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游半夜心态被搞炸了。
可是她醉得不够彻底,只能压制情绪往纵横天去加班。
到得纵横天,诸仲莳亲自开门。
他惊觉右护法湿漉漉的,还一身酒气,从前没见过这样的云游,多看了几眼。
烟云游实在装不动云游了,甩开他往莫破川屋里寻去。
诸仲莳在身后赶紧补充:“盟主在峰顶。”
烟云游把轻功使得乱七八糟,终于翻上山顶。
山顶阁楼二层,比最高峰还高许多,窗户开着,她飞窗而进,啪唧撞窗框摔进楼里。
喝醉了痛感微弱,摔倒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另一扇窗户,明月近得好似镶嵌在窗上。
她就着地上的姿势懒懒赏了一会儿月。
再慢吞吞爬起来去寻莫破川。
路过窗户靠边的柜子们,放着许多兵器,以刀为主,没兴趣。
莫破川藏在柜子后一处木台上,正在打坐,一动不动。
烟云游吊吊开口:“你,什么事?”
莫破川自然看见她了,醉鬼一个。
他不喜饮酒,从前云游也不饮酒。
莫破川此时下颌肌肉咬紧又放松,终于克制自己,忍她一次。
莫盟主客气地说:“我想让你再看看,最后一重如何突破。”
烟云游点头:“你说说,你练的。”
莫破川运功,口中复述心法。
他脸色仍旧苍白,此时只穿着单薄里衣,更显身姿伟岸。
闭目打坐,浓密的睫毛上下搭在一起,明月柔照,狂放之中平添数点柔情。
烟云游坐在他对面,等他走完一周天才说:“你运功,我不懂。”
莫破川:.......
可烟云游直愣愣盯着他看,今夜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又黑又亮。
莫破川虽大不悦,但再忍她一次!
烟云游呼着酒气说:“说……你如何……自破?现在……感觉如何?”
莫破川恢复神色:“我给自己心脉一掌,用了三成功力。但从下午到现在,没有破境的迹象。内力运转如常。”
烟云游愕然,三成功力给自己心脉一掌,莫破川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现在,不过七八个小时,是不是得让子弹飞一会儿?
让子弹飞一会儿……
烟云游想到什么,指着案几上的那些刀:“你的?”
莫破川点头。
烟云游:“没见你用。”
莫破川淡然回答:“我至此境,刀意不在器。”
烟云游赞叹,拽哥,然后很虚心请教地问:“你……心法,如何体内流转?”
莫破川冷飕飕表情,过了一会儿,抬手指了指身上两处:“自这里。到这里。”
前一处,上嘴唇中间,人中穴;后一处,尾椎中间,命门穴。
烟云游有一些思路,须得查证资料。
莫破川一开始打坐运功,就沉寂而去,没有再理会她的迹象。
烟云游第一次实地看武林高手练功,居然没有跳来飞去练招式,而是打坐运功。
云游一个百岳榜都没挨着边的人,不知道和第二之间差距多大。
就这么胡乱想着,她蜷在莫破川身边的地上睡着了。
烟云游睡眠不好,清浅至极。
睡到朦胧之间,感觉有人靠近。
她微微睁眼,是莫破川。
烟云游带着酒意开口:“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不过她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是汉语普通话,莫破川听不懂。
莫破川恍若未闻,在一旁坐着。
见烟云游眼睛睁开,又湿漉漉看着自己,她毫无起身迹象,蜷成一团,跟个猫儿狗儿似的不成样子。
等了一会儿,他伸手把烟云游抱起来。
烟云游突然闭眼,眼睫毛在莫破川的脖颈处轻扫。
莫破川觉得痒,两手不自觉加重用力,扣紧烟云游肩膀和大腿。
他从山顶阁楼凌空闪出,烟云游云里雾里之间,一手搭在他肩膀,一手从他腰间穿过背后,紧紧回抱莫破川,把自己头往莫破川领口蹭蹭。
两个露湿的身躯,贴合之处有暖融融的热意。
莫破川自然不会屈尊降贵远远把她送回去。
故把云游丢在侧边厢房,自己也回去休息了。
烟云游睡眠不好是常态,但今夜特别奇怪。
在峰顶,莫破川练功她还有凭着酒劲有些睡意,沾床一会儿又睡不着了,身体也不大得劲。
索性直接起来,想找点练武相关的书,琢磨莫破川交代的任务。
阿鱼在守夜,正好带路,就在烟破川院子就有书房。
她挑挑捡捡,一看就看进去了,直到天色大亮才惊觉自己熬穿了。
刚起身准备去睡觉,脑子里天旋地转、肚子里翻江倒海,站立不稳,重重摔倒在书架旁,撞得书架轰倒,发出巨大响声。
随即她昏死过去。
诸仲莳听到响声赶来,阿鱼也惊醒赶去,跟诸仲莳解释半夜右护法去了书房看书。
诸仲莳扶起云游,一把脉:“快扶起来,她中了毒,已经进入腑脏头脑。”
诸仲莳放云游的血试毒,忙活一个早上,终于找出她中的什么毒。
他自己拿不准,去珠玉瀑布下找到练功的莫破川,把发现云游中毒来龙去脉说清楚,请示:“云游中毒已经一个对时,她昨夜饮酒、心绪激动,这毒走深,光靠解药已经无法拔出。”
莫破川睁眼,淡然道:“人还是要救的。”
诸仲莳语重心长:“拔毒需要内力之厚,只有你......像是对着你来的,你比武在即,慕岳盟也不安生,我怕……”
莫破川起身往外走:“无妨!”
诸仲莳叫上阿鱼赶紧熬制解药,莫破川就着解药给烟云游拔毒。
莫破川内力是刚猛一系,运转逼毒时,热气凌人,需要除去外袍释放热气。
他卸下外袍只剩一层贴身衣衫。略一思忖,顾及云游是女子,让诸仲莳退出,挥手真气荡下屋子里间幕帘,自己亲手拨开云游外袍。
哪知云游除了外袍,里面没有中衣,只有稀奇古怪的一块布料,从肩膀挂在胸前,连那两团肉都遮不完。
他心下震惊之余,又暗自庆幸有先见之明让诸仲莳出去了。
莫破川别无他法,只有再把衣袍搭回她身上,敛下心思运转内力为云游逼毒。
不过一周天,云游脸上汗水淋漓,从脖子流下,直到隐入里面那件奇怪的衣服里。
她一头长发散乱贴在脸蛋上,有的发丝尖还挂着汗水珠。
莫破川要观察她情况,也不好闭眼,只觉得她越来越香,脸色通红,嘴里喃喃出声,先前听不懂,着意去听,却听到自己的名字。
心下奇异之感顿生。
如此持续三个周天,方才逼出所有毒。
莫破川自己也汗水打湿衣裳,不管自己,只拿了他的外袍给云游擦干汗水,为她穿好衣服,出门而去。
书房陷入寂静。
片刻后,门又开了。
莫破川去而复返,把云游一头贴着脸沁着汗水的长发用玉簪规规矩矩束在头顶,再度扬长而去。
他回珠玉瀑布下练功到晚上方歇,到书房看云游。
阿鱼守在一旁,见盟主来探,赶忙禀告:“诸先生说,毒已经拔出干净了,没醒,要么是因为右护法身体底子不好,要么是因……”
阿鱼嗫嗫,不敢原话说。
莫破川淡淡道:“说。”
“右护法意志消沉,不想活。”
莫破川闻言,两步走到榻前,右掌打出,竟似有吸力一般,云游跟着他右掌坐起。
阿鱼欣喜去看,右护法双眼仍是紧闭,没有一丝苏醒迹象。
莫破川左手挥出,阿鱼蓦然被推行十余步,踉跄停在门口。
他瞬间会意,立刻退出并关上书房门。
莫破川坐在塌前,右手抵住云游的背,缓缓输入内力,不似中午那么刚猛,左手捏住她下巴,让昏睡的人脸扬起来对着自己。
然后,他开口带着一丝冷笑,“不管你是谁,给我活过来。”说完过了一会儿,又气势肃然补充,“我的白刃剪草必须破境!”
烟云游觉得自己迷路了。
她刚开始明明看到了家乡的村庄,奶奶在门口坐着。
正往那里去,走了一段距离又发觉大学校园近在眼前,加快脚步跑了两步,到了一处悬崖,居然是莫破川挂在悬崖上,奄奄一息,似死非活。
她就要伸手去拉他上来,刚抓住他,他却突然睁眼,狠狠地说跳下去才有生路。
她明明要回家,谁要跳下去!
正挣扎要推开莫破川,一股巨大的吸力在悬崖上传来。
烟云游赶紧就着那股吸力上悬崖,旋即睁眼,怎么又是莫破川?
上了悬崖不是回老家吗?不是自己的大学校园吗?
烟云游闭眼又睁眼。
真的是莫破川,他的手抓着自己的下颌,还有一只手撑住自己后背。
烟云游盯着他,有些茫然自己在哪个时空。
莫破川天生如远峰的距离感,除了死在手下的人,只有她经常这么怔然盯着自己。
然后他后知后觉生出奇异感叹:云游从前也这般香得扰人,美得蛊人吗?
而后反应过来,她好像不是云游。
莫破川丢开她,径自起身离去。
烟云游这才自然喘息,回忆起刚刚朦胧之间,盟主好像是说——不管你是谁,给我活过来,白刃剪草必须破境!
烟云游:……江湖世界,盟主心腹,工作压力真特么大!
她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如何凶险中毒,以为自己补了一觉,梦到了奶奶、大学和莫破川。
居然还会梦到让加班的老板!
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