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 第232章 冰雪覆盖山与海

金木水火土五古神聚首，满面寒霜的商讨对策。

“无妨，不过是业火罢了。与性命无碍。不管天上那收取业火的是谁，都与我等无干。”火神还算冷静。

水神猛地一挑眉毛，道：“是不是樊渊那厮又发了狂？我们还须尽早躲避才是啊。”

土神狭长的眼睛轻轻瞟过水神，似乎在嘲笑他胆气不足，冷哼一声道：“这世间的古神就剩我们几个了。你还没看明白？天道不容古神存活于世。才断了灵气禁锢了法力，给了我们千年的寿命。就连一身的神通也传承无望。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五古神皆沉默不语，半晌，土神笑道：“我们活的也够久了，说不定阳寿用尽的那一日，就是我们飞升离开下界的日子。趁我们还活着，也没有旁的古神与我们争。不如好好积攒功德。”

五古神在暗处观望之时，人们发觉月亮愈发皎洁，星辰散出金黄色的光芒，太阳却好像越来越暗淡。

幽冥之地，古神的阴魂皆在一处行宫品茗，院中假山石上的瀑布中映照着凡间的景色。

江碧云独上高楼，突然放下手里的茶杯，望着幽冥之地泛着紫气的天空，道：“失算了。”

众人忙问询，江碧云叹气道：“瞧，那只金乌先逃了。人间大劫将至，你等随我去往人间走一趟。”

就在红莲收回全部的业火，思量着如何重铸轮回，让自己成为名副其实的轮回之主。他却透过天际那被业火冲击得七零八落的光罩，看到月亮上的火焰犹如浪潮一般浮动。银白色的月火陡然爆发开来，迸射出几十道火光。

红莲面色微微一变，随即不再多看一眼，俯身往沼泽地落下，化成一朵房屋大的火莲，扎根在淤泥里，整个大地上的石莲皆化为鲜红的火焰。

阴阳界的存在本就以业火红莲为根基，如此一来，黄泉炼狱皆崩散，无数草木化作阴魂鬼哭狼嚎，怨气遮天蔽日，鬼差们费劲力气也压制不住。

江碧云仍旧在幽冥之地闭目养神，面上一派和煦，指尖却微微颤抖。方才，她趁着阴阳已乱，保护大地的光罩被冲散，立即以月火承载着几十个古神的阴魂入了人间驻守各地，自己却在犹豫不决。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趁此机会将所有的古神与异兽皆收回幽冥之地，然后任由众生自生自灭，走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路。

可是，她到底没有这么狠心。亿万生灵即将因为金乌的逃窜而被冰封。无数阴魂将因为阴阳界的崩散而迷失在虚空。她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扬起一个无奈的笑。。

当阴阳界一片混乱的时候，月光大亮，将冲天的怨气一扫而空。原本阴阳界天空的月影与星辰之光蓦然化成实体。原本青蓝的天色忽然变得微微泛紫。

江碧云一招虚实转换的神通将整个阴阳界全都纳入幽冥之地。让那原本存在于虚空的地方可以照射到月火，可以看到天上真实的星辰。

幽冥之地本就在月亮之内，不受业力牵引，不由业火掌控。

红莲老人正欲重铸轮回的时候，突然感应不到阴阳界的存在，顿时心中一慌。

“无妨无妨。没有虚空之地，那便将轮回之处放在凡间。正如当初的修罗界一样。”他按下心中的不安，继续在这片大地上创造更加完整的轮回通道。

月光照耀之处，没有动静能瞒得过江碧云。她嗤笑：“还以为你这老头儿有什么大动作呢，原来还跟百年前一样，想着一统天下。我偏不叫你如愿。”

在大地上，轮回通道一条条遍布。

在月亮上，全部的月火被江碧云释放。

月火化作无数道银光飞往每一个方向。月亮变得比原来的太阳还要耀眼百倍。地上的人们承受不住这刺眼的光，纷纷躲在阴影之中。月火虽刺眼，但却没有丝毫温度。而因为金乌的远去，大地渐渐寒冷起来。

那一丝幽冥真气分化在这月光之中，将星辰一个接一个的贯穿，在每一个星辰之内都创造出一片新的幽冥之地。

当红莲老人在盘龙山创造出新的轮回之所的时候，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满天星辰皆燃烧着月火，闪耀着银色的辉光。细如牛毛的辉光如有生命一般从天而降，穿针引线，在每一位生灵的灵魂上系上一个死结。

生灵们根本看不见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月亮与星辰太过耀眼，冰冷的寒意直入骨髓，心中无端地升起一股股强烈的恐惧。

五位古神也躲不过星辰的照耀，干脆放弃躲藏，光明正大的飞上云端观望。他们知道，这是吸取业火的人与月神在争斗，自己夹杂在这场无端地斗争之中不得抽身，与大地上的普通生灵也没什么两样，不禁悲从中来。

眼看着自己已经铸成轮回通道，只差最后一步。没想到众生却被星辰之力捆绑，成就了新的轮回。红莲老人气得浑身颤抖，立刻化作人形捧起一把泥土跪倒在地，口中念道：“尘归尘土归土，轮回大业已成，还请大开仙门，使我脱离凡尘回归上界。”

没人知道他这话是念给谁听，但一道金光不知从何处而来，就那样突然地将红莲老人笼罩。红莲老人大喜，周身的业火更是浓烈了三分，双眼被金光映成金色。业火红莲的身体在金光中燃烧，片片灰烬飘落在泥里，可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痛苦，眼眸之中的希冀愈发强烈。

此时，忽然出现一道细细的银光，轻巧的透过金光，在红莲老人莲花真魂的花梗上打了个死结。

金光瞬间消失，红莲老人满面震惊，嘶声裂肺地吼叫道：“不！不可能！”

但他在这一瞬间已经到了一处烟火缭绕的地方。细细一看，红莲老人崩溃地瘫倒在地。这地方竟然是修罗界的亡灵山，自己正站在熔岩池中。他立刻沿着熔岩池底的轮回通道逃离，没看到金鼎，没看到阴魂，却看到了星辰之下重重叠叠的城池，也看到了不远处八角亭下的青衣女子。

红莲老人面色颓然，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逃离她的掌控，心中的恨意化作锐利的眼神，恨不得将面前的女子生吞。想到从前此女只是修罗界寻常的修士，如今却害得自己成为阴魂，他不甘心。

“若是我先除掉她，再创轮回通道，也许此时已经事毕，早就飞升上界掌管数千下界。也许，我没有贸然收回业火，冲散光罩。那星辰的力量也无法来到人间。如果我没有一时胆怯召唤上界老友，以金光灼身化去本体，此时也许还有一战之力，即便没得到重铸轮回的功德，自己也可从别处得到功德。一切竟然这样巧！难道，真的是命数？”

看着红莲老人神色变来变去，眼神忽而锐利，忽而颓丧，江碧云上前道：“闯这么大的祸还想一走了之？如今你是我的人，就要听我的吩咐。现在给你个大机缘，你要不要接下？”

红莲老人叹了口气，问道：“真是大机缘，你愿意让给我？”

江碧云摆摆手不愿与他多说，二人化成银光入了人间。

此时，人间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当初月火的重新点燃本就离不开业火为引，如今又大肆爆发引领星辰之力散布人间，此刻已经渐渐暗淡。

月亮暗淡下去，星辰渐渐恢复了原本橙黄的光。而金乌已经飞远，太阳已经不足以为大地带来温暖。而大地上被冲散的光罩七零八落，一时间无法恢复。所以大地迅速被阴气侵袭，每个地方都风雪不断。

五古神见势不妙想要自保，他们挑选身体强横的生灵作为自己的仆从，当即使出浑身的力量带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龙族鲛族飞鸟走兽离开，合力在地下深处创造出一片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

人族海族翼族，与其他的生灵皆在冰雪之中熬日子，等待死亡。

从月亮飞到大地上的短短时光，人间生灵已经死伤无数。大海再一次被冰封，大地已经看不到任何活着的生命，只留下白茫茫一片死寂。

红莲老人看到自己亲手造成的罪孽，低眉顺眼一句话也不敢说。而几十古神的阴魂已经为了过来七嘴八舌道：“活着的生灵已经被我们安置在山中地火喷涌的地方。只是，月火一灭，我等没有了力量，实在无法救下更多的生灵。”

江碧云点点头，看向红莲老人道：“我们做不到，你可以做到。动手吧。”

红莲老人明白江碧云的意思，丝毫没敢耽误，立刻以莲花真魂号令天下石莲茁壮成长。

如今。如今活着的石莲只有那地下熔岩河畔生长的火莲，这些火莲立即飞速生长，大力汲取地火冲破土石与冰层长成无数火焰花在暴风雪中摇曳，给与生灵指引。

江碧云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道：“尽够了。生命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坚韧的多。火莲生长之处便是地火涌动最大的地方。生灵沿着火莲的指引，会找到栖身之所的。往后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红莲老人急切问道：“世间仍有古神活着。只要叫他们合力，想办法孕育一只新的火神兽化成太阳，这一切灾难便会终结。”

众古神之魂纷纷附和，点头称是。

江碧云道：“大劫的发生正是因为你们这些古神为所欲为。且不说世间的神火已经熄灭，极北那只白凤也早就陨落，已经无法再孕育新的神火兽。此后，我们不得插手人间之事，这是一种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