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祭司位 第3章 第三章：五毒精魄

寻声望去，井然有序的人群浩荡而来，紫衣女子为首大步流星行至妫橙辛跟前。

女人头盘灵蛇髻，手握赩炽蛇纹刀，一袭暗纹蓝衫别具风采，肤白如雪眉间一抹艳红勾魂摄魄，眼神中却又带着几分疏离与淡漠。

紫衫女子调侃的话顿了顿，将最后的‘溜达’二字被咬得格外重。

妫橙辛眉头不自然皱起，她抱手慢条斯理上前迈出几步，对上女人视线。

“本少主还以为是哪来的疯狗乱叫，原来是祭司身边的岚灵护法呀！”

妫橙辛挑眉，饶有兴致盯着对方。

女人眼底划过的狠厉被她尽收眼底，但又被对方很快掩盖过去。

妫橙辛假意掩唇，故作惊叹：“呀！本少主不过同你说个玩笑，护法该不会往心里去吧？”

一旁看戏的呆瓜夜染也察觉二人之间不妙的气氛。

究竟有何恩怨才能让她们一见面就针锋相对，说话夹枪带棒?

他自然不知，毕竟这位冷若冰霜的护法可是与妫橙辛同住一个屋檐下长大的“挚友”。

护法名叫卢岚灵，是巫贤儿收留在身边从小培养的侍从，也是族中唯一外族人。

对外，岚灵只是一个小小仆从，但妫橙辛清楚知道，她比自己更像巫贤儿的侄女。同犯一样错，巫贤儿对岚灵总是格外宽容，但凡有好吃好玩的，巫贤儿纵使赏予岚灵这个外人也不会想到妫橙辛。

所以，妫橙辛最不待见岚灵，巧的是，对方也一样不待见她。但碍于身份，妫橙辛终究是压岚灵一头。

眼见对方攥紧指尖又松开，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妫橙辛：“祭司殿离灵墟秘阁可有段距离，护法该不会是来此闲逛的吧？”

岚灵轻蔑一笑：“属下没有少主清闲，此次前来是替大人取回一些东西。”

替巫贤儿来灵墟秘阁取东西?这阁里除了书还有什么?仔细一想，只觉荒谬。

以妫橙辛对巫贤儿的了解，她私下里还会看书?不把书撕了垫桌脚都算万幸，她还会来灵墟秘阁取书?简直闻所未闻。

正当妫橙辛想开口嘲讽几句，却突然察觉不对劲。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加之芊芊今天曾提起过，巫贤儿醒后疯言疯语精神状况可不稳定，都这样了哪儿还有心思让人来灵墟秘阁替她取书?

其中有蹊跷。

妫橙辛冷静下来，露出笑颜，亲昵地揽住岚灵的肩，探问：“既然这样，护法可带了进入灵墟秘阁玉牌?”

岚灵想拉开距离，却被妫橙辛搂得更紧。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岚灵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抗拒一边傻乎乎点头回应。

“太好了！”妫橙辛双手一拍，随即指使门边侍卫，“还不速速把门打开！我与护法要进去替祭司大人取书！”

岚灵更懵，按住她：“少主你这……”

眼看对方就要拒绝，妫橙辛灵机一动，顺势回按住她的胳膊，唇凑近岚灵耳畔。

“护法行个方便，本少主来此，也是想为姨娘寻个灵验药方，帮助姨娘早日痊愈。”

这个理由……

哄傻子呢?！

对方作势就要甩开妫橙辛，但奈何对方抓得太紧。

岚灵也下意识压低声音，不耐烦质问：“少主说的好听！祭司卧床这些日子，属下可从未见过你前去探望过大人，今日又怎会有此好心?”

妫橙辛心中暗想：不受忽悠，那可咋办……

片刻间，妫橙辛眼珠微转随即想到对策。

妫橙辛：“护法当真以为我是那等无情无义之辈?！不妨告诉你，姨娘一事惹得四位长老震怒，我这几些日子，私下不知说尽多少好话，今日才向三长老求得个药到病除的良方，这不特意来取嘛！”

说了这么多，岚灵本不相信，但听到‘药到病除的良方’难免为之动摇。

妫橙辛面色一喜，心中感谢了芊芊千百次，还好两人处好了关系，芊芊将三长老经常来灵墟秘阁研究药方一事不加遮掩的告诉过妫橙辛，今天也是派上用场。

眼见对方动摇，妫橙辛趁热打铁，保证一切后果自行承担后，顺利被半推半就的岚灵带进灵墟秘阁。

迈进秘阁，铺面而来浓厚的书香，整个阁中仅有夜染和岚灵贴身侍从手中灯盏带来的稀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妫橙辛跟着她们穿过一道长廊后，又到了昏暗无边的地方，灯光在此更显得渺小。

妫橙辛一时间没刹住脚一头撞在岚灵后背，被其狠狠剜了一眼，但也没发作而是轻咳一声。

随着咳声落下，四周瞬间明亮，眼前一幕惊呆初来乍到的二人。

这不看不知道，这古族秘阁竟藏了这堆积如山的书海，越往里走书页便越黄越旧，高处的架子盘旋而上被塞的满满当当。

但奇怪的是，每列架子上都有一些奇怪的小东西……岚灵身边的侍从则是淡定自若走向不同架子，与上方的花蛇，蜈蚣以及蟾蜍壁虎窃窃私语。

夜染拽紧身前人衣角，声音发抖：“少主这些……都是什么呀？”

妫橙辛也不明白。

岚灵微微侧眸一笑：“少主从未来过，可需属下为你指路?”

居然这么周到，那妫橙辛当然不会拒绝。

“灵墟秘阁有上百间，收纳的书籍数不胜数，少主要寻什么尽管问此阁的毒精。”

毒精?什么东西?两人懵懂无知，岚灵只得与他们解释清楚。

毒精便是五毒的精魄，常年驻守灵墟秘阁，平日无事就将阁内上下打扫干净，整理修复养护书本，若有人进入秘阁便要根据来者的目的，引领其找到需要的书本。

一听‘五毒’夜染都快吓哭了，他从小最怕这些东西。

望夜染的怂样，岚灵冷笑：“少主可要属下帮忙?”

妫橙辛连连摆手，根本不想岚灵多管闲事。

好在岚灵也只是客套并不强求，也生怕妫橙辛反悔，随即转身离开不知去向何处。

见其走远，夜染颤颤巍巍：“少主，要不咱还是走吧！”

走?好不容易混进来居然和她说走?！

她一把扯着夜染后领，生拉硬拽悄悄来到角落中剩下的毒精面前，试探开口打探古族族史的线索。

小蝎子尾巴一晃，差点给夜染吓得背过气去。

但只是停顿片刻，蝎子便上前领路。

又穿过漆黑长廊，到了一个新屋，蝎子熟练攀爬而上，最终定格在中间一排。

随着蝎钳和尾巴挥动落下，妫橙辛紧跟着将它指着的厚重书本取了下来。

夜染不由感慨，这蝎子太通人性了，心中恐惧荡然无存。

翻页的“噼啪”声不绝于耳，妫橙辛快速寻找曾经母亲死前的线索。

声音戛然而止时，她捧着书本不信邪的左右翻找，又重新翻回来，周而复始不知多少次，她的动作愈来愈大，书页声也越来越杂。

妫橙辛的指尖依旧停在书的中间，口中嘀咕着什么。

夜染凑上前一探究竟：“卢婳祭司于三月诞下一女举天同庆……欸?”

他伸手翻找，目光停留在后面崎岖的纸痕，望向蝎子：“后面的内容呢？怎么撕掉了?”

都问蝎子，那蝎子问谁?

妫橙辛攥紧指尖，不知不觉间书页被揉成一团，给蝎子吓坏了，跳到书本上奋力阻止。

“当年的事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她轻声呢喃，当年母亲死亡的事似乎被刻意抹去，族史在仅有有关卢婳死的几页被毁，可进灵墟秘阁之人本就不多，究竟何人有如此大的胆子与权利，竟可以撕毁族史，结果显而易见。

虽不知巫贤儿与卢婳的死有没有直接联系，但一定与她脱不开干系。

妫橙辛极力克制心中怒火，随即将书本放回书架，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任凭夜染如何追赶也不停下。

她在紧张焦虑的时候会不自觉啃咬自己的手指，现在也不例外。

原以为重新来过只需远离巫贤儿便万事大吉，哪想巫贤儿的一句话却牵扯出这些源源不断的谜团。

对于巫贤儿这淌浑水，妫橙辛万万不想再沾，可事到如今还是得亲自去探望一下这个仇家，旁敲侧击一下……

想到这里，妫橙辛猛甩头。

让她去见巫贤儿?做梦吧！

妫橙辛一刻都不想再见到她，这个欺骗感情算计一切的狠毒女人，若是真见了巫贤儿，只怕将其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身后，夜染气喘吁吁。

妫橙辛突然停下脚步，夜染一时也反应不过来，结结实实撞上她的肩。

这一下可不轻，夜染的头上立马冒出一个大红包，没等他叫痛就被手捂住嘴巴，紧接着一手扯过他手中的灯笼，动作麻利将其吹灭。

长廊中的窗被吹开，月色照了进来。

却见妫橙辛面色严肃，白皙的指尖落在唇中，示意夜染别出声。

两人立马被黑暗吞噬，听觉在此刻极为敏锐，安静的环境僵持许久，直到被熟悉的声音打破。

妫橙辛背贴靠在墙上，耳朵和眼睛死死盯着楼梯下的动静。

狭窄昏暗的屋内，岚灵捧着微明油盏在书堆中翻找，随着动作一滞，随即朝两人的方向看来。

妫橙辛屏住呼吸，死死捂住夜染不让他发出声响。

“咯吱咯吱——”

窗被风吹的作响，岚灵才放下疑虑埋头寻找，不久才将找到的书放她脚踝边收集好的一堆中。

花蛇吐着性子，盘旋在岚灵手腕，耐性等待她指尖扫过面前的一排排书。

“这本?”

妫橙辛竖起耳朵，勉强听清岚灵的话。

看到岚灵又取下一本书仔细放在刚才那一堆中。

“小花别使性子，祭司大人安排的事要紧，你赶快帮我找到有关命劫的书，等改日我再开看你。”岚灵柔声哄着将蛇放在地上，看得出来蛇的不情不愿，似乎是想和她多待一会。

护法低声下气，哄了花蛇许久，它才慢悠悠在书中盘旋。

妫橙辛死死观察，满心疑惑的都是岚灵口中巫贤的‘命劫’，而且这灵墟秘阁怎么还有这种隐秘的地方?根据她的观察，秘阁中的屋子陈设都是差不多的，为何就岚灵这间如此隐秘?

突然，岚灵抱起地上的书物准备离开。

妫橙辛眼疾手快拽起夜染藏到拐角，小心翼翼趴在墙边观望她的下一步动作。

岚灵举着灯笼四处张望，片刻后转身离开。

确认其走远，妫橙辛顾不上夜染，拼命跑向方才岚灵寻找书本的暗室，可一整面墙，严丝合缝，刚才的一切如同虚空梦境。

巫贤儿到底有什么秘密?妫橙辛心中的好奇越发强烈。

看来，祭司殿是非走一遭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