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欢迎回家!”
金鲤做了帝国上将栾颢的仆人以后,这几日按时等在家门口迎接栾颢回家就是他必做的工作之一。
每日都是一张可可爱爱的笑脸,可对方从来都只是一瞥,阴冷的面色丝毫未变,也根本懒得正眼瞧他。
今天也是一样,明明伸了手却还是被男人一个披风甩在了脸上。
但也只得忍着火、陪着笑,还要时刻关注着这位上将大人的精神状态,万一真失控了,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自己。
时常不被当人看也就罢了,关键是栾颢只要在外面惹得什么不顺心了,回到家里就指定要拿他撒气,有事没事的就喜欢欺负压迫金鲤,不仅要打他骂他,而且一定要见到他的眼泪才肯罢休。
金鲤的脑袋上长着一颗海草,软软地飘飘摇摇的,那是他自小生活在海里,每日每夜吸收海中精华灵气生长出来的庇佑草。
海草可以显示小人鱼的心情,金鲤开心时海草也会跟着摆动,金鲤难过了,海草也会耷拉下来。
对于金鲤来说,那棵草可是比任何地方都要更敏感的存在,稍微碰到了些什么就会立马缩起来。
可栾颢认准了这一点,就喜欢扯他脑袋上的海草。
或许是因为在栾颢眼中,自己的一生都是在尘沙泥潭中摸爬滚打度过的,他是身上沾满了污浊的野兽,对像金鲤这类清澈美好的东西有种天生的厌恶,因为是自己永远不可能触到的地方。
越是美好得不似尘物,就越是让他想毁掉。
金鲤因为血脉原因天生敏感,偶尔能窥听到栾颢的心声:【果然,漂亮的东西,残破了才是最好看的嘛……】
“变态!”
金鲤捂着自己被扯得生疼的脑袋,有泪水在微红的眼眶里打转儿。
那是一种生理性的流泪,忍也忍不住。
可他又不是真正的奴隶,少年也还尚未被驯化到能完全舍弃自尊卑躬屈膝的地步,于是眼神中那灼灼燃烧的愤恨,恨不能当场就把那男人给吸干!
所幸,栾颢平时忙得很,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明明是个将军却从来没见过他带兵打仗。
而家中大部分家务事又都是智能管家在做,金鲤大半的时间还是自己一个人闲中无事地度过。
一闲下来就不安分,他先是借着大扫除的名义把家里给清了个遍,去到了很多栾颢明令禁止他去的地方,翻了很多栾颢不准他随便乱翻的东西。
比如说栾颢的日记。
没有网络小说的日子里,金鲤可就靠着它充饥呢。
走马观花地看下来,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栾颢这个人,倒霉至极。
他好像自小就比其他人要倒霉得多,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凭着自己一股什么都不顾的拼劲,硬是从老天爷手里抢来的饭吃。
苍羯星的人头生对角,或长或短,形态各异,可栾颢却生来只长了一只独角,这在旁人看来,就跟只长了一只眼睛一样奇怪。
因为这病实在是空前绝后,所以没人能解释,也没人能医治,是急是慢,是进是缓,是否有什么并发症,患了病的人还能活多久,全都不得而知。
栾颢也就这么开启了他坎坷无比的一生——落生在一个冷酷至极的家庭里,从小就像是个野生的孩子似的,父母不管他,被亲人抛弃,被朋友背叛,霉运当头,滖神附体,平时走在平地上都会摔跤,喝口凉水都能被呛到。
他那不堪得像是被诅咒了一样的命运,这二十四年来就与他这么相互撕扯纠缠着,金鲤从字里行间体会到的,全是栾颢对于这多舛命途的苦闷。
也是因为这命运,栾颢的精神力才会愈发脆弱,越脆弱便越容易引发暴动,长此以往,陷入了痛苦的无尽深渊。
“难怪随便出趟门都能弄个浑身是血的回来,结果还不是我帮他处理。”
按理说人鱼应是能带来好运的种族,可金鲤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栾颢每日跟着他这么一条锦鲤待在一起,还能这么倒霉?
后来家里翻遍了,金鲤便开始偷偷上网,因为栾颢不准他出门,了解这个世界的唯一出路就只剩下网络,不然他真怕自己退化成原始鱼。
而叫他怎么也熟悉不了的,还是自己忽然生出的那一双腿。
他发现这双腿和他以前的那条鱼尾巴一样,如果不定时补水的话,会生灼烧之感,疼痛难忍,而且怎么也用不惯,就好像长了,但也没完全长在自己身上似的。
他搜遍了全网,却还是找不到这种异变的原因。
·
“金鲤!滚出来!”
那天晚上,栾颢突然怒气冲冲地骂着他的名字。
这是常有的事,金鲤早习惯了,只不过栾颢亲自跑到他这小阁楼上来倒也还是第一次。
金鲤没多想,只是一副乖乖男孩儿的样子转过身道:“上将找我……”
话没说出口,却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因少年一回头便望见有道凛冽寒光直愣愣地朝着自己飞来。
有那么一瞬,大脑似乎已经停止了思考。
待回过神来时才看清,有把被插在自己身后那面墙上的锋利刀尖,擦着自己的脸颊分毫不差,几缕金色的发丝飘飘摇摇落了地,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来时,面颊才感觉到了疼痛。
“这男人,今天是见鬼了吗?大晚上的这又是扯什么疯?”
他心里这么想着,忽而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一阵沉重,似是有一只又沉又糙的手按上了自己的头顶,随后对着那身后的墙面就是狠狠一撞。
唔!好疼……金鲤的脑袋叫这一下撞得嗡嗡作响,就连意识也有些含混不清。
这腾腾的杀意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吸食/精力的事情被栾颢发现了?
他强忍着痛,勉强把眼睛睁开条小缝,却望见男人那脸色阴沉,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那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冷冷盯着,盯得直叫他毛骨悚然,气场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栾颢把一台老旧的手机丢到他面前,那上面还留着金鲤几天前的直播记录。
少年登时就明白了,沉着眸子,一声不吭。
那手机是金鲤赚钱用的,自从他知道栾颢把自己当成药,而且还是能吃的那种,他就知道这地方不能多呆,早晚是要离开的。
到时候就算自己实力再强,没有钱的话也一样是活不下去,必须现在就未雨绸缪。
上一世金鲤学过医画过画,写过文也唱过歌,马路边上摆过摊,朋友圈里带过货,可以说是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一律样样精通。
只要给他一部手机,要赚外快还不容易吗?
这阁楼本身就是栾颢随意堆放杂物的地方,明明家里房间也不少,却只愿意把这小阁楼让出来给金鲤住,那部手机就是金鲤几天前收拾阁楼时找到的,肯定是栾颢早就用旧淘汰下来的。
于是金鲤便开始了他广撒网式的赚钱行动,他也料到栾颢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发脾气,只是没想到会大发雷霆到如此地步,而且他似乎就只对自己直播唱歌这件事格外在意。
好可怕的占有欲……
那伤口渗出的鲜血顺着少年的额头流下来,他想开口,可意识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声。
“金鲤,你听好了……”栾颢冷冰冰的声音凑在他耳边轻言,“我让你给我唱歌,意思就是,你的歌只能唱给我听,因为是我在护着你,懂了吗?”
少年咬着牙,勉强开口:“可这天底下有权势的人比比皆是,而我这一副嗓子,世间仅此一份,上将就算寻遍天涯海角,也再找不到第二副。”
男人听罢,浅笑一声,按着金鲤脑袋的手却猛地用力,于是又是一阵刺痛:“你才活了多久?见过多少人?走过多少路?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那上将以为,我是为什么流离失所的?”
“……”
声音轻轻浅浅,却落在栾颢的耳朵里,一阵相对无言的静默过后,男人的语气似乎总算是缓了下来:“我现在养着你,你要钱干什么?”
“……”
少年没回答,干什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他不想理会,不敢开口,又或是已经再没说一句话的力气了,总之没答话。
“好,你想赚钱,那我就给你报酬,如何?”栾颢终是勉强开出了些好处,“每个月,350星际币,怎么样?”(在星际社会可以说是连乞丐的月收入都比不上了。)
……比爷兼职一个月的工资还低,连厕所都租不起怎么好意思开的口啊?!
金鲤当真觉得心累了,这跟白干有什么区别?没想到自己上一世碌碌无为被人“剥削”,这一世变成鱼了居然又遇到个铁公鸡。
想靠着这点儿工资攒钱遥遥无期,可是不唱就是性命不保,也只好答应下来。
“算你识相,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唱歌给别人听,不然,就把你送回黑市做晚餐。”
栾颢走之前,给金鲤甩下了这么一句,便摔门离开。
幽静的小阁楼里悄然无声,清白的月光透过墙顶仅有的一扇小窗渗进来,洒得一地洁白,一地零落。
少年跪倒在地板上,有泪水含杂着血水忍不住滑落,染混了那月下斑驳。
什么工钱什么交易都不过是个幌子,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想把自己永远留在他身边!做一个能治病又能任他欺负的工具!
这一切都只怪自己太弱了!好想变强,好想成为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角色……
那一夜,金鲤脑袋上的海草摇晃得厉害,少年那炽烈的眸子里,隐隐散发着猩红色的寒光……
溜去存稿了,丢个前三章当预收吧,存到10w就回来开更(或许存到一月底差不多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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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仆人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