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没有月神,漠天也将不复存在。”
承晚依旧有些茫然,他自是知道月神于漠天的意义,但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即便世间有神明,也终究大不过天地,像这种“没有月神便没有漠天”的话,他难免觉得荒谬。
越乔见他神色变幻莫测,心知外界人不知漠天与月神羁绊,自然是一时半会明白不了,也不勉强,只是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
“不说这些了,咱们别在这庙里呆着了,你小子走运,今日月神祭,带你去看看祭典。”
说着,提着承晚衣领就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去。
承晚被措不及防拖了一个趔趄,没来得及去注意越乔的力大无穷,倒是想起了自己确实是从一醒来便在这月神庙里,而越乔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漠天人。
虽然说是已经处在漠天,但到现在都没踏出这庙,也还未知道这漠天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他踉踉跄跄地跟着越乔到了庙门口,这才发现这座月神庙竟处于高山上,一抬眼便是望不到边的山林,只是这山林却并非浓如墨的深绿,反而是浅如银的嫩黄。
再抬头去看辽阔的天空,空中月亮高高挂起,光芒万丈衬得遥远的太阳极为黯淡。
月光洒落照亮天地,几朵浮云卷着尾巴绕着月亮打转,漂浮的灵力穿过云朵隐在风中,偶尔反光落入承晚眼中,惊得他伸手去探,却摸了一手虚空。
“真是月神作美,今天的天气可真好。”
身侧越乔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口气,心情十分不错。
承晚不解道:“天这般阴,也算好天气吗?”
“阴?”越乔听罢笑了,只摇头,“这可是大晴天呢。”
“漠天太阳衰落,可无法与其他大荒相比,大部分的光亮都由月亮给予,如今白天仍旧这般明亮,全靠月神。”
承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想起在巨渊见到的月神,心中还有些不可思议。
“走吧。”
越乔领着承晚走到陡峭的崖边,承晚抬头一看,恍然瞧见一个巨大的法阵隐在空中,笼住瞧不到边的山川平原,再去寻那银色灵力根源,却发现没入天际,寻不到踪迹。
“越兄,这法阵……是怎么一回事?”
越乔糊涂道:“法阵,什么法阵?”
承晚一愣,伸手指向空中阵眼:“就这个法阵啊。”
越乔皱眉,随后眯了眯眼仔细向远处眺望,这才恍然大悟:“哦,你是说那里啊,那不是法阵。”
“那是什么?”
“等会过去你就知道了。”说着,越乔伸出拳头撞了撞越乔肩膀,语气赞赏,“你小子行啊,这地方离摇岸城中央得隔了好几片海呢,这你都看得见。”
承晚愣道:“这不是一抬眼就能看见吗?”
“啧,行了行了。”越乔装出一副被酸到的表情,接着又笑他,“知道你能过巨渊来到漠天必然不是常人,就不必再鄙视我们这等普通人了。”
“我并非这个意思,而是……”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越乔哈哈大笑,打断承晚焦急的辩解,又问道,“会飞吗?”
承晚顿了顿,不知漠天人口中的“飞”是个怎样的飞法,只能试探着回道:“嗯……御剑?”
越乔点头:“那便御剑。”说罢又拍拍他肩膀,笑眯眯开口,“不介意搭我一程吧。”
承晚手一挥将剑从身后抽出,须臾间便涨大横于空中,承晚带着越乔一起跳上剑身,道:“越兄可扶好了。”
越乔大笑起来,从腰间取过酒壶,指着海的对岸高声道:“走,飞过这片海,带你去见识见识漠天的月神祭!”
承晚点点头,结了个手印,一息便越过百里。
海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越乔抹了一把脸上咸湿的水汽,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被风灌了一肚子气,好不狼狈。
反观前面的承晚抱着手臂气定神闲,偶尔还施法捞上来一条跃出水面的海鱼,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才重新扔回去,期间剑速未减,他仍旧好不潇洒。
越乔瞧着他沉思了会,随后对着他耳朵大声道:“承晚,你是不是人啊?”
承晚耳朵骤然炸开,心神一乱剑也失了方向,两人一头往海里栽去,越乔见状手一挥扔出张符,两人有惊无险地跌在符布上,承晚捂着耳朵气道:“越兄,好端端地你骂我作甚?”
越乔稳住身子,连忙尴尬道歉:“误会误会,我是想问你是不是人类。”
承晚摸摸底下的符布,没好气道:“难不成我还能是鬼怪?”
越乔挠挠下巴胡茬,不好意思开口:“你来自竺荒?”
承晚一屁股坐下,点头。
“竺荒仙鬼精怪不少,我瞧你这般厉害不像凡人之躯。”
不想承晚挑眉,反问道:“越兄对竺荒了解不少,原来漠天对外界也并非一无所知?”
越乔却摆摆手,手指一点加强符布上方结界,隔绝水汽风声,这才道:“那倒也不是,只是因为我去过竺荒。”
承晚听罢难掩震惊,未想漠天人也能从这封闭的世外之地出去,又看越乔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原是高手深藏不露,不禁恭敬道:“漠天真是高手如云。”
越乔睨他一眼:“想什么呢,是月神大人将我送出去的。”说着又叹口气,“漠天神力衰弱,灵气不足,哪能养出那么多高手,倒不似竺荒,遍地能人。”
“越兄悲观了,漠天特殊,于我等外界人而言可称神域,能到漠天修炼,实乃千载难逢的机缘。”
“而我能顺利来到漠天,也是因为有一位从漠天回去竺荒的高手相助,承晚资质普通,并非越兄想象中那般厉害。”
承晚敛眉,将此行所助如实告知,未几又道,“再者,入漠天时我已向月神大人告知过身份,越兄与月神大人有联系,我这等身份背景,想必瞒不了你。”
越乔眉头轻蹙,本想问他口中的高手姓甚名谁,却在听到后面几句时怔了怔,随即哂笑一声,眉梢挂上几分讽意,开口嘲道:
“我这种小人物,哪能与月神大人联系得上,我身上与月神大人的种种事宜,还不都是靠的秦皎皎。”
承晚疑惑:“秦皎皎?”
话落,远处突然传来一记鼓声,那鼓声一落响彻天际,刹那万籁俱寂,连耳边海风呼啸声都静了一瞬。
承晚惊愕起身,还未站稳便听到一**鼓声自四面八方响起,鼓音此起彼伏散开,将海面震起层层浪潮,未几号角长鸣,空中风云涌动,海底波涛汹涌,鱼虾跃出水面,海鸟成群打旋,头顶法阵越发耀眼。
“祭典开始了。”越乔冷不丁开口,承晚看向他,只见越乔单手结印,嘴里念着几句法咒,脚下符布霎时穿过半片海,“我们得快些了,不然赶不上月神大人现身。”
“月神大人……现身?”
见承晚满脸不可置信,越乔咧嘴笑道:“月神祭五年一次,由神使通天请神,届时月神大人降世,整个漠天都能见到神迹,叩拜神明。”
“哦对了。”符布压低,越过乌泱泱的海鸟,银白沙滩映入眼帘,承晚听见越乔冷淡的话语。
“秦皎皎,就是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