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歇下了吗?”
一室暧昧,叩门声格外显眼,白满川带着情事被打断的不悦,烦躁眯起眼,“什么事?”
闻竹在门外缩了缩肩,小心说,“宋老爷求见。”
片刻功夫,容洵已然拢好衣服,伸手过来给白满川整理衣领,动作之熟练,反倒让白满川不好意思起来。
一边整理,容洵一边低声道,“宋鸿云?”
白满川阴着脸点点头。
容洵皱眉,“奇了怪了,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忽的,他联想起什么,神色一变,和白满川同样堪称诡异的目光对上,心下了然。
能让宋大富商深夜来访的大事……
南屏山的刺客!
容洵轻声问,“要见吗?”
白满川略一思虑,“见吧,往远了说,他算是白家人。”
于是,容洵“嗯”了一声起身,深更半夜,他出现在白满川的房里,怎么说怎么不对,环顾打量周围找寻藏身之地时,白满川扯了扯他的袖子,指了个地方。
容洵循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正是白满川的床榻。
没有意外的话,他们此时正滚在上面胡闹呢。
“?”
白满川解释,“除了那床榻,我这可没别的地方能藏人了,外面还下着雨呢,你还想往跳窗外跑?”
容洵环顾一圈,果真如他说的那样,大将军量入为出,无论到哪都清贫的很,看不惯奢侈,这么一间厢房,连能藏人的柜子都没有,
白满川见他动摇,乘胜追击,“我那床榻的帐子厚,还透气,待着还舒服些。”
门外,闻竹久没听到回应,敲了两下门以示询问。
情急之下,容洵来不及思考别的,翻身上榻,随手一扯,层层床帐落下,遮得严严实实。
等容洵藏好,白满川咳了一声,“快请人进来。”
没过一会,屋门打开,宋鸿云走进,瞧见屋内一片漆黑,暗道不妙,这是心急挑错时候了,他连忙告罪,“哎呀,看我这脑子,这个时候了还来叨扰将军,该罚。”
白满川不接话茬,但笑不语。
闻竹跟着进来,点上烛火,照亮室内光景,便要再退下守在房门,耳尖一动,疑惑的瞥了眼紧紧闭着的床帐,主子不是不喜欢那帐子嫌闷吗,怎么给撂下了?
他顶着一脑门问号出去了,出去后才反应过来,容公子好像还没出来,难不成躲在……
闻竹大吃一惊,好不得了!
白满川这才看向宋鸿云,衣尾沾着雨水,淋着雨来的,应是刚刚擦洗过,不显狼狈,端的比以往的姿态还低,一脸谄媚。
这是,有事相求啊。
白满川不动声色的把从宋府顺的东西收进袖里,摸出另一只不知顺的谁的素白釉茶杯,给自己斟一杯茶,淡淡问,“宋老爷有事?”
宋鸿云左思右想,干脆直接跪地磕了个头。
“宋老爷这是什么意思?”白满川嘴上说说,却动都不动,冷漠的看着宋鸿云一脸菜色,欲言难止的窘态。
宋鸿云倒豆子一般,又是悔恨,又是委屈,哭诉道,“小人与白家结为姻亲,自然万事为白家思虑,如今容皇后得势,白贵妃在宫中不受恩宠,一度受冷落,贵妃身边也没个子嗣傍身,长此以往,怕是不妙。”
“小人……小人犯了混,以为除去容皇后怀里的孩子,便能助贵妃一力,叫白大人心宽,没成想,成了这田地,还连累了将军落难……”
白满川笑了一声,“所以?”
这话带着嘲弄的意味,宋鸿云听出来,明白白满川这是不想帮,他又不敢求到京城白大人那里,软的不行,咬咬牙要来硬的了,“小人糊涂,没读过几本书,不及白大人学富五车,但也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今日,小人若被皇上查到,丢了自个的性命是小,但如果耽误了白大人的官路,引来皇上猜疑,就不好了啊。”
白满川凉凉看他一眼,“宋老爷慎言。”
“小人这番话,劳心将军多多思虑了,天也不早了,小人就不占着宝地了,将军早些歇息。”
“告辞。”宋鸿云抱拳一礼,走时比来时硬气多了,“将军心下有了定夺,修书一封,届时有用的,悉数奉上。”
白满川瞪着宋鸿云的背影如有实质,猛的将杯子重重砸下,厉声道,“闻竹!”
闻竹闪到门口拦住宋鸿云的去路,“主子什么吩咐。”
宋鸿云吓出一身冷汗,有言道定北将军脾气不好,该不会丧心病狂的要就地处决他吧!
他哆哆嗦嗦指着白满川道,“将军是想如何?”
白满川恶劣一笑,逗狗似的轻佻吹了声口哨,“雨天路滑,送送宋老爷。”
宋鸿云脚底一滑,由闻竹半请半架送下楼。
敢威胁他,也不得掂量掂量重几斤,值多少筹码。
脚步声远了,容洵撩起床帐下榻,好一副美人图。
民间有对子说,灯下看美人,平添三分颜色,容洵一头乌发垂落,衣衫临乱,懒懒的一个眼神,看的白满川心猿意马,找不到南北。
容洵问,“你怎么想,帮还是不帮?”
白满川招手,叫人做到身边。
容洵不明所以,以为是方便谈事,依言坐下,等白满川开口。
谁料白满川张嘴不说正经话,粗声道出,“敞着衣领是打算勾谁?”
容洵一顿,随即感受到白满川不容拒绝的大力揪起他的衣领,应该是想学容洵的轻柔体贴,无奈出师不利,一遍遍看下来压根没过脑子,活像是土匪头子威胁要约在山头打一架。
白满川眼底风情不减,容洵不想不解风情,可惜被抓的太紧,一句“勾你”生生变了个味。
两个人不用预热,绑起袖子便能出去酣畅淋漓的打一架。
闻竹好巧不巧这个时候进来复命,看到这幅场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一张嘴能塞得下鸭蛋,原地僵硬的不知该说什么,手舞足蹈一番,撒开腿跑走了,还不忘从外拴上门栓。
容洵,“都怪你。”
白满川放手,掩饰性的抚了抚皱掉的布料,“我知道。”
只有闻竹惊慌恐惧,看着架势,主子不会是因为容公子上了他的床榻,就要除之而后快吧!
闻竹闭上眼睛。
对不住了容公子,谁让白满川才是他的主子。
主子杀人,属下看门,天经地义!
第二日,闻竹听到白满川命令,解下了门栓,却见白满川一个人从屋里出来。
他所猜没错,他家主子就是这么胆大妄为,连门下侍中容大人的独子都敢杀。
可……怎么没有血腥气?
白满川上下看了他一眼,不自然问,“有点事,愿不愿意帮个忙?”
不过是藏尸罢了,闻竹摆出誓死如归的表情,尸山血雨都爬的出,这算什么,直言道,“主子尽管说。”
白满川摸摸鼻尖,“昨天容洵给你的荷包,给我。”
“啊?”
闻竹翻出来,连着剩余的银两一并交了上去,“这个,有蹊跷?”
“没有。”白满川理直气壮,“你家主子就喜欢收集荷包,要怎样?”
“那容公子……”闻竹比了个砍脖子的动作,“在哪呢?”
白满川面色一变,侧身把门缝挡住,“容洵还在睡,你去要两份早膳,切记,快去慢回,最好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闻竹“为啥”还没问出,门嘭的一声关上,吹了他一脸闭门风还在傻乐。
容公子没死,可喜可贺!
荷包绣着梅兰竹菊,绣工中规中矩,并不精湛,白满川可不记得容洵会这些玩意,这破荷包是哪个不知廉耻的人送的?
白满川气恼的揉成一团,最后愤怒的放入贴近胸口的地方放好。
他才不管哪个莺莺燕燕送的,到了容洵手里就是容洵的,容洵的到了他手里就是他的。
淡青色的床帐一半挂起,少年背对着他,露着一段脖颈,看样子还在梦中。
白满川自己哄好自己,大咧咧的走过去重新躺下,贴着容洵圈入怀里,喜滋滋的睡了个回笼觉。
午后,昭宁帝得空召见他们,听闻容洵为护皇后受伤,深受这对姑侄感触,下旨恩准他留在行宫养病,例外许其一个心愿。
容洵接旨时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胆怯模样,说什么也不敢应下心愿,直道保护皇后娘娘是做臣子做侄子应该的,能留在行宫养伤已是逾矩,万万不敢多邀功。
昭宁帝劝说无果,只得放下日后再议。
反观白满川,说皇上日理万机,身为臣子也没得玩,实在无聊的很,坦坦荡荡的求了昭宁帝近几日爱不释手的一只鹦鹉。
昭宁帝哭笑不得,挥手把那只见人报喜的鹦鹉赏下来。
孙公公后来道,白满川得了鸟喜上眉梢,出门嘲讽了几句容洵窝囊,又折了几只芍药才走。
据说容洵脸都气红了。
此后一连几天,白满川来的格外勤快,不是欺负容洵,便是骚扰容洵,好像和人有什么深仇大怨一般。
连最希望他们势同水火的昭宁帝都看不下去了,几次三番传唤白满川劝其收敛点。
白满川表面答应爽快,转头变本加厉。
这不,不知大将军又抽了哪根筋,不顾容洵伤还未好全,非要拉着他比剑术,容洵随爹,骨子里犟得很,当即应战,两人怒气冲冲的看样子是要决一死战。
昭宁帝听闻一惊,简直是胡闹!
他冷哼一声,手中价值千金紫毫笔跌落在地,可怜兮兮的滚到孙公公脚下,留下一行斑驳墨迹。
孙公公仰着一张苦瓜脸,“哎呦,奴才这就过去叫住将军,容公子这柔柔弱弱的,哪是将军的对手啊。”
“等等。”
孙公公应声不动了。
昭宁帝问,“皇后可知道这件事?”
“皇后娘娘说今日身子不适,还在歇息,不知此事。”
昭宁帝略一思索,“不必告知皇后,正好朕也乏了,过去瞧瞧。”
“诶!”孙公公朝外道,“摆驾,演武场。”
每天都要给闻竹一点点小震撼[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