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给你打的电话怎么不接?”江越疑惑地问。
“手机中途没电了,”顾知随便编了个理由。
江越特地上下打量顾知一番,确认没有伤才放心回屋。
顾知所受的伤,表上面是看不到的,因为伤痕都藏在了衣服底下。
而且绑匪踹他手臂时,下手有点忒重,到现在还在疼,不过这疼痛程度他能忍。
“江越,你和禾晏迟昨晚去了哪?”顾知叫住了他。
“问这个干嘛?”江越说。
“随便问问。”顾知心虚地笑了笑。
“他带我去了郊区的一家酒庄,然后教我学调酒,之后我喝醉就不记得了。”江越回想起那天的事。
“禾晏迟对你怎么样?”顾知问。
“还行,”江越仔细思考,“不过你之前跟我说的办法挺管用的,自从酒庄回来后,他就再没找过我,也没有给我发消息,看来那法子凑效了。”
那这就没有理由把自己绑了啊。
江越对禾晏迟死缠烂打,禾晏迟教江越调酒,过后禾晏迟不找江越。这一切看似是多么的合理啊。
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禾晏迟那么喜欢江越,怎么可能不在酒后找江越呢?
除非禾晏迟知道些什么,知道了关于江越的事情。
要是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江越对禾晏迟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些话,或许还跟自己有关,不然禾晏迟不会气到把自己绑了。
想到这,顾知瞬间一惊。
所以禾晏迟真的发现了,发现他和江越最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搞的鬼!
顾知踉跄地后退一步,腿都软得站不稳,神情恍惚。
这一幕把江越吓了一跳,他急忙上前扶住顾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我没事,先回屋了,”顾知眼神呆滞,随手把门合上,把江越隔在门后。
“顾知,有事记得叫我啊,”一门之后的江越喊了一句。
顾知瘫软在地上。
若这一切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禾晏迟只把他绑了,这代价还算是轻的。
如果禾晏迟真的想整自己,那就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如此,那他和禾晏迟之间就两清了,谁也不欠着谁。
顾知如释重负,天知道他自当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他晚上睡觉做了多少噩梦,梦见禾晏迟拿着满是鲜血刀在背后追着他砍,梦见禾晏迟把他从高楼推了下去,并带着扭曲的脸看着他坠落。
……
几天后。
顾知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也看开了,但仍然不敢出门算命,因为他发现自己出门摆摊算命,不是被城管追着跑,就是被绑匪追着跑。
于是,他便一直蜗居在房间里,累了就躺床上,饿了就吃泡面,渴了就咬着吸管喝水。
他床头柜还专门放了一个玻璃杯,里面有一根吸管,一伸头就能喝到水。
但如果尿意来袭了怎么办?
那就站起来,把尿呲到不远处的瓶子里,他能呲得老高了,而且还能精准降落到瓶子里,形成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能懒成顾知这样,也是没人了。
这会,天边挂着橙黄色的幕布,江越已经下课回来了。
“顾知,我带了些熟食回来,要吃么?”江越推开顾知卧室的门。
从他早上出门起,顾知就躺在床上,现在他回来了,顾知还躺在床上,就连床边的鞋还和他早上看到的一样,角度都不带变的。
顾知应了一声,但没有要下床的意思。
江越看不下去了,把顾知从床上扛到了餐桌旁,“这都喂到你嘴里了,还不吃?”
顾知急忙捂住自己的下半身,他只穿了条花裤衩。
西下的阳光透过窗门散在顾知的腿上,乏着星点白光。
这又白又细又直的大长腿谁看了不眼馋啊。
江越顿时哭笑不得,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去。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是熟悉的声音,顾知将藕片塞进嘴里后才开始找手机。
一看来电人备注,裴不行。
顾知瞬间没了好气,他还没开口说话,对面却先传来质问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裴曜行不悦地问。
“手机掉厕所了,刚捞上来,”顾知张嘴就说。
裴曜行瞬间沉默了,下一秒,他把手机往旁边撤了撤,离得自己远远的,仿佛掉进厕所的手机是他,而不是顾知。
“晚上八点,公司里有个商业晚会,别迟到了。”裴曜行说。
顾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去,没空。”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裴曜行说。
顾知思忖了片刻,裴曜行也算是为了救他而受过伤,再说不去的话,自己不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了?
“你这请求,本大仙批了。”顾知皮了一下之后快速地把电话挂了,完全不给裴曜行骂自己的机会。
裴曜行嘴角弧度扬起,他是真拿这小神棍没办法了。
……
顾知住的地方离公司有些远,他转了两趟地铁,走了600米的路才到。
抬头一看,一栋豪气奢侈的高楼矗立在他的眼前。
真不愧是华都首富家开的公司啊。
仔细一数,足足有36层之高。
这时,一个穿着精致西装的男子朝他走来,礼貌地问:“请问是顾先生么?”
顾知面带警惕之色,经过之前的事情,他现在对靠近他的人极为敏感,生怕对方二话不说就给他来一拳。
“找我什么事?”顾知特意和对方拉开距离。
“是这样的,裴少正在那边的车里等你,想邀你过去一坐。”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有什么事就不能上楼说么?非得在车里,”顾知呢喃两句,跟着面前的男子走了。
走了一段路程后,顾知在不远处便看到了坐在车里的裴曜行,他的手正支在空空的车窗上,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知在想什么。
裴曜行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顾知身影,转过头来,朝对方看去。
“什么事?”顾知坐在裴曜行的旁边。
忽然,裴曜行从身侧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顾知,“给你买的,看看好不好用。”
顾知一脸不解,接过来说,“给我买了什么?”
拆开一看,原来是一部新手机。
“手机?”
裴曜行点点头,“你那部进水的手机可以扔了。”
顾知嘴角抽搐了几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撒了个慌,就得到了一部新手机。
“不喜欢?”裴曜行注意到了顾知脸上的怪异。
顾知连忙说:“喜欢,非常喜欢。”
说话间,他偷偷地把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往更深处推去,防止裴曜行发现。
片刻后,裴曜行带着顾知来到晚会现场。
出席晚会的大多是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
毕竟是华都首富,谁都想攀上一攀。
但真正的首富,裴勇天并没有出席,而是由他的儿子,裴曜行参加这次晚会。
裴曜行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去。
他神情冷淡,身后跟着急促不安的顾知。
顾知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看着,有点硌得慌,仿佛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裴少怎么带着个人过来啊?这人谁啊。”
“我听说这人是个算命的。”
“啊?算命的,那不是个骗子么?”
“我还听说了,这个人算命可准了,我儿子还找他算过,有点名气。”
“算得再准,终究也是个江湖骗子而已,上不了台面。”
这杂言碎语被顾知听入耳里,但他并没有一丝的难过,只是有点伤他自尊。
算命怎么了,算命也是正经职业好么?顾知真想回骂一句。
裴曜行走到台上的那一刻,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首先,感谢各位的到来……”
这一套流程下来,顾知都感到有些无趣了。
演讲结束,掌声响起,台下的人开始自由活动。
裴曜行直接走向顾知,“走,带你认识几个人。”
顾知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他不想去结识会上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刚才当着他的面蛐蛐他。
而且他们若是肯跟自己说话,想必也是看在裴曜行的面子上。
他不愿这样。
“怎么?不想赚钱了,上次在会所也不见你这样。”裴曜行垂眸看着顾知。
顾知不吭声了。
“不是让你当着他们的面算命,你只需把你看相看出来的结果记下来,晚会结束后告诉我。”裴曜行说。
顾知依旧不应。
“看一个给你十万。”裴曜行以钱引诱。
顾知眼睛顿时亮了,抬起头看着裴曜行,露出笑容,“成交!”
明明上一秒还因为别人蛐蛐他而委屈巴巴的,下一秒,一听到有钱赚,便乐呵呵的。
裴曜行嘴角瞬间勾起。
小财迷就是小财迷,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于是,顾知便紧跟在裴曜行的身后,寸步不离。
不知不觉,顾知竟也看了五、六个人的面相。
其中有一人的面相令他看得很糟心,看完之后,他的脑袋晕沉沉的,胃里翻江倒海,有点想呕吐,额头还冒着虚汗,这是他看过所有面相中最差劲的一个。
此人长着三角眼,鼻子神似鹰钩 ,嘴角下垂,下颚凸出,脸型像极了一个正方形。
顾知看出这人背后曾背负几桩命案。
为了缓一缓,他偷偷地跑到沙发上坐着。
连裴曜行都不知道顾知什么时候溜了。
这说好的赚钱呢,现在怎跑没影了,裴曜行心说。
但眼前太忙,他也顾不上找顾知。
忽然,一个身穿紫色抹胸长裙的少女出现在裴曜行的面前,“裴少,我敬你一杯。”
裴曜行举起酒杯和对方碰了碰,面前的这名少女他并没有见过,“怎么称呼?”
少女笑了笑,“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这只是和裴少的第一次见面,小女名叫叶音婉,裴少唤我音婉即可。”
叶音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应该是某位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裴曜行想不起来,所幸也不再想。
这时,叶音婉上前一步,佯装脚扭了,身体前倾倒在了裴曜行的怀里。
裴曜行顺势扶住叶音婉。
“抱歉,裴少,脚不小心崴了,”叶音婉使劲地往裴曜行怀里挤,好让自己胸前两个雪白的大球贴在对方的身上。
裴曜行皱了皱眉,要是换在其他地方,他早就把对方扔出去了。
奈何这是在晚会现场,叶音婉的家人可能也在场,他不好驳了别人家的面子。
而且他是这次晚会的主办方。
“我叫人扶你去那边休息?”裴曜行的声音冷冷的,冻得周围人连连打颤。
但叶音婉并没有注意到裴曜行的变化,下一瞬间,她蹲了下来,揉了揉脚踝,伸出手,仰头看着裴曜行,“裴少,能拉我一把么?”
裴曜行低头看着叶音婉,面无表情,刺鼻的香水味从身前的衣服闯入鼻间,让他很不高兴。
他没说任何话,直接把叶音婉拉了起来。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顾知看见了。
其实当叶音婉出现在裴曜行身旁的那一刻,顾知的视线始终便停留在他们的身上。
远远看着这对俊男靓女有说有笑的,还搂搂抱抱的,顾知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是在吃醋,而是单纯的不爽。
老子为了你看相算命而损伤身体,而你却在泡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