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你别跑 第146章 暴风雪

薛昭醒过来的时候屋内已是一片明亮，不情愿地往被筒里缩了缩，实在不想睁眼，伸手往旁边探了探，床褥是热得，似乎还有钟寒誉身上的味道，可是他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薛昭难免失落地叹了一口气，钟寒誉必须要回锦衣卫，今日朝堂内外都是极为紧张的一天，薛昭艰难地从被筒里爬出来，冷意钻入敞开的襟口，薛昭瞬间红了脸，马上拢紧衣襟。

薛昭羞得不敢睁眼，昨晚缠着钟寒誉又哭又闹，最后两人都在酒意的催促下意乱情迷，薛昭昏过去几次，又被钟寒誉翻弄着醒过来，这人真像头不知疲惫的熊，薛昭身上没有一处不酸疼的。

薛昭下床的时候双腿颤得厉害，他紧咬后槽牙心里暗暗骂了钟寒誉好几次，虽然这都是他自己讨来的。

朝堂上，永和帝将步升留下的血书公之于众，朝臣面色各异，有人窃喜有人冷眼旁观，也有人伺机而动，一时间议论声不断，但不同于以往的人声鼎沸，似乎都在窃窃私语。

右御史吴自珍在看过步升的血书后面上凝重了几分，他从前是算是湘王一派的人，虽然并不明显但很多时候算是站在了湘王一边，可是湘王的势力被楼外天暗中瓜分走后，现在成了登堂入室诚王的势力，好在吴自珍这次没有倒戈的那么明显，其实吴自珍从始至终针对的只有顾道桢，可要跟顾道桢分庭抗衡必须要有势力支持，步升一案本以为会烧到顾道桢头上最后却引出了楼外天这号人物。

吴自珍偏头看向顾道桢，素来镇静自若的大将军这次少有的神色凝重，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步升顾道桢提拔上来的，步升出事他顾道桢必然脱不了干系，可是现在步升攀咬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倒是把顾道桢摘得干干净净，现正是顾道桢反扑的好机会，而他此刻却沉默不言，吴自珍心里忐忑，一时间不知道顾道桢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永和帝一一扫过站在下面的群臣，微微眯了下眼睛，君臣君臣，站在下面的永远是臣，他们现拥有的一切都是永和帝给的，他能给也能拿走。

永和帝面上看着轻松不少，“众爱卿如何看步升留下的血书？”

窃窃私语的朝堂马上安静如斯，几乎所有人同一时间低下了头，永和帝继续问道，“众爱卿为何都不说话了？”

又是漫长的沉默，吴自珍刚要开口，顾道桢抢一步开口了，“陛下，这个楼外天和三合会终究是个唬人的江湖组织，臣不知其有多大的势力，但是这种江湖势力若是渗入朝中，必如蚁啃蛀大树，蝼蚁虽小但长此以往，参天巨木也有被蚕食待空的一日，臣觉得有必要彻底根除。”

永和帝顿了片刻说道，“大将军说得在理，可是只凭步升这一封血书就笃定是这个楼外天和三合会为帮助步升加官进爵害死昌宁公主，会不会证据不足，难以服众？”

顾道桢与永和帝四目相对，顾道桢在永和帝游刃有余的眼神中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顾道桢接着说道，“陛下所言甚是，所以还需要再查，看看这个三合会的势力到底达到了何种程度，朝中是否有官员牵扯其中。”

这一点永和帝同意，“大将军说得对，既然步升把这个三合会说的神乎其神，必然骗了不少人，这次就好好查一查朝中是否有像步升之流为了升官发财，加入了三合会。这种事在大成的朝堂之上决不允许有，必须要彻查。”

永和帝话毕，本就沉默的朝堂又多了几分压抑，有些人面上着实不好看，顾道桢又问道，“本案事关重大，所以督办此案者必须要秉公处理。”

永和帝似乎早有人选，就在等有人把这件事提出来，“大将军说得不错，兹事体大，督办此案者必须要秉公处理不能寻私，朕思量再三决定此案交由锦衣卫去办。”

钟寒誉始料未及，不知永和帝在打得什么注意竟然要他督办步升的案子，钟寒誉看抬头撞上永和帝胸有成竹的眼神，满心疑惑。

永和帝此言一出朝堂有些小小的骚乱但无人反对，一来钟寒誉和步升有个人恩怨，二来钟寒誉是永和帝的人，先不说君臣之情有几分，但是永和帝已经这么说了可见早已部署好一切，他们自然不会驳皇帝的面子。

永和帝抬眸望向钟寒誉，“钟爱卿。”

钟寒誉上前领命，“臣在。”

永和帝看钟寒誉的眼神很是器重和信任，“步升一案牵扯到昌宁公主战死，从步升的血书中不难看出是他为了加官进爵伙同三合会害死了公主，时隔多年也算给昌宁公主一个交代，昌宁公主驻守边塞，居功甚伟，最后竟然死于这些宵小之人的肮脏伎俩，实在令人痛心疾首，这是大成之耻，朕把这个重任交给你，朕有私心，因为昌宁公主是朕的皇姐，朕不允许她死得如此冤屈，希望你代朕去查，查清楚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折我大成的护国剑。”

永和帝少有得如此义愤填膺，上次见永和帝如此怒气滔天还是永和六年，虎老了却愈发深沉，不少人心里开始打颤，钟寒誉更是摸不透永和帝在想什么，“臣遵命。”

永和帝发完了怒气坐回龙椅上，清瘦的脸上沉静如常，不同于以往多了几分深不可测，每次顾道桢都觉得永和帝力不从心的时候他又及时打了所有人的脸，君臣多年顾道桢越来越看不清永和帝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永和帝用余光瞥着顾道桢，游刃有余，抚摸着龙椅的把手心满意足，他才是大成万世江山的主人，任何人都别想将他拉下来，“钟爱卿做事朕素来放心，这件事也是因你而起，那就因你而终，也算了却了你多年的一桩心事，这是朕欠你的。”

钟寒誉叩首，“陛下折煞臣了，臣一时私心险些酿成大错，承蒙陛下不责怪给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臣感激不尽。”

永和帝招招手示意他起来，永和帝喜欢对他俯首称臣的人，哪怕是装的也得装的像一点儿，“去吧，朕静候你早日查清此案，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钟寒誉，“臣定不辱使命。”

永和帝，“今日就到此为止，退朝吧。”

群臣心事重重地相继走出金銮大殿，顾道桢是和吴自珍最后一个离开，两人在门口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离去，也许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互相争斗了那么多年最后依然被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钟寒誉目睹这一幕也是百感交集，怪不得钟博远说他不是为官的料，官场这摊浑水真是搅得人无处落脚。

钟寒誉回到锦衣卫指挥司的时候薛昭已经在候着他了，钟寒誉放下刀摘掉官帽，“什么时候来的？”

薛昭见钟寒誉的大拇指已经干裂露出肉了，忍不住心疼，“我都听说了，陛下让你接手步升的案子。”

钟寒誉到门口喊道，“换一壶热茶来！”

薛昭轻笑，“瞧你怎么这副表情？”

钟寒誉满脸心事，“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

薛昭还在盯钟寒誉大拇指的裂口，“恩威并济，看似出于愧疚让你去查此案，实则是想乘机清理一些三合会安插进朝堂里的人，这些人必须要除掉，如果我是陛下我也会这么做，这是必要之举但是又可给自己立威还顺便卖你一个人情。”

回来的路上钟寒誉就在想这件事，“我也这么想，可见陛下早已知道步升和三合会勾结，这次利用步升之死明目张胆地清理掉一部分人，他早知道了，只是没找到机会而已。我只是突然觉得我们所有人似乎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只要他动动手就可以操控所有人的生死。”

薛昭牵过钟寒誉的手轻抚他大拇指上的裂口，“为君者执掌天下，为臣者随时身先士卒，君臣君臣，君为先，自古如此，只不过我们的陛下确实太聪明了些，他把步升的案子给你查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也算给你个交代，昌宁公主之死兹事体大，文官若以此大做文章他也不好做，但是让你查，不管查出个什么结果，只要你能接受文官也不好再拿这事针对陛下。”

钟寒誉大笑，更多的是嘲讽，“最后他还接着这件事清除一部分三合会的人，真是物尽其用。”

薛昭，“确实物尽其用，不过你也不要以为这桩案子好查，三合会到底渗透了多少官员不得而知，若真查起来你怕是会得罪不少人，虽然这是陛下的命令但是他们会把恩怨都算你头上。”

钟寒誉反握薛昭的手，“横竖我都要背一口锅。”

薛昭眨眨眼，“至少诚王这一派你是得罪的。”

钟寒誉刺挠地蹙深了眉头，“我这是天生得罪人的命啊。”

薛昭，“在如今的大成不倒戈一方就是寸步难行，你想从哪儿开始查？”