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澜 第36章 尘封之密

又不知多久，他被一声声大王叫醒。

猛然吐出一口气，身躯跟着抖了抖。

待清醒后，他看见面前榻上的神女仍旧紧闭着双目，浓烈梅香没有丝毫淡去。

心中骤然发紧，顾不上许多，叫声唤她，“神女？神女！素水神女！”

女子纹丝不动。

轻风从她身周起，吹拂着季南萧面颊，有一丝冷。

他的心也跟着冷下去，连忙转身出了幔帐，对着殿外的侍从问，“几时了？”

“大王，丑初了！您在里面三个时辰了！”

“什么？！”他心中发紧，大步走到门口推开门，“我在里面这么久？！”

随从神色担忧，“半个时辰不见您出来，我们便叫您可是您一直没有回答，大王，您怎么……”

季南萧面色沉下去，走出关霞殿，脚步有些沉重。

不过进去片刻，怎么会……不禁回头看着大殿。

疑虑丛生。

什么都没说，命人关闭殿门，往着正阳殿去。

随从大眼瞪小眼，见大王如此脸色，也不敢多问什么。

快到正阳殿时，才道，“大王，太子和大公主想见您。”

他只是点头。

望着正阳殿上沉沉的夜色，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头萦绕，压的他有些喘息不上来。

直到见了太子季览，女儿季非眠后，那股难以描述的感觉仍旧未消。

便派人盯紧了关霞殿，一有声响马上来报。

而暗中潜入顺朝边境之事，自然是暂时搁浅。

只是季南萧没想到的是，这一搁，便是十年。

这十年里，关霞殿俨然成为了章渚皇宫最密不能言之所。

侍卫层层把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为何。

季览不止一次问过他父王，季南萧也只是避而不答，提到关霞殿时，总是一副惘然愁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里面藏着一个大秘密。

只有最贴心的侍从，才会知道大王数次进入关霞殿，停留很久才带着满身馨香出来。

愈发让关霞殿神秘。

但王上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又是五年过去。

季览冠礼后，季南萧破天荒地领着他去了关霞殿。

还不等走近，季览嗅到一股清新的香气，颇为惊讶，“父王，是梅花的香气。”

季南萧看着与自己模样差不了几分的儿子，心中多了几分欣慰。

“嗯，是梅香，清冽高冷。”说着，神思不由自主地回到相遇的那一夜。

语气中多了几分幽幽，“月夜寒梅，已是十五年，该告诉你关霞殿的秘密了。”

“真的？！”季览不禁一拍手，“太好了父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还藏了十五年？是什么宝贝？”

他眸底浮现一丝无奈。

这个儿子，虽模样和自己神似，但实在藏不住事……

轻叹了声，带着季览走进关霞殿。

殿外，侍卫严密把守，一丈内竟有三个人，把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见到季南萧，忙打开门，看着一旁的太子，不免露出几分惊讶。

这是大王第一次带其他人进去！

殿门轻启，梅香蓦然冲出来，带起一阵阵的寒意。

季览不禁哆嗦了下，看着父王有些疑惑。

季南萧面色不改，款款迈入。

殿中烛火幽幽，被不知哪里来的风吹的摇晃。

他没看一眼祖先灵台，反倒是径直走向一旁的偏殿。

殿门缓慢关闭，咔地一声。

季览又是一哆嗦，见殿中昏暗，静得可闻呼吸，连忙上前紧跟在父王身旁。

声音有些发怯，“父王。”

季南萧听出他害怕，愈发无奈，轻喝，“怕什么！你是太子，未来章渚之王！今天带你来，就是为了以后章渚的壮大！”

季览眨眨眼，颇为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丝丝迷茫。

季南萧哼了声，很是不满，快步走到偏殿幔帐前，双手小心掀起合拢的纱帐。

一个仙女般的人儿出现了季览眼前。

女子麻衣长袍，闭着双目盘坐着。

阵阵浓郁梅花香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季览惊了又惊，不知道秘密竟然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

不禁后退了几步，露出震惊，“父王，她是谁？！她……她在这里……二十年？！”

季南萧瞧得儿子震惊的模样，放下幔帐走过去，喝道，“成何体统？！一个女子把你吓成这样？”

“父王，我……您藏这个女子为何？”

季南萧回望幔帐，神色变得幽远，“她便是章渚壮大的秘密。”

季览眨眨眼，根本理解不了。

“她乃是素水神女，”季南萧眸色暗下去，走回到幔帐前，手掀起一条缝隙，凝视她，“二十年前，我在平山亲眼见到她的神力，便下定决心请她为章渚效力，只是没想到……”

曾经小麦色肌肤有几分黝黑苍老，眼角也生出了皱纹。

“神女沉睡。”

“我等了二十年，她仍没醒来。”

“如今你已成人，又为太子。”

“这事，需要让你知道了。”

“神，神女？！”季览大惊失色，“父王，她……”

一番话让他震惊到失语，呼吸跟着急促，完全不敢相信。

“嗯，”望着叶澜卓的眸子幽幽，像平静无波的深渊，“不知还要多久醒来。”

“儿子，你要继续等下去。”

季览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透过幔帐缝隙，仔细看着。

“父王，如果我等不到怎么办……而且，她真的会醒过来吗？”

叶澜卓忽然从一片混沌中脱身。

耳畔马上有轻微谈话声。

眼皮却沉重无比，依旧无法睁开。

声音说着，“她会的，我相信。”

“什么时候？”

一片沉默过后，“快了……许是快了。”

她心中感到很奇怪，神识扫视这两道声音。

脑中出现了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小麦肤色，发辫上坠着珠石流苏。

尤其额前的那颗蓝松石，让整个人贵气又狂野。

思绪一下子让她回忆起，自己是被这个章渚之王请回到宫中。

她沉下心神，调息着灵力，不知不觉中，眼前又是黑暗。

不过一次，神识没有完全封闭。

时不时地，她便感受到幔帐外有人，但停留的时间都不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偶尔有说话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嗡嗡嗡地像蚊子叫。

也不做理会，专心在丹田中，引导着灵力与自己相融合，让灵力在经脉中游走淬炼。

那股涨痛慢慢缓解，疲劳也一点点消失。

小腹中更是凭空生出了一个虚境。

这个虚境与丹田中的极为相像，只一点不同。

这个虚境是灵力幻化而成！

那个在伏龙山不曾成功的“神走虚境，凝结成界”，在此刻真切地盘踞在小腹中！

有了这个虚境，蓬勃灵力顷刻间涌了进去！

还有些在丹田中停留。

两者一上一下，被灵力所连接。

在两者中循环往复，盘旋不止！

更带得经脉中的灵力连成一个整体！

由小腹虚境为主导，浅金色星芒一点点流进四肢百骸。

涨痛消失！

疲劳全空！

神识突然间逸出躯体外，在上方虚虚浮浮！

一扫之下，整座章渚王宫尽在神识感知之内！

此刻正是月明。

宫中静谧，卫兵巡逻着，自己所在的关霞殿更是重兵把守，层层包围。

俯视关霞殿，她生出几分不解，平山脚下的事慢慢浮上脑海。

不禁喃喃，“章渚之王是何意？”

遥望着宫殿最中心，那里一片漆黑，气息平稳自然，像是熟睡了。

神识落回躯体中。

吸收了辰华圣母的灵力后，她感觉全身上下充盈着磅礴之力，一抬手，殿门嘭地被弹开。

“章渚之王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