肤让自己保留理智。直到她听到熟悉的嗓音轻声低嘱,她咬得更是用力想要驱走幻觉让自己清醒。
“咚...哐...”
窗户终于被取下,清新空气窜入她闻到了,那是生命的味道。
听着不断响起的摩挲声、清理废物的声音。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有人进来了,她即将得救。只是她迫切的希望着,余生还来得及。
何许打量着她奇怪别扭的跪姿,血腥味太浓了有些担心地开口,“你受伤了?”
“....”她身躯一震终于舍得松开贝齿,“不...不是我。孕妇她...”
何许目露震惊之色,加快了手下清理杂物的动作以便清理出一条可通过的道。他有些失了理智地,可手下的动作却半分迟疑都没有。不过一米的距离两人靠近却花上了好长的时间,何许伸手替她拂去背脊上跌落的碎石,“别怕,我带你出去。”何许打量着她身下的孕妇,专业的目光判断已经没了生命迹象,心下叹惜却又后怕不已。
“先带她出去,小孩还有动静,我感觉到他刚才踢我了!”
何许愣住面露为难。危机关头得要做取舍,目前最应该选择的方案是先救柏水才是正确的。感觉到他的迟疑,柏水拼命扭头想要看他却无法如愿,“我还能坚持一会儿,可是肚里的宝宝不能!”
她替他做了选择,改变自己一直趴着跪下的姿势直起腰腹替他们将上方的石膏板微微撑起,让他们可以更容易的出去。光影昏暗,除了那双明亮的眸子外她什么都看不出,却敢掷地有声地说出“我等你。”
何许抿紧了唇,在柏水执拗的目光下抬臂托起了孕妇往窗户边慢慢挪动着,外面的人配合着拉绳让何许可以稍微省点力气。几分钟后,孕妇被何许成功带出去,却引起了现场人的惊诧震惊,“这..这人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快把她送去就诊点,她临盆了!”
“好好!我们这就送过去!”
“可是...下面还有一人!走了两人,这里便只剩下两人了!”
“我们马上赶回来!”
“我下去!”何许握紧了麻绳利落地转身却被身后的人拦住,“你刚上来,这次我去!”
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不容置喙地开口,“我去。你帮我拉着绳!”
全身都疼,柏水有些坚持不住地蜷缩在角落里。何许微眯双眸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找到了那道瘦弱的身影,轻轻抚着她的脑袋以示安慰却摸到滚烫一片,“柏水?”
“嗯。”
“难受吗?”
“我想你了。”
“受伤没?”
“设备都好好的,没坏。”
她完全是答非所问了,何许见她故意这样也没再开口问她什么,正想托着她往窗外送去。却不料余震再一次袭来,他反应迅速动作敏捷的覆身而上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下了所有的坠落物品,余震持续时间不长,可是对于处于危难之际的人而言一秒已似一生了。
此时的雨势已经彻底小了,像是垂暮老人一样缓慢而有节奏的轻轻落下,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的空气也变得湿润起来不再让人难以无法忍受。
“外面下雨了。”
“嗯。”
“下了一夜,刚开始雨势很大。”
“你知道?”
“嗯。我怕突然间就听不到了,所以很认真地在听着雨声。后来雨声小了,你们的脚步声大了起来。”柏水终于没有忍住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凑进滚热却湿润的怀抱,她将自己脑袋埋进了他的肩膀,“出口是不是封了?”
“别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何许疼惜地轻拍着她的肩膀,她何曾亲眼见过生命消逝估计是吓坏了,“柏水,告诉我受伤了没有?”
“没...没受伤,就是有些冷、还有些困。”
“不要瞒我。”
“不会。”柏水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那孕妇的老公在离我们不到三米的位置,被承重墙砸到,我亲眼看到的。那小孩会活下来的,你说是吗?”
“已经交给医生了,我不知道。”
“你就不能讲一点好话安慰我说一定能活下来的,就算骗我也不成吗?好歹我是把生的机会留个了他,那宝宝可得争气才行啊!”
“后悔吗?”
“有点。”柏水抱紧了他汲取着何许身上的热量,“不想你受伤!可是...无法坐视不理!”
何许安抚性轻轻揉着她的脑袋,“马上就可以出去。听话闭眼!”
“嗯。”
何许瞧着柏水乖顺地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腰腹上的绳索拉扯着,他在里面使力帮着外面的人一起合力推开压着出口的石膏板。他动作猛然僵住,石膏板被人拖走嘭的一声扔在一旁,还是外面的人喊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将柏水托了出去。
等他出去时,柏水已经被正好路过的救援队用担架抬走。
“还好吧?”同伴不放心地怕了拍他的肩膀确认何许的状态是否还可以支持。
何许将绳索卷好别在腰间,“没问题。继续!”
就这样过了好几次四个小时后,天色由暗转亮、再灰黄、再黑暗。眨眼间,一天过去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化一样。我们被暗黑困在原地,只要当黎明来临大地复明,我们又一次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我们竟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当我们害怕时就闭上双眼,脚下不停的步伐自会带我们走往希望的方向。那不是盲目,是勇敢,是无畏,是坚定的信念。
一直重复性操作让他们的动作变得麻木迟缓,血迹渗透出手套沾染秽迹被他们取下随意塞在自己的心口处的前兜里,大口地吃着早已冷掉的饭菜,甚至有人手一直发抖无法握住一次性筷子,模样虽然看着有些狼狈却又叫人敬佩不已。
“半小时后收队,回营地。大家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
“教官,回营地后我们还来吗?”
“听组织安排,召必回!”
他们本就是被急召而出,现场能够控制下来自然也应该派遣结束返回营地,否则当地武警部队不好安排后续事宜。他们说是协助,可别人也真不能开口命令他们。李烈放下盒饭,“去,每人都去医疗组检查一下,确保自己身体指标正常,你们今天的休假结束了,回去后还要正常开展训练!”
一听这话,好些人脸色都变了却隐隐不敢发作听从命令排成两列往临时医疗救治点齐步走去,也算是在这废墟中的一道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