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渐暮,太阳的光晕逐渐变得橙红缓缓低移。盟友一个个被刺破心脏,又在原处等待一炷香。
戚娟娟始终秉持输赢要紧,“刺杀”多少“匪徒”无关紧要。
周怜被关在木屋里,当了一天的人质,他些许乏了,微微叹气:“怎么还没来啊?”
就在他惆怅的时候,听见门外戚娟娟小声的喊他:“周怜?周怜?”
“戚娟娟,戚娟娟,我在!我在!”周怜一下子激动地回应她,他的手脚都被捆住了,只能靠挪动屁股,一点点挪到大门边。
确定周怜的方位,戚娟娟跳窗而入,就看见周怜在那卖力地挪屁股。
戚娟娟淡定地看着周怜滑稽的模样,“周怜,我在你身后......”
周怜听见声音回头看,顾不得面子不面子,憋着嘴委屈道:“你终于来了!我等得好辛苦啊!”
戚娟娟割断他的绳索,带着他一起逃走。
“你怎么从窗户进来了?”
“没被锁了。”
“砍断就好嘛。”
“是你的刀。”
出了木屋还不忘调侃下山的好兄弟两句:“燃舟回家吃饭啊?一起啊?”
陈燃舟输-给了女人面子已经没地方搁了,还被周怜泼了盆冷水,气得别过头去。
下山时还碰上了几个战斗到最后的“匪徒”,周怜成了被抢的香饽饽。
设定周怜是位没有武力值的寻常百姓,所以在遇到匪徒时不能使用武功。整个打斗过程只有戚娟娟一人出力,周怜负责躲在大树后面,时不时丢颗石子或者拿树杈子挥一挥帮助戚娟娟干扰土匪。
戚娟娟解决完剩下的“匪徒”,周怜安心从大树后面出来,实在忍不住说了句:“我好像一个废物,靠娘子的废物,太窝囊了!”
戚娟娟不语,一味保护周怜。
遇到一处山坡,戚娟娟不小心被缠绕树枝的藤蔓跘了一跤,滚下了山坡。
翠绿的草丛灌木挡住了视线,周怜神色慌乱担忧,一直朝着山坡下呼唤,没听到回应,他心急如焚,抓着旁边树干上的藤蔓欲爬下山坡。
戚娟娟一双眼睛充满了不似活人又尚存半息的淡漠疏离之感,她冷冷道:“没死。”
戚娟娟抓住了藤蔓,脚蹬在了嵌在土里的石块上,这才避免了摔下山。
她没掉下去,只是被草木遮住了身影。
周怜看到一根藤蔓微微晃动,他迅疾拉住,大力把戚娟娟拽了上来,将戚娟娟扶到平地上。
戚娟娟手臂的布料被树枝划裂开了,露出血淋淋的伤口,鲜血顺着小臂流到指尖。周怜割下锦袍要停下来帮戚娟娟处理伤口,戚娟娟一掌拍开他的手,步伐匆匆:“快走啦,太阳将要下山了。完成比赛要紧。”
周怜攥条布料,眼眸望着戚娟娟孤单的背影,说不出的情愫,他心疼她,无关爱意,是心底的善良。
她让人又爱又恨。
戚娟娟回眸看愣在原处的周怜,又折返回去与他并肩,夺过手里的布条将它随意的捆绑在自己的小臂上,团花纹锦缎在她皮开肉绽的伤口上摩挲,一圈一圈加重钻心的痛感。
“你这人质不想回家吃饭了?”
周怜嘴角微微扯动。
有点善解人意,并非山涧的石头无心。
他们顺利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起始点,兵部尚书看到戚娟娟带着人质周怜在规定时辰内完成解救,他敲响金锣,戚娟娟所在队伍赢得了比赛。
周怜和戚娟娟开心的击掌,匪徒首领陈燃舟看着他们的欢愉内心怅然失落。
戚娟娟赢得一副黄金战甲,将彩头送给了陈燃舟,她悄声说道:“若不是你放水我不会如此顺利救下周怜,这个彩头理应送给你。”
陈燃舟震惊的瞳眸布满惊喜诧异,望着金光绚烂的黄金战甲喜爱至极:“戚大将军你想清楚,黄金战甲可是块免死金牌。你拱手让我,岂不亏损?”
“免死金牌我不需要。”
“它能救你一命,亦能救你家人一命。”
“陈阁主既然不收那我......”
“谁说我不收!”陈燃舟将战甲护在心口。
郎中帮戚娟娟包扎,周怜在身侧帮忙拿药。
“你太抬举陈燃舟了。他肯定不是故意让你,他就是打不过,没面子才承认手下留情,收了黄金战甲。”
“你说你堂堂正正赢得彩头,干甚拱手相让?这下好了,后面的骑射比试和擂台赛也无缘参加了。”
周怜真心替戚娟娟着想,虽话说得直白心里听着暖暖的。
遗憾归遗憾,但戚娟娟能感受到陈燃舟的好胜心,他不甘输给女人。陈阁主是周怜竹马情深的好兄弟,戚娟娟作为晋国公府的大娘子,不想初次见面就同他结下梁子,令周怜夹在中间难周旋。
不日,周怜去兵部找尚书大人询问有无多余名额,兵部尚书李大人知晓戚娟娟将黄金战甲给了玄鹰阁阁主。比赛终归是比赛,有了彩头才可以参加下一轮,不能因为戚娟娟一人之举再多设名额,那对其他参赛的军士不均。
周怜没办法,灰溜溜的离开了兵部。
他自身还有个名额,但是呢,直给戚娟娟肯定不会收下。
周怜气不过跑去陈府将陈燃舟说了一通,他指着鼻子骂,陈燃舟坐着淡定听。
“人家给你就要!”
黄金战甲摆在陈燃舟的寝室榻边,金芒晃晃刺眼极了,“其实我没让她,她实力确实挺强,怪不得能当上大将军。”
周怜围着陈燃舟愤愤道:“没让你还好意思收她名额?!”
陈燃舟淡然喝茶:“白送上门,岂有拒绝之理。”
“还给她。”
“不给,送我的就是我的了。”
“不要脸。”
周怜气得坐下给自己倒茶,仰头灌入喉咙润润嗓子。
“她那次在大殿上令你出丑,又在大婚之日给你给晋国公府难堪,作为好兄弟,我帮你出出气,你怎么了?气急败坏的,反倒训斥我的不是。”
“莫非,你爱上她了?”
咳咳咳——
一口茶水呛到了,周怜整个脸颊红透,矢口否认。
“懒得和你解释。”
在兵部吃了瘪又在陈燃舟那儿讨了不痛快,周怜回晋国公府后左思右想,到底怎样才能把自己的名额送到戚娟娟手上,她才能接受。
苦思冥想,想到一个办法。
带她去赛马!
周怜翻个身朝向戚娟娟,于烛光昏暗中抬起清亮的凤眸,“明日咱们去赛马如何?”
戚娟娟躺在宽敞的镶金花鸟纹紫檀木新榻上,展臂自如,她将右臂搭在另个绣花枕头上,里衣袖口微微露出包扎的罗绮裹帘,“输赢总得有个彩头。”
“我赢了睡床,你输了睡地铺。”
戚娟娟侧眸看着周怜。
“那我岂不是很亏?不去!”
“好好好,那你说彩头是甚?”
“睡床不是不行,输了你得睡偏殿。”
“什么?”唯有周怜知道赛马结果,他不想睡偏殿。
周怜阖眼苦笑,轻叹气:“行。”
戚娟娟笑容欢悦翻了个身面朝周怜,将受伤的右臂垂在榻边,进入梦乡......
周怜眸光落到榻边,戚娟娟瓷白玉肌的手臂被裹布捆绕,十指如削葱不染蔻丹。
良久,沉睡去。
越日下朝,戚娟娟和周怜分别骑汗血宝马赴晋州郊野。
郊野空旷荒凉,漫无边际的草地凝结晶莹剔透的露珠泛着秋日的枯黄,风拂过发梢,戚娟娟侧眸看向周怜,一轮新日洒下温柔晨光,雁雀成群从云层掠过。
“比法?”
周怜眯眼眺望遥远的草地边线,指着一棵粗壮的大树,两侧生长的树干像人伸展上举的双臂成,“以那棵树为界,先到者赢。”
夫妻二人同时驭马,骏马奔腾在广阔的黄草地上,戚娟娟水蓝色束袖裙裳在风中摇摆,发髻简单簪上几支蝴蝶戏花步摇颤颤晃晃,勾在鬓边青丝上实不淑女。
眼看过半,周怜大叫一声摔下马,在草地上滚了数圈,俯身趴着脸埋进臂弯里。
戚娟娟闻声驭马急停,汗血宝马双蹄高抬,她扯动缰绳调转方位。
“你受伤了吗?”戚娟娟飞跃下马,匆匆跑到周怜身边,扶他起身。
周怜嘶痛不止,勾起右腿,一步一跳。
“腿骨好像裂了。”
“啊?!那如何是好?”戚娟娟将周怜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扶他,看了眼周怜的马,瞳仁瞪大无辜,轻微甩动尾巴。
“看样子骑不了马,我驮你回府吧。”
戚娟娟将周怜带到自己的马前,试图让周怜跳上去,周怜凤眼疑惑:“戚三娘,我腿骨裂了,你让我跳上去?想谋杀亲夫啊!”
“那怎么办?”戚娟娟想不出别的法子,她又拎不动周怜,否则也用不着废话,直接将他拎上马。
“你忍忍?”
“我谢谢你啊!可真是我的好娘子。”
周怜话里话外虽说不愿,可这脚啊就是不受控制地踩上了马镫,他手扯牛皮马鞍跃身上马。
“往后挪挪。”
周怜乖乖照做。
戚娟娟欲飞身上马,想想腿会扫到周怜,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往前挪挪。”
“戚三娘你到底想怎样!喂——”
周怜话还没说完,戚娟娟一个飞身扫腿差点给他踹下去,幸好他腰弯的及时。
“坐稳了。”
戚娟娟纵马狂奔,周怜在后面颠得要飞出去了,他赶紧抱住戚娟娟的腰身,“保命要紧,对不住了。”
“!”
戚娟娟低眸看向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在她的腰间,她屏息扬眉,耳根瞬然落霞。她重力拍开周怜的手。
周怜疼得甩了甩手腕,小心试探地捏起戚娟娟腰边两侧的锦缎料子。
她没反抗,这才一直捏到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